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72、072 高澜

　　在之后的比剑里，宿真又两次入定感悟，宿家大夫人和霍天青眼睁睁看着她周身绕满了灵气，等到结束之时却又消散开去。
　　眼下又到分别之时，两人暂时也拿不出有用的法子来，只能按照之前达成的共识，等宿真再大几岁后再说。

　　宿真对高澜国的了解不多，在跟宿家大夫人分别后，沽珥就钻进了霍天青的马车，跟宿真说起高澜国的风俗来。
　　高澜国并不如其他四国这般除了皇室外就是臣工，而是由许多部落组成，部落之间时常争斗不休，然而为抵抗其他几国却会建立起一种同盟，每逢有对外的大事各部落的首领就会聚集在一起共同拿出决定。

　　要遇见小一些的事情，比如挑选剑客来进行剑道大会，便交给各个部落的巫师。
　　巫师由大巫师在自己部落里挑选出来，然后跟随大巫师和其他部落的大巫师及弟子一道住前朝皇宫不远处的行宫里共商对外事宜。

　　等到大巫师临死前，会指定自己部落里的一个巫师接替自己的大巫师之位，如此代代相传下去。
　　因此在各部落中，巫师的地位极高，享受着如同首领一般的待遇，唯一和首领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在于巫师们大多一辈子不会娶妻生子，如同其他几国里的和尚一样。

　　不过要说到各种忌讳，相比其他几国高澜国里并不多，除了不允对巫师不敬之外，哪怕部落的首领，只要你有勇气也能上前挑战。
　　沽珥跟宿真言志，“等再过十年，我就能挑战那些首领了！”

　　宿真好奇问：“你要一统各部落？”
　　沽珥一脸懵逼，不知宿真此问从何而起，“不啊。”

　　“那你跟他们打有什么意思？”宿真不太明白沽珥的想法。
　　沽珥摇着头道：“当然有意思。打赢了各部落的首领，我就是高澜第一厉害人。以后不管哪个部落都会把我当朋友，在外行走就方便多啦。”

　　宿真算是对高澜有了一定的理解，等到了前朝皇宫外巫师们住的行宫发现从建筑上来讲，竟和楚国、舍国没多大的区别。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巫师们了。

　　巫师们穿着黑色长袍，背上绣着各自部落的图腾，头发被梳成小辫扎成一把长长拖在身后，也就大巫师头上戴着各自部落的图腾金饰。
　　从外貌上来看跟其他几个国家相比要更加高眉深目一些，头发颜色及眼瞳皮肤都略有不同。

　　然而在围绕着行宫而建起的城池居住的人中也有许多跟其他四国人一样，剩下的人里也有一眼就能看出是跟各部落血统混合的人，年纪大小性别男女都有。
　　这座城池被人叫做天国，与其他游牧的部落不同，他们因有巫师们的庇佑，加上自身也有一支军队，能够在城池周边种植粮食棉花等自给自足。平日里也有城主、官员打理政务。

　　宿真没能明白高澜国的权利结构，只跟着沽珥往前走着四处乱瞧。
　　沽珥在天国城里的人缘很不错，一路上都有人跟他打招呼，有面容慈祥的老人还会直接往他怀里塞从山里摘下的水果。

　　沽珥怀里抱不下之后便塞到宿真怀里，等回到邙流客的宅子，两人已经抱了一大堆果子、零嘴等。
　　宿真把东西放下之后才跟沽珥说：“看起来跟楚国的城池没什么不一样。”

　　沽珥拿刀子给宿真削了一个果子递给她后才回话，“住在天国里的以前都是前朝的遗民，后来慢慢跟各部落通婚就变成这样啦。就光那几个部落整天打来打去要不靠着天国城撑着叫个国，大概早被其他几国联合起来一个一个打散了。”

　　高澜国相邻有两国，一个是舍国，一个是四海国。舍国跟四海国关系还不差，要说联手也不奇怪。
　　宿真觉得这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好事简直像做梦，“就只是挂一个国名，他们就不打了？”

　　沽珥蹲在地上拿个果子随便擦了擦就往嘴里塞，“没有。是以前前朝遗民有个会说话的，去说服了那些部落，他们才派了大巫师和巫师到天国城来。这样前朝遗民不怕再被其他几国攻打，那些部落也不用再担心其他部落跟外人联合了。”

　　宿真有一个疑问，“那到底谁听谁的？”
　　“有点复杂。”沽珥想了想，跟宿真比划道：“要跟部落相关的，就听大巫和首领的，要跟天国城相关就得听城主的。要以高澜国的名义做事情，就好像参加比剑大赛，部落里学剑的人少，其实都是城主做主。不过要大巫们会来观看剑道比赛，和城主一起决定谁最合适代表高澜国。”

　　宿真点头，“那部落就不会攻击天国城？”
　　沽珥把果核往旁边木桶里一丢，摆手道：“不会啊。天国城的老百姓会种粮食和各种菜，部落可以拿肉来换，大家互惠互利，相处很好。”

　　高澜国的国土就是由两部分组成，一半可以让人长久居住种植粮食蔬果这些，另一半属于草原可以饲养各种牛羊。两边能产出的东西都是必须品，能够互相交换，加上有盟约在，大家还算相处得愉快，连着部落间的斗争这些年也少了很多。
　　沽珥跟宿真说完这些，跟她道：“你今天才到，要先休息好。等明天我带你去城里走一走，高澜有许多东西其他几国都没有的。”

　　邙流客在天国城的宅子算得上大，虽然只有四五个院子，但前朝覆灭之后，国都贵族们的宅子大多被拆分出来，能有四五个院子的已属有钱人。
　　作为一个剑客，邙流客能有这么大的宅子全因带领高澜国的剑客前去参加剑道大赛，城主为此赐下的。

　　宿真和柳姑奶奶带着桃然、白梨几个丫鬟，分到了一个院子。
　　她被沽珥送进院子时柳姑奶奶已使人把院子收拾干净，只要洗个澡擦干头发就能倒头就睡。

　　第二天，宿真是跟着夫韦及霍天青一道出的门。
　　邙流客白捡个宅子，得跟城主去复命要忙上好一天，毕竟带着五个剑客，最后前十虽然进了两个，排名却有些落后，总得要给个交代才行。

　　夫韦来过天国城，沽珥跟着出来带路都没个插嘴的机会，反而被夫韦讲的各家故事吸引得只顾着听，听到最后都意犹未尽。
　　至于高澜盛产的玉，除了红翡外还有一种紫翡，紫翡出得少一些价格就贵许多，不过有钱难买心头好，这点贵对霍天青而言都算不得什么。

　　一行人出门一天，最后满载而归。
　　可能是高澜国的人太少，天国城里做买卖的人家价格公道得不能再公道，换到其他几国就得说便宜得跟不要钱似的。

　　夫韦让所有人大着胆子买，等离开高澜国去四海国那一路正好卖下去，能把一路的费用都赚回来。
　　“等到了四海国，那里盛产海货，有珍珠、珊瑚、干贝、咸鱼，都是别处没有的东西，价格低廉又新鲜，一转手就是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利润。这就是商人们为之趋之若鹜的魅力。”夫韦道。

　　宿真回到邙流客的宅子，继续每天的十个大字，一边写一边听夫韦跟霍天青说高澜国的历史。
　　夫韦讲史不像沽珥说的那么简单，而是从一个很重要的人生平讲起，然后不同的人共同构成了一段故事，也顺带着说天下分合大势。

　　练完最后一个字的宿真抬起头来问：“那这么多年过去，有没有人想过一统五国？”
　　“有。不少帝王有此雄才伟略。大约我们那位帝王心中也有这个梦。”夫韦嘴角露出两分嘲讽，“不过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统天下非常人可为，想要这样的帝王很多，这样做的却都早早死了。”

　　邙流客从城主府出来，灰头灰脸听到夫韦这几句，就道：“我说韦公你就能不说这些天下间的大事，好好当个剑客？”
　　夫韦回头看向邙流客，了然道：“城主让你好看了？”

　　邙流客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先喝了一杯茶，才道：“人又不是我选的，一路上该教的也都教了，又怎么能怪我？要怪就怪今年厉害的人太多。等到下回剑道大会大概能拿个好名次？”
　　夫韦可不这么认为，“高澜国学剑的太少，拿不到好名次不奇怪。要比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城主要真介意，还不如召集五国举行一个比刀大会。”

　　邙流客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这么跟他说的。高澜人力气大身体壮实哪学得会剑的灵活，还不如比刀好使，是他自己太强人所难。”
　　夫韦指着沽珥道：“他再过几年还能去一次，要运气不错，劲敌不多，前五当成。”

　　邙流客看了沽珥一眼，有片刻沉默，低声道：“这小子学剑还成，就是大字不识几个，学剑再厉害也给人当打手的命。听说你要去四海国？不如把他带着，就当带个跑腿的。”
　　夫韦扬眉，“你这是打算开门收徒？”

　　被忽悠得抱了烫手山芋的邙流客苦笑摆手，“城主的宅子不好拿啊，早知道就不贪这便宜，让那些老东西去。”
　　夫韦听得摇头，答应了邙流客的嘱托，“过两日我打算去九部转一转。”

　　邙流客问：“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夫韦道。

　　邙流客忙给沽珥收拾包袱，往里装了一叠五两银子的碎银票和一堆碎银，“你师傅我啊，这辈子最吃亏的是生来没爹没娘。好在学剑有天赋，自学成了才，在江湖上勉强有个名声。可没读过书认过字，这几十年来吃了不少亏。夫韦那小子剑术先不说，就学识在这天下都得排前几。你以后就跟着那叫什么真姑娘的一道，好好跟他学本事，才不像师傅一样被人欺负。”

　　沽珥很想问到底谁敢欺负自己师傅，没见着城主都随便怼的，眼睛却不停掉泪，“嗯。呜呜呜呜，师傅，我不想离开你。”
　　邙流客拍了沽珥脑袋一巴掌，把包袱丢给他，“滚蛋！还当没断奶呢！老大不小的还不知道多闯荡闯荡，等一把老骨头了天天瞎着眼看游记说这没去过那没去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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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沽珥：我师傅是个狼人，天天说这个欺负他那个欺负他，其实都是他在欺负人。
宿真：我夫子是个狠人，出门在外从不欺负人。
沽珥：不欺负人还没人敢欺负，夫子要厉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