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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骗局 ...

  •   元神?牧之瑶只觉得眼前一花,青色光团从识海中一跃而出,落在大伯给予自己的那枚令牌上,白光亮起,就要瞬移而出。

      她本能地一剑斩下。

      “咔嚓。”令牌碎成两半,一个青色的人影化作一道流光,硬是从缝隙中溜了出去。就是那惊鸿一瞥,让牧之瑶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此人,就是大伯!

      她不会认错。而且,这种心虚的态度,也侧面证明了一切。毕竟元神在她脑海中是可以被随时拿捏的,可谓受制于人。心中一凛,牧之瑶赶紧查看识海。属于她的元神光团已经有一小块黯淡,像是生生少了一块。

      看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在魔族秘境中,是大伯帮自己解除青老魔夺舍的危机。她感激之余,却万万没想到其目的竟然是如此这般阴险。将元神吞噬,那她也会变成一具听话的傀儡,心甘情愿地成为踏上仙界的垫脚石。这样,青老魔偶尔表现得不似魔头也能解释了,因为它本来就是假的。否则,以其极为憎恨正道的性格,怎会安心寄居在她识海之中?

      杀了她父亲,现在又来想方设法利用她?未免想得也太好了吧!牧之瑶咬紧嘴唇,神色转冷。汹涌的恨意在心中翻滚着。

      片刻后,她抬起头看向依旧笑吟吟的江宛,认真的说,“多谢师姐提醒。”

      “不用谢我。我只是觉得,一直活在假象中,也是一种痛苦吧。”

      牧之瑶蹙起眉头,如果说大伯事情是莫大的欺骗的话,她实在想不出比这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但勉强冷静下来揣测这句话,发现其中另有深意,“师姐的意思是?”

      江宛微微一笑,指尖轻捻,昙花化作花泥落在桌上。微风拂过,花瓣如蝴蝶般飞舞,轻轻落在不远处的地面。同时,一只毛茸茸的生物现出身形,银狼咧开森森白牙,发出威胁的吼叫声。

      “若是行事磊落,何必虚张声势。”像是喃喃自语般,江宛素手虚点,花瓣如刀叶飞去,瞬息间银狼便倒在血泊中。见状,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声音不大却足以回荡在殿中,“怎么,怕我揭你老底?”

      没有人应答。江宛也不在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茶具,不慌不忙的泡好一壶茶,倒了一杯递给牧之瑶,“你应该知道,上官师妹其实是一头千年狼妖吧?”

      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牧之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神情中不自觉带了分戒备。江宛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轻笑道,“看来,平日里我没有与你多走动走动,无形中也是一种损失呢。”

      “若不是师姐提醒,我哪知道大师姐曾数次想置我于死地。”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江宛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住,点点茶水溅到桌面上。半晌,她才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泪,恢复平日里温婉的模样,“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师姐何出此言?”牧之瑶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也见过江宛恶魔般的一面,自然是对她有很深的防备。但出于一丝莫名的情绪,她还是准备耐心听其把话说完。

      “我且问你,自拜入焚月宗以来,你所有的行动,是不是都与一个人有关。呵,我暂且帮你理一下好了:遣送到悔过崖,之后呆满年限出来,又去藏剑阁,之后在野外杀死不轨之人,机缘巧合领悟剑意机缘,之后回宗参加外门弟子大比。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哼……我可没有监视你的习惯,我和你心心念着的那位上官师姐一样,也是死过一次又重生的人。”

      茶水氤氲的热气中,江宛似笑非笑,精致的眉眼似画卷般美好。红唇微启,每一个字都仿佛浸着冰渣,“站在我的角度上看,她才是那个数次想置你于死地的人。”

      “师姐可真会说笑。若无他事,我暂且告辞了。”

      牧之瑶重重将茶杯一放,踏上木剑就要御剑离去。然而,江宛带着些许讽意的声音却让她硬生生止住脚步,“你又对她了解几分?亦或者说,你所看到的,只是她愿意让你看到的那一面呢。”

      “对于一个重生的人来说,执念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很满意她的停顿,江宛不慌不忙的又喝了一口茶,“老对手了,我知道上官师妹的执念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就是复兴被屠杀殆尽的家族。至于其它,统统都是手段。”

      “哦,对了,剑灵之体对妖修也同样有效。”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牧之瑶的反应,唇角微微勾起,“我的意思,小师妹应该明白吧?”

      “师姐此番挑拨之语,未免有些过了。若是真窥视所谓剑灵之体,断然不会数次于绝境之中救下我,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若我还分不清其中……”

      牧之瑶突然停下了。电光火石间,一件封尘已久的小事钻入脑海:她在跌下悬崖时曾遇到一只小兽,将其杀死前,痛诉自己遭到焚月宗另一只化形妖兽设计,才做出夺舍蒙骗一事。而且,事件的起因,也是师姐亲口向自己推荐的刘管事。

      不对,思绪怎么偏到这里了。化形妖兽可不止师姐一个,她怎能因为大师姐几句话就开始自乱阵脚。未等她整理好思绪,江宛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让你活着,不过是同样眼馋剑灵之体的好处罢了。而助你修炼,也不过是为了让你早日达到金丹期,好向仙界妖王邀功领赏。还有,你修炼的剑法品质越高,炼制出来的剑胚和剑鞘也就愈发不凡。这等好处,傻子才会放弃吧。”

      “胡说!”

      “其它更多的,不过是某种意义上的补偿罢了。在野心面前,什么都可以被牺牲。呵,我也并非空口无凭,如果你真的想求个痛快,滴血一试便知。”

      话音未落,江宛便用风力将那只银狼丢到桌上,示意她将血液滴上去。牧之瑶本来就不信,想着也不过一滴血而已,手指轻点,暗红色的血珠落在皮毛上。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银狼竟然睁开无神的眼睛,毕恭毕敬地吼了一声。随着血液的消散,又再次化为尸体。

      “仙界中的顶阶狼族,曜月狼族。它们一族的血液,有着让狼妖顶礼膜拜的魔力。看现在这架势,上官师妹已经利用血液将大部分曜月狼族的气息转移到你身上。呵,虽然此种气息能够帮助你抑制其它低阶妖兽造成的伤害,真正的目的还是——将来能够制出一把独属于它族的宝剑。”

      “小师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用了不少上官师妹的丹药吧。愈是高阶,掺杂的气息可能就愈多,还不易察觉。你依然可以不信,也可以选择多试几次。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点,当累积到一定程度时,便与元神被控制一样,完完全全地化作一具傀儡。”

      怔怔的盯着那只死去的银狼,牧之瑶想起一件往事。那时她被黑白双煞的黑蟒毒液所伤,上官杏儿只简单地在伤口上一咬,毒素就跟见了天敌一般散去。后来她就时常发现体内有一股从未见过的气流,用之殆尽后不久又会重新出来,但因其对疗伤有奇效,便没多留意。

      不,她必须找师姐问个清楚。而不是在此随意揣测。

      “还有一物,我最近才找到的,甚有意思,师妹不妨一观。”

      一只牧之瑶无比熟悉的纸狼出现在桌面上。前不久,师姐还用此传信来着。她记得师姐跟自己讲过,她所折的有个突出的特点,没想到这只纸狼身上竟然也有。

      “古籍上说,以气息炼化宝剑,方能有相契合的灵性。今日一试,虽有效果,却于不久时消散。敢问大祭司,在可摘取剑胚剑鞘前,还当如何?”

      娟秀小字背面,则是对方的回复,“暂时以丹药,气血为主。此人你且盯着,待到时机合适我便带大王来下界炼器。若能炼出一把绝世宝剑,你族复兴,我也会向大王提几句的。到时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

      “咣当。”茶杯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牧之瑶呆呆地望着不会作假的两种灵力印记,手不住的颤抖着。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有的只是扑面而来的寒意。

      她终于明白,江宛最初所言的欺骗是什么含义。

      是的,自她出生到现在,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为她编织一种美好的近乎虚幻的假象。

      大伯尽职尽责地教她练剑,实则是为了炼制出更好的剑胚。向她指明一条焚月宗求学的道路,实则是将她安置于杀父仇人的控制之下。于生死夺舍间救下她,不过是为了一个元神吞噬的借口。而一直生养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一把能够飞升仙界的剑鞘。

      而温柔以待的师姐心中的野望是复兴狼族。于危难中出手相救,其实是为了不让未来的宝剑夭折。告诉她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也不过为了让她迅速提升境界以便炼制。所谓相濡以沫,也不过是为了炼制一把更适合族人的宝剑罢了。

      她也不过是一把绝世宝剑,承载着多人的野心。不是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器。他们给予她的,至多只是那稀少可怜的一点施舍,以那微薄的善来掩盖滔天的恶。

      又有何人,会在乎一把宝剑的想法呢?

      她的性命,只因为天赋而珍贵,也会因为天赋而没命。就算她现在想死,他们也不会让她死,因为宝剑还没有炼制出来,野心还没有实现。除此之外,她的命,一文不值。

      ……

      真的只是一把宝剑吗?为此,每个人都不惜带上假面来欺骗她。太玄上人,师父还有大伯演得多么逼真,让她真的傻傻地在这之中分对错,岂知开始便是满盘皆输。还有师姐,每次选好时机来救她于水火之中,多次的巧合不过是确认她还活着罢了。可笑的是,她还以为这之中会有真感情。

      只是一场骗局,一场永无休止的骗局。

      牧之瑶盯着虚空,眼底漫上些许血色。恨意从心底疯狂滋长,心脏如被掏空一般,空落落的,却又切实地传来冰冷的感觉。

      她不甘。

      但是,更恨。

      什么宝剑,什么剑灵之体,什么血浓于水,师门和睦,还有什么天作之合……统统都见鬼去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胆敢算计她的人生,就要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代价。

      就算她死,也绝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她的命,绝不是掌握在这些人手中。

      ……

      “或许,我可以帮你。”江宛微微一笑,朱唇微启,“这也是我今日专程而来的目的,谈一笔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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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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