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树》菲德兰斯

5、第四幕-历史

　　从很久很久以前，生命之树还有着嫩绿色叶子的时候，我们的一位先祖发现生命之树的叶子落下了一片。这引起了很大的恐慌。几名勇敢强悍的族人飞到之前从未有人敢爬上的生命之树顶端，在那里发现了一个通过树干，可以通向地底的深洞。

　　几名勇敢的人进入了洞窟，发现那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四周缠绕着生命之树的树根。庞大的根系深深的扎在土里，但是许多根已经慢慢的硬化了，失去了从土里吸收养分的能力。如果这样下去，生命之树一定会逐渐枯萎死去。

　　如果作为森林根源的生命之树枯死，森林也会很快消失。族人们非常的害怕……他们想寻找挽救生命之树的方法。

　　一名聪明的青年找到了几条活着的根，雪白的美丽的根在大地的空洞里面不断地向下伸展，想要寻找可以扎入的土地。名叫艾斯的青年用手去触碰那几条根，想要将它们指引到地面上去，结果树根仿佛找到了最肥沃的土地一般，深深地刺进了他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让艾斯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几名附近的同伴聚拢过来，发现他的双臂已经被树根缠绕，雪白的根透出一抹青色的血痕，不断地向上扩散着。

　　艾斯在躯体被刺穿的痛苦中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大地的律动，吸收水的气息。他抬起头，对沉浸在不安和恐惧中的同伴们说，也许这就是拯救生命之树的方法。

　　‘要想使生命之树常青，只有将身躯献祭于大地之底，化身为新的根代替已经老去的硬化树根吸收大地的精气，并化为自身鲜血供给树干和树叶’

　　经过研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艾斯就成为第一个献身的祭品，而艾斯的朋友凯斯则成为了第一任的祭司。因为不想让这个残酷的事实被族人知晓，而让他们终日活在恐慌不安之中，调查树根的人们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落叶是生命树的慈悲，而艾斯已经被生命之树所选中，羽化成为神灵，从此居住在四季如春的美丽乐土。凯斯则守在生命之树的下面，一直守护着用自己的生命化为树根守护种族的朋友。

　　艾斯并没有撑过很久，孤身待在黑暗的地底，忍受着树根刺穿皮肤吸吮鲜血的痛苦和孤独的他，在责任的驱使下撑了二十年，终于慢慢的衰弱死去。从此之后凯斯和他的子女代代相传了祭司的位置，扛起了这个痛苦的担子。每一代，在献祭者死去，生命之树开始衰弱的时候，选出一名最强壮最优秀的人成为下一代的祭品，因为只有身体和精神都坚强的人才能撑得更久，避免更多的牺牲。

　　随着一代又一代的献祭，那些年轻而优秀的妖精们的血已经将原本嫩绿的叶子全部染成了青色。但是在生命之树的守护之下，种族一直繁盛快乐地生存在这里。

　　【祭司必须完全遵从古训，在挑选祭品之时决不能掺杂一丝个人的情感。即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最爱的人，只要是全族最优秀的人，也注定要亲手将他送到黑暗的洞窟之中，在痛苦中等待死亡……】

　　“……你明白了吗？”洛斯看到眼泪不断地从盖亚的眼中滑落，在女儿看完最后一张记录抬起头的时候，正对上父亲慈爱而悲伤的眼睛。“菲斯的父亲是我的知己好友，可是我不得不亲手将他推向了死亡。菲斯是我视为儿子的人，可我还是只能这样做……因为没有人比得上他们的优秀，也没有人能比他们撑得更久……这是祭司的古训，为了牺牲的更少……但……仍旧是牺牲……”洛斯的声音已经断续而不成声，整个人似乎已经变成一棵被砍倒，等待枯萎的树。

　　“父亲，您……当时是告诉了菲斯事实吗？他是为了让我恨他，让我用愤怒冲淡悲伤，才故意对我说那些话的吗？他……他并没有抛弃我是吗？”盖亚啜泣着断续地问，十几年前的那一夜一幕幕闪回她的头脑中。菲斯颤抖的声音和嘴角隐藏的明明是那么深的苦闷与不舍，为什么当时她却没有读出来呢？

　　“菲斯希望我瞒着你，希望你能在怨恨中很快抛下对他的思念，把爱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可是我和他都明白，你迟早会接替祭司的位置，真相不可避免的总有一天会伤害到你……菲斯答应过我，为了守护你的平静生活，他一定会撑很久，很久，甚至比你我的生命更长，让你度过这一生平静的生活。可是……”洛斯紧紧地抱着女儿，“我却没办法撑下去了，盖亚……你的父亲是一个软弱的人，不能背负这残酷的一切，终于还是伤害了你。这就是祭司的职责，为了全族的生存，为了生命之树，我们别无选择。我们的先祖，当年送别朋友的凯斯应该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生命之树的叶子沙沙作响，风带来树叶沁人心脾的香气。夜晚如此宁静美丽，几棵树顶的间隙空出的天空星星就像露珠一样闪动。盖亚像从前一样，把整个身体包裹进父亲的斗篷，蜷缩成一团哭泣。她的头靠在父亲的膝盖上，额角仿佛又触碰到菲斯的头发，朦胧中似乎响起年幼的菲斯的声音。

　　“对生命之树发誓，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