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马去天涯》七城笑jing

4、第三章 长公主

　　“蓉蓉！”多尔奇在远处眼见得头人吃亏，也顾不得其他的，急忙策马带着一众红衣骑士奔来救援。
　　“他奶奶的，竟然是个娘们。”那汉子却是没有没有继续追击，反而双手背负，对红衣头人道，“小娘皮，老子不打女人，你赶紧自己绑了双手过来投降吧，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饶你不死。”
　　“呸，”红衣头人妙目愠怒，剑锋一挑，指着挑衅的汉子道，“我看你一身功夫出众，倒也算个人物，看样子还是个汉人，可是竟然跟着突厥狗贼为虎作伥，看来也不过是个贪图荣华富贵之辈！少端什么架子，有种就赢了我再说话，输给你本姑娘就不姓张！本姑娘根本就不怕你！”她满腔怒火，前面说的慷慨激昂，只是到了末了气急了倒是有些软腔。
　　“哈哈哈，”那汉子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道，“老子是不是个人物，也不用你个娘们评论，磨磨唧唧说这么多废话，算了，今天放你一马，赶紧滚了吧，无趣。”
　　“你，”红衣头人给他气得说不出话了，打又打不过人家，就这样退回去，却是太丢脸了，一时间涨的俏脸嫣红，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蓉蓉，”多尔奇已经冲了过来，飞身下马一个健步冲到红衣头人身前，挡住那黑衣汉子，一回身抓住红衣头人的手，紧张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着急问道，“蓉蓉，你没事吧，伤着没有？”
　　“我没事，没受伤”红衣头人缓过一口气来，把他的手推开，回头看到所有红衣骑士都过来了，转而怒道，“多尔奇，我叫你带着大家先撤回去，你怎么回事！”
　　“我是怕你吃亏！”多尔奇说着，转头对那汉子喝道，“中原人，你杀了我诸多兄弟，我要跟你决斗！”他说着想往上去，却被红衣头人一把拽住，红衣头人气道，“斗什么斗，你连我都打不过，你上去送死啊，我们走！”
　　正在此时，突厥人阵外忽然响起来急促的号角，在战场上厮杀的黑衣骑士听到了，都开始慢慢后退，停止了战斗。
　　“突厥人退了，”多尔奇和名叫张蓉蓉红衣头人相互看了一眼，正在诧异间，看到突厥人全部撤回，他们身后绿洲方向上已经没有敌人了，反而是另一队红衣骑士缓缓地从绿洲里出来。
　　“是公主！”张蓉蓉急道，“快，我们过去。”早有红衣骑士从战场上寻了战马牵来，两人上马，招呼着众骑士回到绿洲那里。
　　这一番厮杀，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各自损失了有一百多号人，整个战场满目狼藉。
　　张蓉蓉和多尔奇带着人撤回来，那绿洲前的队伍中，已经有人过来接引，二人翻身下马，径直抢到一辆华盖大车之前，躬身施礼。张蓉蓉道：“公主，突厥人太多了，蓉蓉没用，我们冲不出去。”
　　那华盖大车上，门帘一挑，一位身着锦服，头带彩饰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样貌秀美，只是如今眉头紧锁，注视着远处突厥人的包围圈许久，缓缓道：“这不怪你蓉蓉，你们先退下吧。多尔奇，你去问问，突厥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多尔奇得令，回到阵前，又骑了马跃阵而出。他手中宝剑挥动，对着外面的黑衣骑士喝道：“突厥人，你们的首领是谁，为什么要包围我们！”
　　突厥骑士这边，那汉子已经回到灰衣人身边，拿袖子随便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跳上马来。灰衣人在马上对他拱拱手，道：“卓壮士果然好功夫，小王佩服。今日一战，确实让小王大开眼界，看来日后还要多倚重壮士，与我一同为突厥出力。”
　　“好说好说，”那汉子随意地道，“我是一介武夫，同你一起只求能像这般痛快厮杀，其他的无关紧要。”他说着略一沉思，自言自语又道，“今天那小娘皮功夫倒是俊的很，如果是个爷们就好了，我非生擒活捉，把她打趴下了不可。”
　　灰衣人像是熟知他的性子，礼貌地一笑，便不再理会他。转而催马走出阵前，看着多尔奇，仔细打量了几眼，用突厥语回道：“龟兹人是过惯了安逸的生活了吗，大漠里的战争，从来就不讲什么道理。我知道你们的公主在这里，我们大汗久闻龟兹国的长公主美貌出众，所以让我来请她到突厥去做客。”
　　“放肆！”多尔奇怒喝道，“你们是想挑起突厥和龟兹两国的大战吗？长公主是我们龟兹国的明珠，她如果有什么差池，我们陛下一定会以举国之力跟突厥国讨个说法。”
　　“哈哈哈哈，”灰衣人不屑地大笑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们突厥人有一句话说，光靠吼叫，是吓不走大漠中的鹰隼的。今天你们已经落入了包围，步骑加起来区区三五百人，你觉得我会怕你吗？还是叫你们的公主乖乖地跟我回突厥去吧，这样也可以饶恕你们这些仆从不死。”
　　多尔奇面色阴沉，盯着灰衣人看了片刻，道：“摘掉你的面纱，报上你的名字，我要跟你一对一地较量。”
　　“哈哈哈，”灰衣人仰头大笑，继而不屑地摇摇头，“你很勇敢，但你的功夫稀松的很，不是我的对手。我刚才看到你们那位姑娘身手很不错，你想要一对一，我可以给你们这个机会，让那位姑娘出来跟我一对一吧。”
　　“你他妈做梦！”多尔奇本来脾气就急躁，被他连番蔑视，再也忍耐不在，一催坐下战马，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不自量力，”灰衣人静静地看着他接近，还有五十步远的时候，慢慢从肋下抽出一把月牙弯刀，攥在手里。
　　二人距离不断接近，三十步，十五步，多尔奇眼中冒火，利剑出鞘，直往灰衣人头顶劈落。
　　此时红衣骑士那边，张蓉蓉看到多尔奇忽然催马冲过去，心中一惊，急忙叫道：“多尔奇！多尔奇！你回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下一刻二马错蹬，两人同时出招，灰衣人右手反握弯刀，由下而上格挡住多尔奇劈落的剑，嘡啷一声响，二人同时错开。多尔奇还想回身再一剑，只觉得喉头一凉，想要回头看时，那血却忽然从喉咙里飚射出来，远远地溅出去，跟着眼前一黑，尸身倒伏在马背上。原来方才那灰衣人伸左手抓住他马鞍，一个翻身跃到了他的马背上，右手弯刀自他喉咙间削过，干净利落，迅疾非凡。
　　“野力先，野力先！”周围的突厥人轰然作响，振臂欢呼。灰衣人纵身一跃，又回到自己的坐骑上，弯刀在左手衣袖上擦拭，铿的入鞘，冷目回观。
　　张蓉蓉一声惊呼，纤手捂住檀口，痴痴地看着那战马驮着多尔奇的尸身慢慢自战场中央回来，呆若木鸡。
　　有龟兹军兵抢上前去，扶下多尔奇的尸体，抬到龟兹公主的车驾前。从张蓉蓉身边经过，她上前伸手抚摸多尔奇面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这些年来她和多尔奇朝夕相处，虽然没有那份心意，但是友情颇深，如今好友横死，让她分寸大乱。
　　龟兹国长公主也走下车驾，站在尸身边沉默不语，眼眶微微湿润。此番连遭重挫，龟兹国众人军心不稳，战意低落，全都垂着头呆立着不知所措。
　　然而突厥人却没有给他们更多时间。灰衣人催马走到阵中，冷冷地喝问道：“龟兹人，战，还是降！”
　　铿一声响，张蓉蓉豁然起身，拔剑出鞘，便要应战。
　　“蓉蓉！”长公主叫住了她，“没用的，你打不赢他的，不要去送死了。”
　　“公主，”张蓉蓉恨恨地道，“我们跟他们拼了，我要给多尔奇报仇！我护着你冲出去！”
　　“没用的，”长公主摇摇头，“我们刚发现了这片绿洲，星夜兼程赶过来，突厥人怎么就能调集这么多人守在这里？这分明是个圈套。这里离着龟兹国境太远，就算我们冲出去，人困马乏，也逃不出突厥人的追杀。我不会武功，你们护着我根本走不掉的。他们的目标是我，等下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带人从侧翼突围，回龟兹去报信。”
　　“不行！”张蓉蓉急的跺脚道，“不行，公主，你不能以身犯险！”
　　“公主！不可啊！”周围的龟兹侍卫一同翻身拜倒。
　　“都听好了，”长公主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缓缓地道，“突厥人这些年一直觊觎龟兹的富庶，他们原本早已撤出了这片沙漠，这次却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等会儿除了我的亲兵卫队，我命令你们其他所有人跟着张蓉蓉突围，无论冲出去几个人，要火速返回龟兹禀告我父王，对突厥人的行动早作准备！”
　　“公主！”张蓉蓉还想要劝她，长公主却一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了。她命人牵来自己的战马，翻身上马，对着张蓉蓉道：“蓉蓉，这些年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一定要冲出去，把消息带回龟兹，让我父王做好准备。龟兹这些年是太安逸了，人们都快要忘记战争了，如果突厥人轻装突袭，我怕后果不堪设想。真的拜托你了！”
　　她到底是个女儿家，虽有成仁之心，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有些哽咽。
　　张蓉蓉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她行了一个拜礼，郑重地道：“公主放心，蓉蓉无论如何都会赶回去龟兹的。”
　　“好，”长公主一拨马缰绳，忽而展颜一笑，“走，阿兰来给我牵马，我们去会会突厥人。”
　　当下名叫阿兰的侍女出来，牵着长公主的战马缓缓走出队列，后面公主的亲兵卫队大约五十人跟在她们后面走出来。
　　张蓉蓉也站起身来，看着周围的龟兹国骑士，沉声道：“一会儿听我号令，我们从西南方向突围，冲过突厥人第一波防线后，大家分成两队，各自往相反方向冲。伍队长，你领着一队人沿着西南继续走，我领着多尔奇的卫队往东南走，明白了吗？”
　　“明白！”大个子的侍卫长点头，回头看看自己的士兵，忽然大声问道，“龟兹的勇士们，战斗的时刻到了，你们害怕吗？”
　　本来龟兹军低沉的士气，被他这么一问，倒是又激发了不少，红衣骑士们纷纷振臂高呼：“不怕！”
　　“我们走！”张蓉蓉命人收了多尔奇的尸身，然后一声娇喝，纵身跃上战马，铿的一声，拔剑出鞘，当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