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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否极,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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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年过节,我们亲爱的人民警察同志都会反复提醒各位市民:注意安全防范工作,不要把现金、身份证、银行卡同时放在皮夹内。
归纳而言,就是要分散风险。
无论穿越到哪个年代,这都是一个有效防止犯罪、减轻个人损失的好方法。
我一直牢牢谨记警方的教导,并且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进行改良,最终创建了具有狐狸特色的防盗防抢方法,具体如下:
1、身边携带部分银两、铜钱,用于日常开销。该部分目前已经转化为酒糟鼻子的个人财产。
2、在鞋底藏部分银票。缺点是藏的人太多,已经成为强盗皆知的秘密。该部分目前也沦入酒糟鼻子的口袋。
3、充分利用身上每一个细节,对湖笔进行合理开发利用,掏空中间部分,将银票卷好塞入其中。藏于其中的二十两银票目前正和湖笔一起,安然无恙的插在我的脑袋上。
4、充分利用身边的每个物件,我贴身携带的打狗棒的某一节中还藏着二两金子。瞧瞧这根颜色斑驳(染料退色了)、毫不起眼的棍子,这才是居家旅游探亲访友的必备工具。
5、充分利用自己的牲口。(前)我家二毛的驴铃绝对有讲究,铃声发暗发闷,那是因为铃铛锤是颗三钱重的球形金块。可惜这笔财富随着二毛的离开也化为乌有。
6、小竹篮底部也有机关,有个小小的夹层,能放若干枚铜钱。我刚才仔细数了数,一共有五十六枚。
因此我现在的个人财产为二十两银子加二两金子,以及五十六枚铜板。幸好我做了足够的准备,才没有一夜回到解放前。
看到城门上大大的“吴江”二字,我知道自己进入苏州境内了。
我拄着打狗棒一瘸一拐的进了城,长时间的跋山涉水让我的脚上长满了大小水泡,我再一次发现二毛的重要性,心中再度热情问候了三元寨人民的所有祖先。
尽管我一心想要赶紧找个旅店尽早洗个热水澡,吃一顿非胡萝卜的食物,在有被褥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可是考虑到刚刚被打劫,连银袋都被人抢走了这一现实情况,我还是硬撑着往前走,一定要找一家性价比最高的。
沿途有很多人向我投来怪异的眼神,对于这种带有歧视性的目光我表示理解,现在的我实在太没形象了,虽然我平时也没有什么形象,但是像现在这样邋邋遢遢、衣衫不整、浑身泥巴的狼狈模样还是第一次。甚至有几次,我还没跨入客栈的大门,就被小二撵了出来,让我上其他地方乞讨去。
我很有掏出二两黄金砸晕他的冲动,只是考虑到目前的状况,找个适合的地方落脚是最重要的,财不外露是要时刻牢记的。
沿途经过一家钱庄,我把二十两的银票兑成了三张五两的银票和五两碎银子。钱庄的伙计看我的眼神如同在打量三元寨人民,目光中充满怀疑,在仔细检查后才磨磨蹭蹭的给了我银票和碎银。接过碎银的一霎那,我丰富的收银经验发出警告——银子重量有问题。我认真的掂了又掂,最多只有四两,再仔细查看银票,三张里一张是假的。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还真认定我的银票来历有问题,想来个黑吃黑。
虎落坪阳会被犬欺,可是狐狸不会,无论在哪里,惹毛了狐狸就只有一个下场!
我心中无愧,当然据理力争,声音洪亮,根本不像一个已经吃了九根胡萝卜的饥民。
讲理、争吵、威胁、恐吓……
最终钱庄给我换了真的银票,补足了五两碎银。看着咄咄逼人的我,为了息事宁人,他们主动多给了我一两。
拿着这一两银子,我非常高兴。因为我舒张正义,替天行道,沉重打击了毫无诚信的不良商家的嚣张气焰,为和谐社会做出了贡献。当然,我也承认,这一两银子的经济价值更让我兴奋。
最后我在城郊一个小客栈里找到一间七十文一晚的房间,此时已经快戊时了。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必要的床上用品外啥都没有,我心心念念的热水澡更是痴人说梦。尽管如此,开始时,客栈的老板娘在扫描我整整三圈后,拒绝了我入住的要求,直到我拿出一两银子作为押金,她的面色才缓了缓,可还是当着我的面狠狠的啃了银子半天,在多次验钞后,才让小二带我去看房间的。
洗完冷水澡,吞完阳春面,躺在硬冷的床上,我全身肌肉僵硬,说不尽的疲乏,却根本睡不着,只能看着挂着蜘蛛网的天花板,心中默默统计着我所有的财产。
睁着眼睛过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我喝了碗豆浆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食欲。干脆回到床上补一觉。
这一觉我躺了三天,因为我病了。
货币储备的突然缩水让我的心里极度不安,二毛的离开让我忽然间发现了自己的孤独无助,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我牵挂的,也没有什么牵挂我的。每天我都在昏昏沉沉中醒来,然后继续睡去。
老板娘倒来过几次,把房门擂得怦怦直响。我开始只是埋头昏睡,不愿搭理她,后来实在受不了这种恶意的摧残,摇摇晃晃的给她开了门。原来她怕我这一病倒,会赖她的房钱,还会拖累她,想赶我走。我摸出一张五两的银票,示意她赶紧出去。
老板娘一下子变得善解人意,充满人文关怀精神,喋喋不休的开始嘘寒问暖,并提出帮我找个大夫,我拒绝了,只是要求她每天送热水来我房里。
我不知道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也搞不清楚外面是刮风下雨还是晴天,我只想睡觉,不停的睡觉。我似乎梦见了很多人,有父母亲人,有朋友同学,还有我在不同时期的宠物,似乎也有杜峰,反正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觉得眼角湿湿的。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喝几口冷水,然后又进入下一次昏睡。
有时我会觉得冷,蜷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有时又觉得整个人火一般的灼热,我猜自己可能有点发烧。
继续睡觉,睡觉……
什么叫打不死的小强,应该就是指我这样的。经过三天的昏睡加净饿,宇宙超级无敌巨无霸级小强正式回归人间。
康复后第一件事就是请自己大吃一顿。两碗阳春面加一个鸡蛋下肚后,我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叼着牙签向老板娘索要生病期间提前支付的定金。
老板娘有一种错误的观点,认为只要进了自己口袋里的钱,就全部属于自己了,即使是预付的。
充了半斤阳春面的电,我现在的精力超级旺盛,有理有据,层层铺进,从多个方面向她揭示了那张银票的实际所有人到底是谁。
老板娘好像是二毛的亲戚,犟得要死,死活不肯,只是答应让我一直住下去。
不行,我的钱一定要留在我自己的口袋里。我决定改变策略,使用我另一个强项——唠唠叨叨。人难得也要唐僧一回,说服不了她,烦都烦死她。
最终老板娘败下阵来,把五两银票还给了我。我认出自己在银票上的记号,确定是完璧归赵。
洗完衣服,我决定去吴江城里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的机会。剩下的银两不多了,赶到无锡也未必能找到工作。
不知道是因为新的领导人上台,人事倾轧严重,还是因为北方战事正酣,反正经济真不景气,我在荐行碰到了不少已经找了三四个月工作的求职者。不少原来还是自己创业的,因为经济萧条,从老板沦为打工者。
四处碰壁是免不了的,耐心等待是必要的,幸好房租便宜,我吃得也省,估计还能撑个几个月。
我最近有点上火,不知道是因为焦虑过度还是营养不良,嘴角经常长出大泡,疼得火烧火燎的。开始我还强忍着,后来实在疼到影响食欲了,于是决定去药店买一些莲心泡茶喝。
买好莲心,我决定不回荐行干坐了,四处逛逛散散心。每天在荐行吹牛聊天,除了摸清每个天涯沦落人的家庭情况外,我还学了不少吴江话。今天就上街展露展露我的吴江话,顺便讨价还价买点便宜货。
我只知道缺少维生素B2会引发口角疮,却从不知道还会有幻觉产生。可我总觉得一路被人跟踪,每次回头却什么都没有。是谁在觊觎我的钱财,还是贪图我的美貌?想到这儿我决定还是早点回家,顺路在菜场买几根胡萝卜。打从那两天干掉九根胡萝卜后,我对胡萝卜的特殊口感有一点点上瘾,加上胡萝卜对疮口的愈合很有好处,我决定带些回客栈慢慢啃,顺便缅怀一下我家二毛。
二毛,主人没用,保护不了你,唯一能替你做的就是替你多吃点胡萝卜。反正我俩哥俩好,我吃等于你吃。
看着归途漫漫,我决定边走边吃,拿出一根最粗壮的,在袍角上狠狠抹了几下,随手就往嘴里送。冷不丁的,身后突然冒出一张大嘴,一口叼走我的胡萝卜。
我侧身一看,一张毛茸茸的大嘴正吧唧吧唧的嚼着胡萝卜,不到三秒钟就吞下肚了。看到我在瞪着它,立刻露出一幅我就是吃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无赖嘴脸,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又转,最后牢牢的盯住我抱在怀中的竹筐,十几个黄澄澄的胡萝卜在阳光下散发了类似黄金般的光芒,无赖咧开大嘴,哗哗的口水直往下淌。
这世上绝对不会有第二头毛驴有这种无心无肺无耻无畏加无惧的表现。
没错,就是我家二毛!
我惊喜交加,刚想着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此刻的激动心情,二毛直截了当的表示了对我的无限思念,一头栽进我怀里。
我含蓄,无法承受这样直白的表示,一掌打飞了它的大嘴,同时迅速转移竹筐。
“小王八蛋,你回来啦!”我左手把竹筐挪到身后,右手一把搂紧二毛的脖子,把不停往外涌的眼泪蹭到它的毛上。
二毛对我的热情拥抱给予了热烈的回应,脑袋左扭右摆,努力去亲吻我的左手。
这真是一场感人的重逢啊!
对于二毛千里迢迢投奔光明的壮举,我给予了极大的肯定,除了口头奖励外,我还邀请它和我分享同一个胡萝卜。
在我们俩嘎嘣嘎嘣大啃大嚼时,我发现不远处投来两道羡慕的目光,目光的焦点明显是我手上的胡萝卜。顺着光线过去,我看到了一匹高头大马。
怎么那么眼熟?
咦?好像就是那匹让我家二毛魂不守舍的母马。
怎么回事?
二毛嚼完胡萝卜,看了看远处的母马,冲它嘶了两声,母马犹豫了好一会儿,在二毛肯定的目光下小心谨慎的向我靠拢,最终在我身旁一米处停下了脚步,胆怯的看看我。
二毛洋洋得意的冲我晃动着脑袋,并示意我邀请母马和我们一起吃胡萝卜。
瞧着比二毛整整高出一个半脑袋的母马,我一阵惊诧。
小王八蛋,别告诉我,它是你拐出来的!
我拿出两个胡萝卜给了二毛和它的疑似媳妇。二毛毫不客气的一口吞掉,母马有点扭捏,靠近我摊开的手掌嗅了又嗅,喷出的鼻息搞得我的手痒痒的,最终它似乎下定了决心,刚张开嘴想舔,一个驴头插了进来,我早有准备,一掌劈飞。母马受了点惊,再也不肯就着我的手吃东西。
二毛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理念,想替它媳妇吃掉那个胡萝卜,绕着我晃来晃去,直勾勾的盯着我手中的黄色物体,并用驴头蹭着我的衣服。
算了算了,看在你百里寻主的份上,便宜你了。
我掰了一半给了二毛,顺手拨弄了一下它的驴铃,闷暗的铃声让我心花怒放。
瞧着母马对二毛百依百顺的模样,以及二毛极其臭屁的表情,我的八卦之心瞬间燃起。我很想知道它们俩是如何勾搭上的;二毛又是怎样带着它媳妇逃出来的;都说驴头不对马嘴,它们俩之间交流用的是马语还是驴语?……
这些问题挠得我心里痒痒的,无法沟通确实是个很大问题。
眼看着天色将黑,我决定先带着这对私奔的情人回客栈。
到了客栈,面对着一脸疑惑的老板娘,我忽然发现二毛的归来让我又多了一项很大的财政支出,更重要的是它还带了一个回来。
这小王八蛋,自己美色在怀,要我这个当主人的为你做牛做马,辛苦工作。实在太没天理了!
我绞尽脑汁想出了几种处理方法,在与老板娘多轮会谈后,我们之间终于达成共识,二毛在她家厨房服役,主要工作为拉磨,小媳妇在院子里备用,随时听从吩咐上街载人拉车运货,它们的婚房由老板娘友情提供,口粮也由老板娘赞助。
进客栈门半个时辰后,二毛再次站在拉磨的第一线,看着旁边堆得像小山似的谷物,二毛发出抗议的吼声。
我当作没听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上床睡觉。
二毛,别怪主人狠心。没讨老婆前你是个男孩,吃喝问题确实应该由主人解决。但是现在你成亲了,要挑起养家糊口的重任,这才是一个男驴应有的表现。主人我看好你哦!
这一晚我又失眠了,因为我忽然想起二毛和它媳妇很快就会为我带来很多小骡子,到时出租或者外卖都是不错的选择,这可是真正的无本生意。想到滚滚而来的银两,我亢奋得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