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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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楼的客房向着山，景致也算别致，撑开窗就是翠绿的竹林和浅溪，和鳞次节比的乌瓦楼，偶尔升起点炊烟，带来点氤氲的暖意。
小江脸上带着笑，似乎在看窗外的风景，但他知道雪雨坐在一旁，手里的干粮吃到一半，现在正隔着一张桌子直直地看他。
因为她实在疑惑得很，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似的，若不是这一路朝夕相处，她几乎都要怀疑，眼前的这个小江是别人易容扮的了。就比如现在，他明明是在看窗外，知道自己盯着看他也不说破，转过头来时，笑着递给自己一块刚买的黄糯米糕。
雪雨冷冷推开他的手，难得没生气，只是生硬地说：“我真不明白，你突然吃错什么药，会买别人做的食物，就不怕哪天被人毒死吗。”
小江觉得她别扭起来实在是可爱，忍不住笑起来。从前他和雪雨出任务时常是搭档，为了照应，吃住都在一起，即使经过城镇，也只吃自己随行带的干粮，经过别人手的食物是绝对不会碰的。
然后他把热乎糯米糕又再递了过去，在手里晃了晃，笑着劝她：“我已经吃过了，有毒也早发作了，你尝一个吧。”
他知道雪雨虽然不近人情，谨慎得像只刺猬，但两人毕竟自小一起杀人走江湖，关系与旁人多少是不同的，果然，她稍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那团裹在荷叶里的糯米糕接了过去。
雪雨把糕点两手捧了小口地吃起来，小江一边笑着看她，一边拿拇指摩挲着自己的剑鞘，心里盘算着，赵应奇收不到他的回信，这几日就该沉不住气，派人来寻他了。
这时候倒是雪雨先开口了，只见她将手里的点心放在一旁，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拿在手里，轻蔑地横了小江一眼，缓缓地说：“所以要我说，门主这次真是不该派你来。”
小江挑眉看她，饶有兴致地问：“哦，何出此言？”雪雨眼波一转，也不再瞧他了，只朝着窗外自顾自地说起来：“因为我觉得，你大约是伤到脑子还没养好，所以变得这样奇奇怪怪……”
说这话的同时，她的袖中就猛然飞出三枚银针，尽数朝窗外打去，她口气急转，朝窗外埋伏的人怒道：“滚出来！”
小江只感觉雪雨一把将自己按住，风一样飞身出了窗口，她身法极快剑招凌厉，一招便将来人逼得翻下屋檐。两人落在半山的竹林上缠斗，来人看身形也是个女子，一身扎紧的夜行衣包裹得玲珑有致，面上却戴了个鬼森森的铜面具，使的是两柄分水刺，被雪雨直逼得翻落在树下，只能勉强地用双剑应付。
小江站在窗边看着，突然感觉又有一人从后面逼近，然后他脖子上就多了一柄短剑。
他回身看去，只见是另一个戴了铜面具的女子，身形衣着和楼下那人竟是分毫不差。见他无意闪躲，女子便身手摘了自己脸上的遮挡，露出一张素净清秀的脸，她没有拿开比在小江脖子上的剑，不悦地说：“师父见你不回话，便差我们来接应你。”
眼前这女子名叫秦月，小江前世为赵应奇做卧底时就常与她碰面，楼下那个是她胞妹秦风，两人自幼师从赵应奇，是青城派有名的快剑双姝。
秦家早年在中原武林很有些名望，姐妹俩从小跟着父母前辈耳濡目染，却从没见过小江这样两面三刀的江湖人，因此心底里对他很是瞧不上。
小江两指运气在她手背上一弹，秦月立刻脱力，手里的短剑就不受控制，刺穿了她的手掌，然后飞出去钉在了墙面上。小江似乎也无意为难她，随手将短剑拔下来扔在秦月脚边，平静地说：“回去告诉你师父，阴阳剑一事岳龙轩起了疑，青城派无论谁上雷山派的擂台，都会中埋伏。”
秦月兵器被夺，捂着手上的血口，满腹怒气亟待发作，于是咬牙冷笑道：“装神弄鬼，天门派出的埋伏不就是你么？”
小江挑起嘴角，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她，然后才说：“我也希望是我，这样你和你那双胞胎妹妹总能多活些时候。”
他嘴上这样说着，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怜悯，然后用手随意地指了指窗外，只见秦风正好被雪雨制住，一剑刺进了臂中，惨呼一声从坡上滚落下去。
秦月心道一声不好，一把抓过小江手里的瓷瓶，翻身出了窗，施展轻功转瞬掠到山下，把受伤的秦风一把抱起，朝着深山密林中遁去了。雪雨见两人是一早就探好了路，自己未着夜行衣，黑夜里贸然追击也不好施展，当即就收了剑退回了屋内。
雪雨的剑上淬着毒，前世小江也曾给过秦月解药，这两姐妹向来是刚正不阿的性子，遇见天门的人更是从不手软。不过小江此时心境早已不同，他再见秦月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心想：这两姐妹自诩是名门正派，却又协助赵应奇残害同门，论德行甚至还不如天门杀手。
雷山擂台上这两姐妹曾和雪雨有过一战，两人模样身形兵器招式一模一样，旁人轻易分辨不出，因此合力练了套幻影剑法，以二敌一，算是相当难缠。
雪雨剑上涂的是毒箭木汁，毒性剧烈无比，即使是很细小的伤口，只需沾上一点，也会在短时间内毒发。小江见过她俩姐妹情深，秦风伤了秦月必会去扶，她手掌被刺流血不止，挨着秦风便也会中毒。
小江算过剂量，只给了一人份的解药，定要秦月秦风都再尝尝这毒箭木的滋味。他念着之前和雪雨之间的气氛难得缓和些，她这会儿再回来房中时，又恢复成那副谨慎的冰冷模样，把手边的点心随手扔了，便不由得又想：这姓秦的两姐妹向来可恶，无论毒死的是谁，总归是少一个麻烦。
两人又在英雄楼多住了两日，店小二见他们吃住都在一间房，这几日同进同出，但言谈间却并无太多亲密，不禁偷偷地想：这男人看着讲究得很，就是婆娘娶得不好，整日板着个脸，连掺茶递水也不会。
同在一间客栈的不二庄这几日倒是收敛了不少，也没见着宇文晴在大厅里大呼小叫了
。第三天早上饭点时，小江听小二在一旁叨念，说是庄主宇文普亲自来黔州了，亲爹在旁边管教着，二小姐自然是收敛了许多。
小江和雪雨交换了一下眼神，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不二庄的人这两天规矩了不少。而宇文普这次来黔州的目的也是众说纷纭，雷山派的酒会为的是提携武林后辈，宇文普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功夫资质也只能算是普通，于是英雄楼里便有人传言，说不二庄庄主这次，是为了选婿而来。
小江知道这当然是笑话，不二庄天下闻名，若真是选婿，自然也是江湖中成名的世家子弟，江湖人爱是非，都说宇文家的两位千金花容月貌眼界不凡，宇文庄主武功了得富甲一方，婚嫁大事当然也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不过却很少有人知道，宇文普这人披了个名门正派的皮囊，实际却是神秘的天门三十六舵舵主之一。这事真要追溯起来便说得远了，大约和不二庄从前发迹的杀人勾搭有关系，那时候就和天门有了纠葛。
这事寻常人不知道，小江雪雨却是知道的，宇文普这次亲临黔州，多半也是受了岳龙轩的命令，要暗中操纵这场英雄大会。岳龙轩算计得好，擂台比武，无论是小江或是不二庄的人胜出，对他接近雷山派夺剑的计划都颇有益处，当然，那时他可未曾想到，小江会与赵应奇暗中联络坏了他的计划。
小江回想了一下，除去喽啰不提，当时雪雨上场便赢了宇文晴和青城双姝，却也身受重伤，在之后的比试中败给了不二庄派出的无忌。而他为了破坏岳龙轩的计划，几乎是拼死和无忌一战，招招都是下了死手，要取无忌性命，最后两人也是两败俱伤，没能分出胜负。
可笑的是，最后赵应奇派了自己的独女赵沅儿出战小江，那个柔弱纤细的女子自小学医，拳脚功夫打得柔情似水，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赢了重伤的小江。
他与赵沅儿那点悱恻缠绵的传言，大概就是从那时起传出来的，不然试想，一个只会使镰刀采药的美丽少女，双目含泪、满眼不舍，光是站在擂台上就像要被风吹跑的模样，若非有私情，又怎么敌得过一个久战江湖的剑客呢？
小江沉浸在这冗长又不悦的回忆里，瞧着客栈里人来人往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清，听见宇文普被人拥着正从外面走进来，湘老板摇曳生姿地跟在旁边说笑，这才回过神来。
于是他决定晚上去会一会宇文普，瞧瞧这神秘的三十六舵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前世的岳龙轩和赵应奇计算周详，要他输便输，要他死便死，他偏不让他们如愿，这一世他要变个玩法，他要谁输谁就得输，要谁死谁就得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