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同人集》松风如在弦

12、【史罗】量子玫瑰·中

　　04

　　曹彬给罗辑的第一印象是非常年轻。但从他敏锐的目光和罗辑能够看出，和年轻时的自己不一样，曹彬是一个对学术真正有追求的人。
　　“我必须告诉您，对于被临时唤醒这件事我意见很大。”曹彬很不客气地开诚布公，“虽然你是执剑人，但你也没有权力这样干涉我的人生规划吧？我签的冬眠协议是等理论物理学重新获得进展可能时再叫醒我！而不是来当您的咨询师！”
　　“曹博士，你完全有理由表达愤怒，”罗辑微微一笑，“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要浪费更多时间了。等我把话讲完再来作批判，好吗？”
　　曹彬虽然有情绪，但仍然是理性的，没有再提出异议。“您想谈什么？”
　　“听说你以前是丁仪教授的同事，我想你大概对他的球状闪电研究有所了解吧？”
　　“是的，不过那不是我的专攻方向。球状闪电在民用方面已经很普及了，至于球状闪电和宏原子武器，您应该比我还清楚一些——和您同样身为面壁者的泰勒，不就构思了使用它们的计划吗？”
　　“没错，”罗辑点点头。“我见过泰勒本人，我还问过他一个问题：是否能和因球状闪电而变成量子态的人取得联系？”（注：详见《三体II》P177）
　　一瞬间，曹彬脸上浮现出一种半是会意半是怜悯的笑意，似乎他对罗辑的意图早有所料。
　　“罗博士，我在苏醒后对威慑建立前后的历史做过大致的补课，而且来这里之前，上面的工作人员也告诉我了……您在就任执剑人那天遭到了球闪武器的攻击，并且失去了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对吗？”
　　罗辑未予置否。
　　“我理解您的心情，您很想念他……但我真看不出我有什么能帮您的。”
　　“不，曹博士，不需要你帮我。”罗辑平静地说，“我只是想给有潜力的物理学者提供一个可参考的研究方向。”
　　就像叶文洁老师对我那样，他在心里默想道。
　　曹彬眨了眨眼。“您想建议我去研究量子幽灵？”他的笑容变得有点不以为然了。“您自己也知道，迄今没有人能主动和变成量子态的人取得联系——”
　　“的确是这样，但假如反过来：变成量子态的人主动和我们取得联系呢？”罗辑说。
　　曹彬沉默了。
　　“你认识丁仪教授，那么你也应该听说过，他当年构建出描述宏原子的数学模型正是受到一位叫郑敏的女科学家‘幽灵’的启发，据说量子态的她把自己推导的结论刻在了她丈夫的墓碑上。”（注：详见《球状闪电》P230-231）
　　“幽灵，”曹彬突然惨笑起来，“哈哈哈，我这个搞物理的人竟然在这里大谈幽灵……所以你也遇见幽灵了吗，罗先生？”
　　“这听起来很唯心，”罗辑的呼吸轻轻波动了一下，“但我认为我有可能成为你的实验数据提供者，而且这个实验或许可以持续几十年。”
　　物理学家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他不再笑，而是有些紧张地坐直了身子，仿佛觉得房间里还站着第三个看不见的人。
　　“您是认真的吗？”曹彬低声问。随即他又突然摇摇头。“不行，有实验干扰项。”
　　罗辑知道他指的是智子。
　　“你说的对，智子是强观察者，此时此刻智子应该也正在监听我们的对话吧。只要有观察者，‘幽灵’就会坍缩回到量子态。要想排除智子，除非我们能和‘幽灵’进行心灵感应。”
　　罗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面的青年。他发现曹彬在仔细思考。看来找这个年轻人是正确的。
　　“假如‘幽灵’选择在思维中直接与我们沟通，不就能实现两个世界的联系了吗？有种理论认为意识就是负载了思想的电磁场，要真是这样，那心灵感应也可以是量子纠缠的具体表现嘛。”
　　这是我能说明的极限了，罗辑想。再讲得更明白，就有可能产生危险。他不希望曹彬像当年的他一样遭到三体世界追杀。而当曹彬抬起头来，罗辑立刻从他眼中明白，他理解了罗辑所想要传递的隐藏信息。
　　“越来越玄乎了……”曹彬做出无奈的样子，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罗辑，“好吧，您的建议我明白了，但恕我多嘴，我觉得您只是思念友人过度了。”
　　“你可以回去冬眠了，作为这次意外唤醒的补偿，你的冬眠权限应该能够延长。”
　　“我还会提醒上面的人，多关注一下执剑人的精神状态。”曹彬撇撇嘴，而目光深处第一次对罗辑流露了一丝敬意。“也许我会冬眠到执剑人交替时再醒来，那时我再找您要这几十年间的‘实验数据’吧。……祝您和那位‘幽灵’先生相处愉快。”

　　05

　　曹彬不知道的是，罗辑除了想向他传递一些暗示之外，说“做实验”也是真心的。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烟味，小指上的异样感，绝对来自那个人。
　　“大史，你在吗？”
　　每当那一丝烟味出现，罗辑都会闭着眼睛这样询问。他从未听到过回音，他也知道，他永远无法看到史强的身影。因为只要他一睁眼，受到观察的“幽灵”就会消失。罗辑无法想象在那团概率云中，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可他相信大史，那个大大咧咧又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就算在另一个世界，也一定能看穿他的心。
　　“早安。”
　　他开始坚持这个实验。每天从睡梦中醒来，他会对空旷的房间问候；在静坐中的某一固定时间，他会像自言自语一样，面对着墙壁聊天。
　　“大史啊，你说过会每天联系我的，哪怕我当执剑人要当一百年。”
　　“你可得说话算数啊……”
　　“给我一些证明，好吗？”
　　在重复这样做近两个月后，罗辑开始发现了一些变化：烟的味道原先是不定时出现的，但现在，每当他在静/坐时到达那个固定时刻，都会闻到烟的味道。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跳加快了——“幽灵”确实能听到他的诉求，并且真的有能力做出回应，尽管这种回应是十分微薄的。
　　知道那个人还在，就已经足够了。
　　大史没有骗他。哪怕已经化为量子态，大史还是履行着约定，守在他身边。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然而，这种让罗辑感到温暖的陪伴并没有一直持续，在第二个月下旬的某天，熟悉的烟味没有出现。之后，断断续续又“失约”了几次。罗辑意识到，这是“实验干扰项”在捣鬼。
　　在许久没能再感觉到大史的气息之后，罗辑做了一个决定。
　　“智子，我知道你能听见——不是作为执剑人，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罗辑，我有话要对三体世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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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以防有人记不清曹彬其人，简单梳理两句：曹彬是《三体III》里的角色，丁仪的前同事，智子封锁加速器导致理论物理学研究停滞之后，选择冬眠。是最年轻的执剑人候选人，大移民时期地球抵抗运动的领导者之一，后来与维德有交集，参与光速飞船研发。最后和罗辑一样，与太阳系一起被二维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