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80、080 比剑（二）

　　沽珥是第三天来的，几人分开也不过小半年，再见也觉得有半点陌生，立即跟宿真勾肩搭背出了门。
　　就两人那背影，看着说不是两兄弟谁都不信。

　　霍天青已经对宿真的礼仪绝望了，反而看向邙流客，客气道：“沽公子又长高了。”
　　邙流客一脸茫然，“啊？长高了？”

　　霍天青：……
　　夫韦接过话来道：“正长身体时候，一天一个样也不奇怪。”

　　鉴于邙流客读书不多，听这么两句唯一想法的该给沽珥给点银子置办衣服鞋子了，虽然沽珥这些年跟着夫韦赚了不少银子。
　　不过那傻小子傻得很，一回家就把银子交给了他，自己身上就留了那么点，跟别人一比都觉得寒酸。

　　邙流客一脸听懂了实际没听懂的模样，夫韦也不多说，转而说起今年的剑道大会苗子来。
　　高澜国今年来得晚一些，全因在挑选苗子的时候有了点争端，最后沽珥退了出来这才平息大巫们和城主这头的争议，邙流客对此没多大的意见，横竖他徒弟本事够，他担心的是，“你说，两边会不会越来越那个？”

　　五国里就高澜国国体比较特殊，邙流客担心高澜内部有变日后被牵连进去，只得先找夫韦哪个主意，谁让夫韦懂得多，脑子好使。
　　博学多才的夫韦淡定道：“反正你就你跟徒弟两人，觉得不对劲跑了就是。”

　　一师一徒正当盛年，又武艺不错，跟各部的关系也不差，只要不瞎站队，基本不会有事，毕竟谁也不愿意跟个剑客为敌。
　　怕就怕邙流客一个粗人脑子不好使，容易被人忽悠信了谁的邪，最后不管站谁都可能出事。

　　夫韦送了条最有用的救命箴言给他，其他的打算跟他徒弟说，好歹沽珥脑子灵活做事也靠谱一些。
　　邙流客觉得自己被敷衍了，“你这话说了也当没说似的！”

　　夫韦跟他一道迈出了门，打算前往蹴鞠场看几场比赛再回来接受皇帝召见，安慰他道：“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们就算是想内斗，只要脑子没糊涂想想其他四国也得歇了那心思。他们要谁真糊涂了，那也是时也命也，不是我们凡夫俗子能左右的。”
　　邙流客听得叹气，“倒让人怀念起前朝时候。”

　　怀念前朝时候的太平，那也是有钱人跟有权人的太平，穷人家乱不乱都一样。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乱世人觉得太平好，好歹可能有条命。说不定太平犬饿死前还觉得乱世好，乱世好歹能凭本事混口吃的。”宿真跟沽珥道，“打不打的都不要紧，关键是大家都有吃的才行。”
　　沽珥听得点头，听宿真问：“是草原里大旱了还是牛羊有了疫病？还是天国城今年收成不好？”

　　“没有吧？去岁今年看起来都还挺好的。”沽珥道。
　　宿真便看他，“那你怕什么？要打也得找个名头来打。两边吃不饱又饿不死，只要不遭灾遭难，谁费这个力气？是天国城的想便宜其他四国的反贼，还是九部觉得他们草原太丰富了，想便宜舍国跟四海国？”

　　舍国皇帝一直雄心勃勃，不然剑道大会不会一直在舍国召开。而四海国有天海之城那个不能动又不能放任不管的隐患在那，早恨不得有块能填补的土地，然后把天海城丢出去了。
　　宿真跟沽珥嘀咕完这个，立马想起还有一个来，“还有穷山国那群最爱打秋风的，男女个个都好战，就等着你们哪一国能乱一点，只要靠着他们那边的地儿就能偷点下口。这么几个敌人虎视眈眈，整个高澜国掌权的就没几个脑子清楚的？”

　　就算能做事的脑子不清醒了，宿真跟沽珥支招，倒是跟夫韦的答案一致到不愧是师徒，“到时候你就带着你师傅跑路不就完了？”
　　高澜国排名靠前的剑客，在哪都能找到一份饭吃，宿真跟沽珥道：“反正能跑就跑，不能跑就想办法跑。人一辈子，除了命其他什么都是虚的。”

　　沽珥今年十七，已经很有男子汉模样，只乖乖听完宿真的胡扯，就开始夺牌。
　　夫韦跟邙流客到的时候，正好碰见沽珥过红牌，挑了穷山国的一位已小有名气的剑客，打得颇为精彩。

　　夫韦评价道：“少年可为。”
　　邙流客忙摆手，“也亏那几年能得你提点，不过你也别夸他，比起我们这个时候，还差了些。”

　　夫韦不好说剑术这种东西也要看天赋，光勤勉其实对于要达到巅峰并没什么用处。当然沽珥也不笨，还算得上是聪明人，但也得看跟谁比。
　　就他跟邙流客于剑道的天赋，要真能随意被人超越，这些年可能连骨头都化成灰了，还有这会儿什么事。

　　等沽珥过了红牌，也到该回去沐浴焚香等待舍国皇帝召见之时。
　　夫韦没有与沽珥多说，等回了自己院子才把邙流客担心的事说了，问宿真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宿真能有什么想法，她跟高澜国的天国城和各大部落又没什么深情厚谊，需要考虑的也就沽珥跟他师傅，“觉得不安了就跑，又不是在别处找不到饭吃。难不成还等真出事了再跑？还来得及？”
　　夫韦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也就这么几个字就完了，等舍国皇宫里的太监来请四国使团加剑者进宫赴宴，夫韦跟宿真道：“今年九皇子在，要舍国想要比剑，到时候你顶着一些。”
　　宿真换了一身衣服，还是看不出小娘子的模样，把束胸又勒了勒看得夫韦跟霍天青齐齐眼瞎，“嗯。能胜一定胜，我懂。”

　　九皇子其人，宿真不熟。
　　在都城的时候，夫韦不爱跟皇族挨得近，也没人来打扰他，也可能她天天不是在自己家就是在隔壁没看见夫韦被打扰的时候。

　　在皇宫里跟着学剑那一段日子，倒是见过两回。不过夫韦态度冷淡，皇子们也就越来越少凑上来。
　　所以就这会儿再见到九皇子这人，在她眼里也就一个穿金戴银的真土豪。

　　跟九皇子勾肩搭背是不可能的，宿真跟沽珥一碰头就开始嘀嘀咕咕。
　　沽珥得知九皇子身份才想起来小声道：“这回城主的小儿子也来了，不比剑就跟着使团在外走走，估计真可能会在宴会上比剑。”

　　等着到了宴客的大殿，来迎接的是舍国太子，身边还跟着一条小尾巴，年纪跟九皇子看起来差不离。
　　宿真跟沽珥挤了挤眼，总觉得这回的剑道大会是不是几国都有些小心思在里头。

　　等宴会开始，宿真直接跟沽珥坐在了一张桌子前，也不管那些眉眼官司，只顾着自己吃。
　　一直到宴会进行到一半，大家伙终于说到了正题。

　　舍国皇帝亲自开口，嘴里说着点到为止无伤风雅，这局就成了。
　　宿真放下筷子，把腰间的竹剑拿了出来，被旁边太监问：“小娘子要不要取一把剑来？”

　　虽然是把没用的竹剑，但后来无意中被她发现竟也水火不浸刀剑不伤，宿真拒绝道：“不用了。竹剑就挺好的，又不是上阵杀敌还玩真的不成？”
　　我家陛下本来就是想玩真的的太监便适当地闭了嘴，任由宿真拿着竹剑就上，反正输了也是楚国的事。
　　也就九皇子见宿真手里只拿了一把竹剑，对身后的太监道：“给宿姑娘拿把剑来。”

　　宿真懒洋洋道：“九皇子不用客气，我喜欢这个，重了拿不起。”
　　能过红牌的人说这个，自然没有人信，九皇子被驳了面子不好发作，只得冷哼了一声，大约觉得宿真实在有些不识抬举。

　　沽珥站到了天国城城主儿子身边，两人关系大约还行，正互相用眼神说话。
　　宿真跟他挤了挤眼，沽珥跟身边的城主儿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城主那傻儿子便开口跟舍国皇帝道：“陛下。比赛的规则不如换成抽签，如此也免得有人比不完，有人没得比。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要抽签抽到一国的了，那算自个儿倒霉。用这种盲抽的办法，总比有人要出什么幺蛾子惹出事来强。虽然想看看别国实力，但要真出事了也不大好看。
　　舍国皇帝点头应允，不至于为这点小事驳了小辈的面子，“如此甚好！”

　　也就十根带数签文，一对十，二对九……五对六分成五组。
　　各国拿一人共同抽出其中两签，最后随意分配。

　　九皇子身为楚国门面，自然由他去抽签，最后抽出两根来，也没看下端的数字，直接让宿真从里面挑一根出来。
　　宿真随便拿了一根过来，一眼扫过，跟他比了比，“七。”

　　跟她比剑的是拿四号签的人，九皇子垂眼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签文是九号，捏着签文的手松了松，问道：“四号是谁？”
　　四号是四海国的一位女剑客，身份还不低，是伏海王的幼女，随着四海国女王的四子一道前来的。

　　宿真跟她认识，以前对方还来找夫韦学过几个月的剑术，两人算得上是老相识。
　　因此两人的号一对上，就开始互相挤眼，丑相毕露。

　　剩下九皇子的二号居然是天国城城主那位儿子，倒也算运气好，没能遇上正经剑客。两人大约都松了口气，输赢大概都不会太难看。
　　宿真跟伏海王的女儿在眼神交流间达成一致，随便打打就算了，没必要露了自己底牌。

　　所以宿真跟伏海王女儿比剑之时，比了不过小半个时辰，两人连汗都没出半分，就各自退了一步，以示平手。
　　这么一平，就让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了最后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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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打架这种事啊，我不擅长，不过作弊我行！
伏海王幼女：……实在是、实在是！算了，不跟你计较！谁让我也不想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