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树》菲德兰斯

6、第五幕-永远

　　支开了皮斯，盖亚披着祭司的斗篷，独自一人飞到祭坛上。玉石的小瓶依旧满溢着芬芳的露水，她端起瓶子，一滴露水就如同当年一般顺着瓶口滑落，像眼泪一样滴在地面上。

　　昨天夜里，洛斯在族人的围绕下静静地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睁开过。临死之前他悄悄地告诉女儿，菲斯现在还活着，就在祭坛下面的秘密通道通往的大空洞里，菲斯默默地代替生命之树的根收集着大地和水的精气，用鲜血滋养着树和森林。

　　为了避免事实被发现，祭司不能经常穿越密道，也就无法在献祭者身边陪伴。盖亚答应了父亲最后的请求，与菲斯的见面只有这一次。

　　露水被她颤抖的双手全部洒在祭坛的中心，盖亚跪在水中，前方的石板旋转着开启了通道的门。通道虽然黑暗，但是树干的木质闪烁着微光，盖亚能看清下面的路。她慢慢的从树干的空洞和硬化的根之间向下飞去。

　　在洞窟的深处，她看到了一片微弱的白光，那是生命之树活着的根。她快步赶了过去，就在那里看到了菲斯。

　　他的脸依旧如他们分开的时候一般清晰俊美，眼睛像紫罗兰的花瓣一般明亮鲜艳。青色的头发散在赤裸的背上，几十条白色的根扎入他双臂、脖颈、胸前的皮肤，半透明的皮肤下面鼓起一道一道的痕迹，透出鲜血的青色。

　　“你还是来了，比我想象的还要更早……”菲斯温柔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盖亚的眼泪已经无法遏制地落了下来。她疯狂地扑向前去，把脸颊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

　　“别哭……你应该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能为其他的男人哭呢……”菲斯的双臂都被树根缠绕无法动弹，只能努力低下头，用失色的嘴唇碰触盖亚的头发，“我真的不希望你知道……如果你不是祭司的女儿，也许可以忘记之前的事情，度过平静的一生。可是我们注定只能这样。”菲斯的嘴角微微翘起，却并没有落下眼泪，因为他的眼睛已经没办法再流下眼泪了。

　　“我爱你，菲斯。我爱你。”盖亚喃喃地说，紧紧地抱着菲斯的腰。后者静静地微笑着，说：“我也是。”

　　两个人久久地拥抱在一起，一直到盖亚离开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因为已经说什么都没有用，也没有必要了。盖亚明白，菲斯并没有破坏儿时的誓言，他已经化为生命之树的一部分，在他生命消逝之前的每一天里将一直与她同在。

　　盖亚从此成为妖精的祭司，代替已经不在的洛斯，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静静地跪在生命之树的下面，聆听着树叶的沙沙声就仿佛在聆听菲斯的心跳。她和皮斯生下了可爱的儿子，这个叫弥斯的孩子将会成为下一任的祭司。

　　时间过了很久，弥斯也已经成年。在盖亚将祭司的位置传给弥斯，永远地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生命之树落下了一片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