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天引》弥生凉

23、023 置产

　　霍天青同意住进崇文坊，宿家大夫人的动作极快，不过一个半时辰便将人送进了游家宅邸。此时游家大门上方的牌匾已经被摘了下来，等着宿家大夫人寻人新制宿家的挂上去。
　　宿家大夫人看了眼空空的门顶，对游老头印象更好了些。

　　游老头跟在宿家大夫人身后，回头看了眼被两侍女抱在怀里却被遮住了脸的人，疑惑道：“请问夫人，这两位是？”

　　宿家大夫人昨日给他们夫妻买了个丫鬟使唤，到今日整座宅子就被打扫了一遍，寻常没清理的地方也被清理干净，整座宅子虽少了几分人气，但之前那股久无人居的荒凉感却没了，宿家大夫人心中满意更甚，也没说两人的身份，只是道：“老人家且先随我进内院，还有一件大事要请老人家帮忙。”

　　游老头虽如今已不是奴仆，又被宿家大夫人允诺会与他们夫妻养老，但自幼习得的谨小慎微没让他有半分轻浮，“夫人客气了，日后换小的一声游老头便可。”

　　宿家大夫人客气的对象可不是他，等着进了内院，指示着身后两个丫鬟把人抱进上房后，对两丫鬟挥手让她们退出房间老远才道：“我们母女过几日便要上柳家探亲，身边有两病人不好带进柳家，只得托老人家照顾一番。”
　　游老头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夫人且放心，崇文坊清净自然，最适合养病不过。”

　　宿家大夫人点头，“宅子里还差什么，老人家只管说来，我今日好一道置办齐了。”
　　当年游家夫人带走的不多，后来寄书给霍二公子将此宅处置，霍二公子不是什么勤劳人，只管给师娘一笔银子，宅子里的一切都没动过，宿家大夫人问差什么，游老头心里也有数，“也不过差些时下当用的，总计花不了多少银子。”

　　因着宿真以后并不常住，以游老头来看，除了能长存的厨下所用和被面褥子等，也就只用准备待客的茶叶等，且都不能多买。
　　游老头把差的东西念叨了一遍，顺带把哪家质地和价钱最合适也说了，然后才道：“日头渐毒，若大姑娘这几月要带朋友来宅子玩耍，冰块也要买一些才合适。”

　　一般人家买不起冰，用得起冰的除了一些家族之外都不能制，都城里夏日卖冰的人家有三家，每年都能赚得金钵满盆。游老头把三家及三家身后的依仗说了一说，挑了一家与柳家有关的正欲建议，却见得坐在主座上的人掀开了盖在脸上的纱帽，一时卡了壳。

　　自宿家大夫人让丫鬟把遮着脸的两人抱进正院而非其他地方游老头就知这两人身份不凡，可没想到这两人是自己认识的。
　　游老头一时间脑子里想了许多，眼睛瞪着眼前两人都差点脱了框，顿时结巴道：“这、这、这……”

　　宿家大夫人对两丫鬟挥了挥手，屋子里立即只剩下五人。
　　瞧着游老头卡了壳，宿家大夫人寻了旁边椅子坐了，道：“老人家也跟着坐，有些事我先与你说一说。”

　　游老头摸着椅边角坐了浑身还发着抖，听得宿家大夫人三言两语把这一路说了来，立即跪倒在地，匍匐磕头，“夫人高义！”
　　宿家大夫人忙把人托了起身，“老人家莫要多礼，这也本是我辈中人当做之事。只霍家如今事态，霍二公子还劳老人家照顾了。”

　　游老头扯袖子擦了擦眼，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也难怪自家主子的弟子愿意把贴身玉佩相赠，游老头跟宿家大夫人保证道：“夫人放心，日后大姑娘便是小老儿的主子，但凡有难定当碎骨相报！”

　　游老头到底一大把年纪了，身子骨再硬朗，跑不过年轻人也打不过年轻人，宿家大夫人可不敢指望他粉身碎骨。只宿真日后长留都城，多一个人对她心存善念也算多一份缘分。
　　宿家大夫人安排好霍天青主仆，又带着宿真一道出门置办日常所需。

　　要宿真说，她倒想常年住在自家宅子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可惜她娘非要自己去跟柳家那些人结识，还要住在柳家里更方便。
　　对交朋友没多大兴趣的宿真，只能跟着宿家大夫人听着她一边置办货物，一边讲解京城各坊间。

　　宿家大夫人花了一日把该买的买了，随后又带着宿真回了客栈。
　　老金这几日与各处保人打交道，除了宅子之外，也收拢了十几处铺面和城郊的田土，等着宿家大夫人回来，便立即将图纸拿给宿家大夫人看。

　　宿家虽不曾打算在都城长住，但院子都买了，铺面买上一两个等离开之时再转手也无妨，都城物价畸高，到时候再转手也亏不到哪去。
　　还有城郊的田土，虽上等的轮不到他们这些外地人来买，可中等下等的都城贵人们也看不上，只要出价高倒也能买上一些。

　　只不过都城不愧为都城，就下等田的价格快上比上其他城池的上等良田了，云阳城偏远人稀，万物都便宜，都城的下等田直接等于云阳城的上等田。
　　楚国近年来国泰平安，大宗的田地买卖极少能遇上，便是有哪家哪户破落了，要大量的卖地，也多被其他大户人家接手过去。老金跑了这几日，把价钱往上涨了两成，才弄到几十亩中等田地的资料来，只不过这几十亩地并未连片，都只东一块西一块并不成形。

　　宿真日后住在柳家，身边带着的人也不少，这几十亩地也不过刚好够得嚼用。可几十亩田地不在一处，又要请许多人打理，每处找上一户人来打理，最后交上来的粮食总数就又得低上两三成。

　　先前宿家大夫人在崇文坊买了宅子，老金捡出东门外的十亩田土来，“要夫人不急，不如先买下这十亩田地来。这十亩虽不在一村，却相离不远，只用请一户人家打理就成。其他的等日后再一点一点置办，比现下容易得多。”
　　十亩地也就够两三人一年吃食，其他吃喝穿都不能算上。宿真借住柳家，这十亩地的产出交给柳家也就只能够她一年最基本的花销，其他跟着的仆从也只能用银子来补贴了。

　　也实在是宿家大夫人不能在都城久住，想要一口气办妥当实在太难，老金又抽出几张图纸来给宿家大夫人看，“铺子转手的倒比田土好找，东西市、崇文坊都有，价钱先不说，这铺子用来做什么生意，夫人在走之前可要拿定主意才好。”

　　在云阳城里，宿家的铺面占了全城的三分之一，铺子里卖的东西各式各样都有，除了跟鹤家争一争生意，别的就没担心过。到了都城，别说三分之一，哪怕十间铺面都不敢想，更别说拿铺面来做生意，要有半分不仔细就得被挤兑得关门大吉。

　　都城的铺子不比周遭的田土不到救命时候没人愿卖，每年每月因经营不善倒闭的不知凡几。老金挑的铺子位置当道，只要经营得好，一年收入便不低。
　　但位置好了，在里头就必须花费大量的精力，否则如何能赚得了银子支撑宿真一行在都城里的花销。

　　等把铺子定下做什么买卖，还得请人来打理，做什么生意考验人的眼光，招掌柜就的看掌柜有什么赚钱的手段。宿家大夫人只有一月半的时间，要把这些处理好，时间上还是太过紧迫。
　　老金把铺子指给宿家大夫人看，心里忧心忡忡。

　　云阳城离都城太远，且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值得长途跋涉运送到都城，卖土产之类的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要霍家家主没死，她们母女救霍天青一命，这铺子不论卖什么都不愁销路，可偏偏霍家家主没了、

　　宿家大夫人还记得当年霍天青母亲出嫁那一日，说十里红妆并不为过，不说那些天材地宝，就光铺面都有十几间。有这十几间铺面做支撑，正好够得霍天青如以往一般的花销，但要惠及自家铺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宿家大夫人在东西市和崇文坊各挑了一间铺面让老金明日去买下，自己开始思考这几间铺子做什么买卖才好。

　　东西市住着许多商贾，故而两处的商铺所卖货物琳琅满目，其中贵贱不一，稀有的贵比黄金，便宜的就比别处的更为便宜，想要在这两处立住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换到崇文坊，大多铺面卖的是笔墨纸砚，布店卖的成衣多是儒服，里头都有贵有贱，想要打出名声，也非一两年可成。只崇文坊的那处铺子离先前买的宅子极近，宿真偶尔前往巡视也容易，看见了要不买又觉得太亏。

　　宿家大夫人定下三间铺面，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做什么买卖，便问了宿真一句，“这几间铺面日后都要真儿来打理，真儿觉得做什么买卖才好？”
　　宿真想也不想道：“能赚钱的。”

　　谁开铺子不为赚钱，宿家大夫人扶额，“总要定下做哪一行的买卖，总不能什么都卖最后什么都卖不好。”
　　东西市里杂货铺子也有不少，位置不当道，铺面便宜，杂七杂八的什么都卖，一年赚的并不多，也就勉强给一家人当个补贴。当年她家就有这么几间铺子，一边靠着柳家嫡支主脉吃饭，一边靠几间铺面补贴家里，日子过得很是难以让人回想。

---

作者有话要说：　　宿真：有钱真好。
宿家大夫人：（叹气）都是一文一文攒下来的血汗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