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焚（GL）》困困困

22、一剑

　　队伍在慢慢向前进。

　　随着沼泽地深入，伤亡的散修数量越来越多，大家都争相往后躲。然而，在黑衣青年拔刀冷漠的杀死数个修士后，他们也都认命了，老老实实的往前走。反正左右都是一个死字。

　　牧之瑶注意到，有几个人每次都恰好躲在队伍中央，无论泥浆里凶残的怪物如何大开杀戒，他们都安然无事，反倒边缘的遭了秧。而萧芃也与那些人拉开距离，似乎有所忌惮。这一幕让她不由得产生一个猜测：莫不是这些人并非魔道，而是与她们一般有着“特殊身份”？

　　其中，有个光头僧人一直念着佛号，从他眉宇间不经意散发出的威严气息能感受到些许不凡，绝不似普通的散修。倒是与她记忆中的渡缘书院有几分相似。

　　“停。”黑衣青年冷喝道。

　　这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前方就剩下十几个人，其他的修士不是化作白骨，就是成了刀下亡魂。而剩下的这些人中，还包括萧芃这样的探子。牧之瑶发现，她刚刚有所关注到的那几个人都在，还有两三个瑟瑟发抖的散修。霎时，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终于，白面书生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尔等可愿加入邪风宫？”

　　“阿弥陀佛！施主要杀便杀，何须过多废话？”僧人一拧脖子，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后背挺得笔直。而他身后的几个同伴也纷纷点头，充满敌意地看着黑白双煞。

　　“呵呵，我可没问你们这些虫子的意见。秘境下一层需要一些亡灵探路，你们这种一身正气的自然是最佳人选。”

　　几人惊疑地张望时，白面书生桀桀一笑，舔了舔嘴角，“咯咯……正道三门派的鲜血，肯定能让小黑满意。”

　　黑蟒仰起狰狞的头颅，发出嘶哑的嘶嘶声，一双暗黄色的瞳孔盯着众人，焦躁的晃来晃去，恨不得下一秒就开始捕食。

　　突然，一声响亮的佛号响起，佛光在空中炸开，化作数种符文向邪风宫弟子袭去。僧人的手掌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他大喝一声，一掌拍在地上。顿时，地面生生被击穿一个洞，飞沙走石间，隐藏着种种杀机。

　　“哼，雕虫小技！”黑蟒张开大口，将僧人的招式尽数吞下。蛇口一张，喷出黑色的毒液。

　　“结阵！”几人均是脸色一变，不同颜色的护体灵光尽出，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光罩，与毒液对抗着。他们都是筑基期修为，最强的僧人也不过筑基期大圆满，跟黑白双煞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仅仅一个照面，败局已定。

　　牧之瑶看得真切，再有一息时间，那几个渡缘书院的弟子都要成为黑蟒的食物。她之所以没有冒然加入战局，是因为萧芃在附近，这也是最后的机会。

　　“什么？你说法诀？没有啊。”

　　萧芃无辜的摊了摊手，嘴角边的笑容却暴露她内心的得意，“只怪你师姐太好骗，魔门弟子送的手链，岂是随便可以戴的？”

　　目光触及她手心里的一物，牧之瑶只觉得犹如冷水浇下。这手链——跟江宛送给她那条简直一模一样！短暂的震惊过后，她也恢复了冷静。虽然长得一样，但未必就跟魔门扯上关系。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你把我师姐怎么样了？”

　　大概是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满足了萧芃的虚荣心，阴森森地露出白牙，“哼哼，在锁魂链的影响下，轻则丧失神智，重则变为傀儡。你觉得，现在到了哪一步呢？”

　　上官杏儿对她们的交谈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游离在这之外。而僧人那边的战局也接近尾声，已有两人被黑蟒吞入腹中。不能再拖下去了！牧之瑶下定决心，迎着萧芃挑衅的目光，不退反进，“锁魂链，可不是那么用的。”

　　话音未落，江宛送的那条手链出现在手心。

　　然而，让牧之瑶始料未及的是，萧芃见到它明显的吃了一惊，用不可置信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半晌，才恢复语言能力：

　　“你、你怎么会有江家古宝！”

　　江家？看来果真与大师姐有几分关联。牧之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故意等了一会，才慢悠悠地冷哼道，“区区赝品，也敢显摆。”

　　萧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忙将手里的锁魂链收起，“你与江家什么关系？你不是焚月宗弟子吗？你……”

　　话音未落，就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断，“真正的锁魂链用途，想试试吗？”

　　“……”

　　这个神秘的江家似乎在邪风宫负有盛名？牧之瑶并未因萧芃吃瘪而产生得意之情，她心里清楚，现在的局面说错一句话招来的就是杀身之祸。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用江家这面未知的大旗争取一丝离开的机会。

　　“邪风宫应该多年未与江家交流了吧？”她淡淡的抛出一句话。

　　这其实是一招险棋。光是赝品手链还不能完全证明整个邪风宫与江家的来往，但是眼见僧人那边已然落败，她必须抓紧时间。而且，牧之瑶也想借萧芃之口彻底弄明白江宛与江家到底什么关系。

　　“百年之久。”萧芃头一次仔细的审视她，“阁下是何人？怕不是普通的焚月宗弟子吧？”

　　牧之瑶没有立刻接话。凭她的口气不难看出，萧芃对于江家不是很了解。那么，她无论说什么也无法让对方百分百信服。又瞟了一眼依旧对目前危险局面无动于衷的师姐，她心中暗叹一口气，只能冒险一试了！

　　“叫你师兄来。”

　　牧之瑶将手链抛给她，神情平静，仿佛那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物品一般。而在萧芃眼中，这就成了她还有别的底牌的底气。

　　很快，清扫完战果的黑白双煞一前一后走来。他们早就听萧芃一五一十叙述完事情的经过，看牧之瑶的目光也不自觉带上几分慎重。

　　“二位可懂音律？”

　　白面书生没多大反应，倒是黑衣青年上前一步，声音微微颤抖着，与刚才冷酷的模样判若两人，“在下……在下略知一二。”

　　“哥，你这是？”

　　“闭嘴！”黑衣青年冲他吼道，随后转过头，语调不自觉多了分热切，“你认识表妹？她现在过得如何？”

　　“叙旧不妨等等。我比较在意的是，贵宗为何复制锁魂链赝品？”

　　“这个，咳，”黑衣青年尴尬的拱了拱手，袖子上的鲜血在此时有种滑稽感。他咳嗽几声，“邪风宫也有近百年未与江家贸易，很多趁手的法宝都消耗掉了，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请道友在表妹面前隐瞒此事……”

　　“杀了，不就谁也不知道吗。”

　　白面书生轻飘飘的扔出一句话。斜睨着桃花眼，观察着牧之瑶的表情。然而他所看到的，始终是一副不为所动的面孔。这下，他心头的疑虑又减少了不少。

　　“呵，魔门的手段魔门最清楚。”见此，牧之瑶心中不由舒了口气，看来暂时混过去了。然而，就是这一放松，她就发现不对来。黑衣青年骤变的表情让她心中咯噔一声。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哼哼，看来，是个不懂‘规矩’的。”萧芃终于有机会插话，重重的将手中的真迹丢到地上，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脆响，“师兄，怎么处置？”

　　“杀了便是！”

　　轻松下来的气氛猛地变为紧张，黑蟒长着血盆大口，滴滴毒液从口中滴下，在地面上烧出一个个小洞。同时，黑衣青年也拔出长刀，神情冷漠，仿佛刚才的他是另一个人扮演的一般。

　　牧之瑶握紧木剑，盘算着自己能够在这三个境界远超自己的对手手下支撑多久。忽然，她只觉得握着木剑的手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一般。然而，未等她细想，流星般的刀光便已到达眼前。

　　“咣当！”

　　势如破竹的力量让她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东西终于现出真容——万宝阁里无意中带出来的那把小剑！牧之瑶想起，自己后来见小剑不见了，以为顺手放回去，没想到却在体内潜伏了如此之久。

　　“嘻嘻，尝尝搜魂术的滋味吧！”

　　萧芃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牧之瑶下意识地一个闪躲，稍避锋芒。同时，她手中那把布满黑色符文的小剑也变得与木剑一般长度，密密麻麻的符文渗出光点，在黑暗中极为耀眼。还有剑灵强大的气息。神秘剑谱疯狂在识海中闪烁，不过她此时无暇关注。

　　刹那间，牧之瑶心中有了计较。她屏住呼吸，将所有意念集中于古剑。连毒液滴到手腕上都不在乎，萧芃尖酸刻薄的嘲讽，愈发逼近的刀锋，妖兽腥臭的大口。所有的一切都像幻影，她的识海中，只剩下这把古剑闪闪发亮。

　　“故弄玄虚！”

　　萧芃丢出三十六支毒镖，得意的看着其从四面八方包围而去。这一招，就算是师兄遇到自己，也讨不了好，更何况修为远不如师兄之人。望着距离一点点拉近，她嘴角的笑容也一点点扩大。

　　最终定在那里。恐怖的气息从古剑上泛出，符文闪烁着金光，一个个从剑身上消失。每少一个，古剑的力量就强大一分，等最后一块符文消失的时候，他们三人惊恐的发现，自己像在面对元婴期强者的威压。不，甚至更高，超越了他们的理解层次。

　　气流自动分开，空间里静悄悄的，臣服于威压之下。剑身还未落下，所有的东西就已湮灭成灰烬，自动的消散在空中，化作一团虚无。而剑身真正落下时，漆黑的地底被剑光硬生生撕开，亮如白昼！灵气从四面八方汹涌的奔来，没入朴实无华的剑身中。

　　一斩！

　　所有邪风宫弟子无不跪在地上，宽约百丈的峡谷将他们吞没，咆哮的河流从天空划来，夹杂的还有轰隆隆的雷声。万物被迫改造着形态。本该是泥沼的地方，变成了大河，旭日东升，灿烂的阳光将黑夜驱散。灵虫没入水中，变成了一条条大鱼，蝙蝠在阳光下，化作一只只飞鸟。从阴到阳，从无到有，秘境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转变。

　　雷鸣持续了很久，像是剑威的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