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73、073 花谷

　　高澜国的部落大大小小有二三十个，不过最大的只有九个能在天国城派驻大巫师和巫师。
　　其余的部落实在太小，不是在被其他大部落吞并的路上，就是跟大部落有了盟约，比如互相换婚。

　　换婚在其他几国不是个好听话，但要成了国家或者部落间就得是另一回事。
　　沽珥跟宿真说了那几十个部落的各种差别，如居住地、人口多少、蓄养的牛羊有多少，听得宿真忍不住问：“你没事儿就跑去草原数牛羊了？”

　　“没啊？”沽珥没听明白宿真话里的意思，“也就一年有一两回吧？反正从他们跟天国城互相交换的牛羊里也能推出有多少嘛。”
　　宿真比较感兴趣的是，“你说那个精铁族真的有？”

　　精铁族，顾名思义，就是善于炼铁的部落。
　　高澜国这么大片国土，不管是部落里的人还是天国城的人都需要大量的武器。而精铁族守着一个大型的铁石矿，又善于冶炼武器，在高澜国里的地位极高。成为唯一一个不在九大部落里，但整个高澜国没人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沽珥跟宿真点头，拿出自己剑给宿真看，“我这把剑就是找他们打的，给说了很多好话，还给背了半年的铁矿才答应给我打这一把。”
　　这剑宿真之前见过，剑锋锋利不用说，就整个剑身比一般的剑要沉得多，要使剑的人力气足够，就会是一把好剑，“看过了。”

　　显摆不了自己的剑实在太让人难受了，沽珥把剑收了回去，又跟宿真道：“那你打算找他们给你打一把刀？”
　　宿真可没想过用别人打的武器，“我找他们学一点，自己打。”

　　沽珥不想宿真有这样的志气，毕竟能打铁的谁不是跟熊一样壮，不由得心生敬仰，“你真厉害。”
　　这份敬仰一直持续到夫韦带着他们路过精铁族，宿真面对一个铁锤面色铁青时。

　　可怜宿真今年十一，于一年前从昏迷中醒来，要文不能文要武不能武，想给自己打把武器，连打铁的铁锤都轮不起。
　　第三次提锤失败的宿真面无表情的替自己挽尊，“楚国的锤没这么重。”

　　霍天青忍住笑意给宿真打补丁，“要小得多，炼器贵在恒心而非铁锤大小。”
　　也就夫韦没想笑，只拍宿真脑袋，“你看别人身板，再看自己身板？这铁锤是不是自己能用，自己心里不清楚？”

　　宿真放弃轮锤，跟着夫韦离开镇子时还有些不大高兴。
　　夫韦瞧她表情有些可怜，就安慰道：“你今年才十一，那铁锤少说要二十多的壮年才行，等再过几年你就轮得起了。”

　　技艺这种东西，人家要藏私也算理所当然，只让拿门外的铁锤为难宿真已算是客气，要脾气不好的直接就骂人打人都不奇怪。
　　精铁族族人不多，能守着那么大的矿山，除了自己冶炼的武器好用，还有一个原因是自身能战，否则草原上这些掠夺成性的部落如何会独独绕过它。

　　人家不愿意教，也不用勉强，夫韦想着宿真的性子，就觉得她许是来错了世，换哪都没这种愿意把好东西算白送给别人的，这性子养下来也当别人也如她那性儿了，“精铁族的铁艺算起来也没那么好，你要真有意，等到了四海国，我与归一大师相熟，倒可跟他说说天石之事。”
　　宿真自己闷了一下这会儿也没气了，觉得夫子说得很有道理，还是应该跟相熟的人去说才行，大家互相交流不去藏私，手艺才更好的可能，“哦。”

　　沽珥对炼器没多大兴趣，虽然很想结识一个精铁族的手艺人能一直给自己炼器，不过哄着他们的人太多，自己又是个没什么银子的穷光蛋也就不去凑那个热闹，干脆拉着宿真去别地儿玩，“你去过狼谷没？待会儿路过我们可以一道去看，里面有很多花四季都开着。听说前朝的人叫它神仙谷，说里面住着神仙，所以才能一年四季鲜花不败。”

　　宿真对鲜花没多大兴趣，又不能摘了去卖钱，“哦。那狼谷里有狼？”
　　沽珥时长去那知道得还算多，“没有。传说以前住过一群狼，打头的是一只白狼，后来狼不见了，就被人叫了神仙谷。”

　　不过要说是神仙谷，倒也没说错，宿真看着满山谷的鲜花及花香很是不适应地打了几个喷嚏。
　　打完喷嚏后宿真干错坐在了草地上，让微风轻轻拂过脸颊，“还不错。”

　　沽珥很是得意，“我没说错吧？”
　　在得到宿真赞同后，心满意足的沽珥又道：“你跟韦公他们先呆在这玩儿，我去弄点能放得久的香花放进马车里，一路都能香喷喷的！”

　　宿真觉得马车已经足够封闭，就不用香花去凑了，不过沽珥溜得太快，想叫也来不及，只得由着他去。
　　站在宿真背后不远处的霍天青走上前来跟宿真道：“这样的盛景，还真是第一次得见。”

　　楚国都城里的花自然有好看的，但无一不是被花匠精心照料出来。
　　要么只得一株号称孤品，要么几株十几株凑在一起也非得修剪成不同形状，唯恐有相同的两株摆在那拉低了所谓名品的价值。

　　也只有在这座神仙谷里，成片成片长得一样生机勃勃的花像是海一样随风飘荡，能让人觉得天地之奇妙。
　　特别是对霍天青这种木灵根的人而言，在这里比在任何地方都让人觉得亲近，亲近到想让人长住下来不想离开。

　　仙人的传说，霍天青并不大热络，却在见到这片花海后心生了向往，想走遍这个花谷，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神仙在，所以才有这么多鲜花能够一直盛开。
　　霍天青看着一望无垠的花海，跟宿真道：“要不要去里面看看到底有没有神仙在这里住过？”

　　宿真觉得大概是花海有很多香气的原因，所以才觉得坐久了会发现这里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至于哪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不过对于霍天青的好奇，正好她也有，“去！”

　　霍天青带着宿真往花海里走，顺便引导她，“你可察觉到这里跟别处不同？除了花和花香之外。”
　　宿真脑子里灵光一闪，“有灵气？”

　　霍天青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只得道：“你仔细感受，看能否入定顿悟。凡间可能再没有比这里灵气充足的地方了。”
　　宿真寻了处稍微空当一点的地方盘腿坐下，“怎么感悟？”

　　霍天青叹气，只得百不厌烦的教导，“先闭上眼，然后感知周身，看能否感知到身边有像水流一样的东西淌过。”
　　宿真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能感觉到的不会是灵气，是风。”

　　“和风不一样，”霍天青手尖从空中划过，一粒光点追随着他的指尖浮动，“风会吹，就像有东西很快从你身上拂过，拂过后就不见了。但灵气不一样，灵气的流动会很慢，也不会离开，而是慢慢在你身边聚集。要是天气太热你心浮气躁，它会让你心平气和，要天气太冷，它会让你觉得温暖……”

　　宿真听到这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确定不是坐太久产生的幻觉？”
　　霍天青闭眼又睁眼，心中很是平和，“只用闭眼感受就够了。会感觉到什么，由你自己去感受。”

　　宿真闭上眼，开始感受四周，一开始除了自己的心跳之外，只能感受到微风拂面。等再过一会儿，心跳声好似被忽略过去，只剩下风了。
　　你知道它从哪里来，也知道它将往何处，可你却抓不住它，它无声无味又无处可寻，宿真尝试着伸出手——

　　霍天青瞪大了眼看着宿真对着一堆光点伸出了手，以为宿真终于开始感气。
　　然而下一瞬失望又爬满了脸，宿真伸出的手并未抓住那些光点，那些光点十分狡猾的躲开了宿真的每一次尝试。

　　灵气受她的吸引，却又不知为何在排斥她。
　　霍天青终于弄明白这一点，顿时开始烦恼该怎么办，要实在不能炼他祖上传下的功法也无所谓，可自己答应的事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从宿真身上求那一道生机？

　　宿真还在尝试着去抓风，然而风却从她的指缝中划过，又无影无踪，随后又有新的风吹过来。
　　风是抓不住的，这是一个常识问题，宿真知道这个答案，然而不知为何却想要试一试，试一试是不是真的一点也抓不住。

　　宿真从频繁的尝试中开始改变策略，她将手指并紧呈碗状，试着用手心去兜住吹来的风。
　　然而这样的尝试也依然不行，风像是长了眼睛，一下子从她的手边吹过，就是不吹进她的手心。

　　想要风突然改变方向不大可能，特别是这种只扭曲一小股的方向而其他的又正常吹过。
　　宿真开始想为什么会这样，一直到已经很久没有疼的头又开始像在头骨里炸开一样，知道不能再下去的她，努力睁开了眼。

　　迎接她的是一脸的冷汗，而有风吹过，让汗水显得更冷了些。
　　霍天青脸色也不大好，见宿真醒来，忙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脸，仔细问道：“刚才是不是又头疼了？要头疼就不要再入定，不如我们四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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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我头疼！
霍天青：我是什么命？教这么久都教不出来？苍天啊！你把我的命拿去吧！我不……算了，还是再努力努力吧，万一呢！
宿真：……
PS:特别感谢hhhhh酱的营养液*20，爱你，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