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84、084 闯荡（一）

　　所谓要快，无非两个条件。
　　一个条件是动力要足，也就是力气要足够，否则持续不了快这个动作。另一个条件在于承受力的物体要足够轻，轻到不会对推进它的力造成负担。

　　从需要的力这个角度来看沽珥并不成问题，有问题的地方在承受这个力的武器上。
　　“你自己比，看用哪把剑的速度快一些。”宿真把竹剑丢给沽珥让他自己去比，免得缠着自己，还真当自己有什么诀窍。

　　竹剑跟铁剑的重量摆在那，哪怕是沽珥再不想承认，在两把剑交替使用中也明白其中道理。
　　但水火不浸、刀枪不伤的竹剑只有这么一把，沽珥也没脸大到让宿真让给他，只能靠自己多练力了。

　　邙流客对自己徒弟想跟宿真一道闯江湖没什么意见，一个人还有些令人担忧，有两个人在一道总比一个人强，一脸羡慕嫉妒恨的嘴脸，“你徒弟收得好，比我家那小子脑子好用。唉，人呐，命呐。”
　　夫韦有时候其实也不大明白邙流客脑子里的想法，脑子好其实比脑子不好的更能惹事，“你不知道她在被官府通缉？”

　　“我们谁没被官府通缉过几回？你瞧你徒弟，一次都没被抓过。就这份聪明劲儿，要能分沽珥半点，我都能乐死了。”邙流客浑不在意道。
　　所谓侠客，多会以武犯禁，要一个人能惹事却又能保证自己不被抓住，就证明这个人有本事也有分寸。

　　因为有分寸的人不会惹大事，不惹大事被抓住的可能就低了很多。
　　沽珥的性子如何没谁比邙流客更清楚，哪都好就是还不够圆滑，也不如宿真能言善道。偏偏行走江湖这两样其实比剑术重要得多，他那倒霉催的徒弟还整天只知道怎么提升剑术。

　　“师傅什么样，徒弟就什么样。”夫韦提醒邙流客，完全是他自己也那种人，所以才把徒弟也教成了这样的性子。
　　邙流客也不否认，“我打小没人教，除了练剑没其他本事吃饭，勉勉强强活到现在，说好没多好，说差好像也算能吃饱穿暖了。可他没必要跟我一样。”

　　所以邙流客在沽珥才十一二岁之时就把他丢给了夫韦，想要他学到更多的本事。只可惜事与愿违，沽珥跟着夫韦好像就学会了认几个字。
　　夫韦对这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沽珥很好。不然你还想要他怎么样？去当武官文臣？这也不过你一句话的事。你担心他以后过得不好，他不靠武艺也能养活自己。许日后还可以子孙满堂，你还在担心什么？”

　　邙流客被问得哑口无言，反问道：“你就从来没为你儿子和徒弟们担心过？”
　　“没有。从他们学会怎么生存之后，我就没担心过了。”夫韦欣然道，很为自己教出来的孩子们都学得不错而自得。

　　在夫韦这里，邙流客大约是要不到自己的答案了。
　　反倒是宿真很能理解他，附和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娘也一直担心我在外面过得不好。沽珥是您唯一的亲人，您担心很正常，反而要半点都不担心才奇怪吧？”

　　邙流客评价夫韦道：“你们夫子就不担心。”
　　“他不担心，是知道担心没用。因为我们会长大，会分离，会面对许多未知的事情，他不可能永远帮得了我们，最后还得我们自己去面对。”宿真说得很有点哲学味道。

　　邙流客还是不大能理解，宿真凑上去小声道：“其实他也担心，不过是藏起来不给人说。大家都是人，谁没个七情六欲，不过有些人爱面子说不出口。”
　　要这么一说，邙流客立即就懂了，瞅了眼夫韦，开始替人说好话起来，“他贵族出身，从小受的教导就是那样，最后养成这副性子倒也不能怪他。”

　　夫韦对这话不置可否，让邙流客一脸他懂了的表情乐滋滋带着沽珥离开。
　　打发走邙流客的宿真吐出口气来，觉得自己真累，实在怀疑他跟自家夫子明明不是一个脑电波上的人是怎么能交好的。

　　夫韦很是淡定道：“虽夏虫不可语冰，不过生在俗人中，不与俗人有相交不是才最奇怪？”
　　宿真皱着鼻子一脸你说得对的表情，两种过于明显的表情凑在一张脸上有些滑稽，“夫子说的是。”

　　那什么常年在外给霍天青找治病的药材这种事肯定没发生过！那什么带着学生四处游走让他们有机会见识天下也没发生过！
　　我们剑术超绝、才华横溢、不食人间烟火的韦公才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俗人！

　　俗人夫韦第二天一早开开心心送走了带着沽珥一道闯江湖的宿真，觉得没了个聪明却不会说人话的，身边连呼吸都觉得轻便了。
　　唯有霍天青被宿真拒绝同行后颇有些不得劲儿，还要夫韦安慰他，“孩子长大了就这样，你师弟现下也不爱找我说话了。昨天真姑娘跟邙流客说得没错，他们会长大，也会分离，会面对许多未知之事，我们不能永远帮得了她。”

　　在宿真十一二岁之时夫韦许不会让她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但现在有之前从楚国到澜沧这一路及剑道大会上的表现，他觉得宿真已经达到能一个人在外闯荡的时候。
　　“你总担心找不齐药方最后死在凡间，不能把她带到神仙那去，就得好好为她以后考虑。她不想继承宿家，你也不会想把她掺杂进都城里的那些大事里，以后能成为她助力的也只有她闯荡出来的名声了。”

　　霍天青脸色不大好看，“出门一趟收一叠通缉令的名声？”
　　夫韦哈哈一笑，“当年像她那么大之时，我可没她这样的本事，能惹事后还能让人抓不着。”

　　能言善跑的宿真带着沽珥在澜沧城里转悠，还劝身边的桃然跟白梨，“该买的就买，到时候卖出去就算只赚一文钱那也是钱。以后你们要成家立业的哪不用银子，不成家一个人不想跟着我到处跑了，也得要银子买房置地。”

　　宿真颇为替她们想得深远，“去乡下不好，离城离得远，那些人看你们是女人肯定会欺负你们。还是得在城里买那种带宅子的铺子。铺子虽然贵，不过要拿来做点生意，能有余钱打点官差，有人护着肯定比在乡下买许多田要好过。”

　　白梨听了半晌忍不住道：“姑娘，我们只有一辆马车，只装盐、油、米都得占一大块地方，我们要再买别的就装不下了。”
　　就盐油米还不能装得太多，各自只有那么一小桶放在那，还每到一处小镇就得补充，才能继续往下走。宿真跟沽珥大多会买一些值钱又小巧的东西，拿去转手卖也占不了地儿。她们手里银子少，想要倒卖的粗糙又占地，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宿真恨铁不成钢，“你们就不能挑小点的东西？澜沧才有的胭脂水粉，二两银子一盒卖二两五钱一盒，一两银子的卖一两五钱。五文钱的木簪转手卖十文，十文钱的铁簪子卖十五文。这些都不占地儿，买个十盒十只二十只，遇到好骗的还能翻倍卖呢！”

　　澜沧作为舍国的国都，物价是比别的城池高了一些，但就国都这两个字也值那比别处高的价钱，总有人愿意买国都这两个字的账。
　　宿真跟桃然和白梨指点，“这些东西你别指着乡间里的小妇人去卖，得在城池里家里开得起铺子的小娘子那才买得起。她们手里有些余钱又买不起金银玉饰，木的铁的再差，能沾上都城两个字就足够让她们开心了。胭脂水粉就卖给开胭脂水粉的铺子，她们铺子会去的都有钱人家的女眷，有都城的货她们肯定喜欢。离都城越远地方的铺子越喜欢都城的东西，就能卖得越贵。”

　　之前跟夫韦、霍天青一道之时，因人带得多，马车也多，来往做买卖，主人家买卖的都是金银玉饰等值钱的东西，跟随的仆从就大家在一起凑钱听夫韦的指点买卖粮食、布匹等赚钱后分利。
　　也就这会儿桃然和白梨才知道做买卖还能做这么小，“可以？”

　　宿真觉得她们俩实在太笨了，“蚊子再小也是肉，人多有人多的买卖，人少自然有人少的买卖。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除非是你们看不上那点钱。”
　　以往只跟着夫韦和其他人联手一道做大生意的白梨立即反省了自己一番，“姑娘说得对，是我想差了。”

　　桃然倒是想得简单，痛痛快快把自己银子拿出来分派了这几样东西，“我听姑娘的。”
　　反正亏了姑娘也不会短了自己的吃喝，桃然心态好得很，一点不担心手里银子没了，再不济她还会点手活儿能把亏的赚回来。

　　不过也不只桃然和白梨有那种现在这些都赚不了多少的想法，就是沽珥这会儿也在跟宿真念叨，“就这些是不是少了些？拿回天国城也赚不了多少。”
　　宿真只好道：“要不我们多买一架马车，我们俩轮流赶车，夜里又轮流看车？”

　　沽珥想了想发现要这样实在太累了，就道：“还是算了，这一趟好歹能赚几百两。”
　　几百两换一般人家足够一家几口人用上一辈子，宿真不知道这要算少，沽珥的心得野成什么样了，“等去高澜弄些红翡紫翡出来，就能赚得多一点。”

　　几人这么一合计，最后各自买了一小包东西，都是易带的首饰之类，挂在马车后面的木板上，看起来也不是多占地方。
　　收拾好这一切的几人上了马车，沽珥坐在车前，“我先赶一截。”

　　马车还没走几步，坐在里面的几人就发见马车停下了，外面沽珥喊道：“宿真你出来一下！”
　　宿真一头不解的捞开帘子往外一看，顿时有些无语。樵不清那小子不知怎么的，正拦在路中间，把他们路给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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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哎~修仙不如流浪~流浪的好你们不懂~~
霍天青：唉，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宿真：？？？请问您有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