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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习习，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的泼洒在军舰的甲板上，晃得人睁不开眼。方圆几里都没有船只，只有从空中掠过的海鸟和打在礁石上泛白的浪花。
年轻的士兵们享受着午后难得的片刻休息时光。他们聚在一起聊着天南地北，聊着自己的家乡。
“嘿，新来的！”站在艾斯前面的海军回过头，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分到这艘船上来算你小子运气好！”
“咱们的中将大人可是难得的好长官！”“就是啊，以后好好干肯定能得到赏识！”
“……”什么中将？这船是一个中将的吗？
“你小子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想什么呢？”
“我在想今天真的不能吃晚饭了吗？”还在纠结着厨师长刚才凶恶的大吼，艾斯蹲在围栏上有些踌躇。毕竟食材是被他吃干净的。如果晚上不能吃饭，那就要在晚饭前逃跑了……
“哈哈哈别搭理本杰明那个老怪物！”“中将不会让我们挨饿的。”“中将船上的晚餐每天都很丰盛的！”
“中将真是个好人啊！”艾斯双眼一亮来了精神，顿时称赞起来。
“如果有一天老子能达到中将那个位置，”一个大胡子把玩着手里的海军帽笑着说道，他的视线停在船外的海面上，“就回南海娶了一直等我的茉莉。”
“你这话我们都听了三年了。”站在他身旁的金发瘦高青年不客气的大笑道，“可你还是个最普通的士兵！”
“哈哈哈哈！”一群人都跟着大笑起来。
“你们这群混蛋给我等着！我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大胡子气的满脸通红，他走过去和金发鼻尖对鼻尖吼道，“你小子没升到上校的位置，敢把你那龌龊的心思告诉朱莉小姐吗！”
“你……”金发瘦高青年顿时咬牙切齿。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吵了，”刚才大笑的人群里走出一个棕色头发的矮壮男子，明显比大胡子和金发要年长一些。他用力把两人扯开劝道：“年纪轻轻的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看你们夏达叔我，到现在不是还在打光棍。”
“夏达叔自己讨不到老婆就见不得别人讨老婆！”金发瘦高青年嘴贱道，还不忘蹲在栏杆上看热闹的艾斯拖下水，“新来的那个……艾利是吧，你的家乡有没有个漂亮姑娘等着你？”
“哈哈，艾利小哥长得俊，肯定比咱们讨姑娘喜欢。”大胡子挠着头憨憨的笑着。
“我……？”艾斯一愣，确定自己躺了一枪，然后眯着眼龇牙笑道，“家乡……倒是没有姑娘。”
“看见没有！你们以为个个男人都像你们一样成天想着姑娘！”夏达叔顿时有了底气。
“……不过，维娜现在就在船上当厨娘啊。”艾斯笑得依旧人畜无害，“我们今天一起上船的。”
夏达叔一滞，气势瞬间蔫了下去。
“什么什么？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定让我们见见啊！”“新来的果然深藏不漏……”“艾利你小子真让人眼红！”年轻的海军们一窝蜂凑过来，七嘴八舌起来，眼里都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你们这群家伙——都给老子过来集合！”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在身后炸响，震得海军们一颤。但是同时，他们一个个都褪去了插科打诨时的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起来。戴好帽子拉正衣领，挺直脊背端平步-枪，海军们很快就整齐的列队站好在甲板上。
艾斯从未参与过这种正规的部队训练，他看看身边的大胡子，照葫芦画瓢学着他的样子端起枪站好。
“站一小时军姿。”对眼前海军们的表现还算满意，教官点点头，背着手在方阵前缓缓踱步，“把枪端平，眼睛盯住前一个人的后脑勺！”
“大家先下午也很有精神啊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船舱门口传来，令闻者为之一振，“老夫来看看这群小子们表现如何。”
“中……中将！您怎么亲自来了？”
“今天闲的没事……我不能来看看吗？”信步走来的高大老者带着一个和船头装饰相似的恶犬头套，头套遮住了他的眼睛，却遮不住他花白的胡子和咧嘴大笑时露出的牙齿。印着正义二字的披风在身后缓缓飘动。
他是海军中赫赫有名的英雄卡普！
站在方阵最后一排的艾斯震惊的瞪圆了眼。糟糕！上谁的船不好居然上了这个老头子的船……
“是不是觉得中将本人比报纸上的有气势多了？”站在旁边的大胡子小声和他搭话。
压低的声音像是一下子惊醒了艾斯，他迅速低下头，用帽檐遮住了自己的脸。现在也不知道维维安在哪，如果逃跑先得去船舱里找她。用余光小心的偷瞄着卡普身后唯一的入口，艾斯在心里默默计划着。
“最后一排那个低着头的小家伙！”隔着十几排海军，卡普依旧目光如炬，他紧紧盯住站在最后一排的艾斯，“给我站好！把头抬起来！”
“……”艾斯僵硬的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喂！艾利！中将说你呢！快抬头啊！”大胡子的目光在卡普和艾斯之间打着转，焦急地小声催促着艾斯。
“……”艾斯依旧一声不吭，帽檐下紧贴额头的黑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握着步-枪的手指也因用力而泛白，枪管已经微微变形。
卡普眯眼看着站在最后一排的年轻人。帽檐压得太低，他只能看到对方抿得紧紧的嘴。这小子明显在紧张什么。当然很多胆小的新兵被军官点到的时候也会紧张，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有问题。
大胡子已经住嘴了，他站得笔直，没缘由地背后开始渗出冷汗，目光不敢再到处乱转。海风停住了，空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着。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开始喘不过气来，有人已经张开嘴喘着气。
“卡普中将！您的下午茶做好了！”伴随着餐具的叮叮咣咣声、餐车的小轮在在地面飞快滚动的轰隆声，维维安清脆的声音从船舱里传来。
“哦？”卡普转过头，果断地将可疑的新兵抛到了脑后，“今天也有仙贝吗？”他走向餐车，女孩却相当不给面子的转过身，将餐车又推回了船舱。隔着头套无奈的搔了搔头，卡普背着手跟在女孩身后慢悠悠的走进了船舱。
得救了！艾斯长出一口气，目光落在渐行渐远的维维安和她推着的小餐车上，胃里一阵紧缩。下午茶什么的，他也好想吃……
得救了！不知怎么所有海军都跟着放松下来，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在心里无比感谢着刚才那位不知名的厨娘。没有允许放松的指令，他们就开始下意识地活动脖子和四肢僵硬的关节。教官一时竟也没有喝止。
维维安听着身后卡普跟上来的脚步声，悄悄抹掉头巾下涔涔的冷汗。被本杰明骂的一无是处的她最终得到了给中将送餐这份工作。推着餐车走到二楼窗口的时候，她就看见了甲板上的卡普和把头低得死死的艾斯。如果就这样被发现了……她可没把握扛着艾斯游泳逃跑。
话说回来，这位中将大人吃的好多啊。餐车有五层高，每层都摆满了大量的仙贝、饼干和馅饼。一路走过来她一直在担心把食物洒出来，这么大量的食物只有艾斯才能吃的完吧？
中将的房间里，卡普一盘接一盘吃着点心，维维安站在一旁只觉得触目惊心。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和艾斯一样能吃……
“小姑娘不一起来吃吗？”卡普口中不停咀嚼，头也不抬的问到。
“诶？我吗？”维维安有些疑惑。就算没当过海军她也知道，厨娘不能和中将坐在一起吃东西吧？
“就是你。难得今天本杰明那家伙没来，”卡普依旧不停地吃着，“他每次都板着苦脸对着老夫，老夫很没食欲啊。”
这个叫卡普的中将真有意思。维维安翘翘嘴角，没敢笑出声来。不过她还是坐下来，试探着拿了一块仙贝送进嘴里。
本杰明那糟老头嘴巴很坏，但手艺的确还可以。
“这是老夫吃过的最难吃的曲奇！”卡普停下来对着眼前一盘形状七扭八歪的曲奇嘟囔着，“本杰明的脑子坏掉了……？”
维维安闻言顿时恶狠狠地看着卡普。
刚才趁厨师们没注意，她把自己做的曲奇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装进了盘子藏进了餐车。她原来是想把黑水泼到本杰明头上，不过听到有人说难吃她还是忍不住气急败坏了……
“小姑娘，这曲奇是你做的？”卡普转过头看向维维安。
“……”维维安黑着脸不说话。
“一定被本杰明骂的很惨吧？”双眼隐藏在头套下面，卡普了然道，“那老家伙做事一丝不苟，就是脾气太臭。”
“今天的点心里有一盘简直难吃的要死！等会儿老夫要好好说说他。”他装作生气的样子，在半空中挥了挥拳。
“难吃是难吃！”卡普的声音中气十足，“但任何人的第一次料理都应该被珍惜啊！”他哈哈大笑着，将那盘卖相不佳味道更不佳的曲奇大口吃下去，还不忘记对维维安竖起大拇指，“肯定比本杰明那老家伙第一次做的味道好多了！”
维维安有些发愣。她想过卡普被整到后的种种反应，唯独没想到这种。他能够一眼就看穿她一切的小心思，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敏感到有些矫情的自尊心。老人大笑时的脸一瞬间居然和白胡子老爹重合起来。她眨眨眼，企图甩开心里的感动和一点点愧疚。
这回……死也不能告诉这位中将大人曲奇是从垃圾桶里拣出来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startline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