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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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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心里究竟是经过了多少狂风骤雨,暂且不提,在表面上吴棋还是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刷牙洗脸洗澡,躺在床上,脚心有一种麻痒的,想要蜷缩起来的感觉,心脏跳得很快,生理性的那种快,手倒是很凉,吴棋把他们贴在自己的脸上,很凉很凉的手指,很纤细的很干燥的很凉的手指,贴在脸上。
他将手盖在自己的脸上,盖住了左眼,感觉有些困,但是又清楚刚刚自己遇到了很重要的事情,这只不过是种自我逃避一样的困罢了。
被告白。人生中第一次被告白。其实冲击感不是很大,因为比起被第一次被告白这种事情来说,“第一次对同性产生好感”“第一次被施舍好意”“第一次被人重视”等等等等,无论是哪件事情都能叫他心里震惊诧异到不知所以。当这些事情合在一起向他奔涌而来的时候,仅仅是一瞬间,连一片浮木都没来得及抱住,就被洪水连人带意识的给冲了个老远,只能在呛了水的口鼻火辣辣作痛的空当儿感到茫然。
那答应吗,他在心里问自己。
没有声音回答。柴方煜说愿意和他在一起吗,其实从头开始这就不是一个问句。结果到底会是怎样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柴方煜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在这场披着感情外衣的游戏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什么主角之类的身份,而是主演兼导演的柴方煜的一个道具。
怎么会不答应呢。他没有身份拒绝,也没有立场不答应。但是要说心里是什么样的一份感情,倒也没法明确的表达出来,开心吗?快乐吗?感到难以抑制的高兴吗?
没有,并没有,全都没有。
海边简陋的房屋,被暴风冲刷了个干干净净,就连能证实这里经历过一场天灾的残留遗迹也不存在了——一切都是干干净净。
吴棋只不过是躺在床上没头没脑地想了一会儿,就这样很平静地、仿佛无事发生过般睡去了。
第二天是柴方煜的电话把他闹醒的,吴棋还没睡醒,带着朦朦胧胧的睡意语调沙哑地说了声喂。他这个人是没有起床气的,要是突然被吵醒的话,只会显示出格外迷糊的一面,会呆头呆脑半天,他听见柴方煜说了一通什么,但是脑子却还没能力分辨出他究竟在说什么,只觉得他的声音真好听,不愧是校庆的主持人啊。
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有如此优点,吴棋也迷迷糊糊地高兴起来,同时发出疑问声,示意自己没听清,让柴方煜再说一遍。
“...果然还是吵到你睡觉了吧,不好意思,我刚刚说,我半小时后到你家楼下,今天带你去玩。”
这下吴棋听懂了,耳朵贴着手机,脑袋用力点了两下,随后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他的动作,又说,噢。
“别挂了电话就又睡了,知道吗?”
“知道——”吴棋懒洋洋地回答,挂掉电话从床上坐了起来,双腿盘着,脑袋因为困倦一点点往下低垂,但心情却一点点的昂扬起来。
然后他猛地抬头睁开了眼,嚯地叫了一声,在床上猛地踢了两下腿,随后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实在是幼稚,所以有些害羞的乖乖去洗漱穿衣。
是吴棋先下的楼,怕柴方煜在底下等着,东西也来不及吃,只喝了口凉水,就这样急匆匆的将脚塞进运动鞋里跺了跺就出了门。
柴方煜到的时候吴棋正在马路牙子和地上跳来跳去,见他来了,就蹦下来向他走来,脸实在是很红,颧骨那边活像是挨了揍一样的红,脑门上也出着薄汗,喜悦之情从他的每个毛孔里都散发出来,一派天真。真的很可爱,柴方煜想。
从第一眼看见吴棋的时候,柴方煜就知道这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天真,单纯,看起来对外界有些防御过分,实际上只要稍微给他一点好意,就会完全将自己交付出去。像头顶蛋壳的雏鸟一样。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手轻轻地放在吴棋的头顶,温柔地揉了两下,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仿佛在享受对方害羞又迷茫的表情似的,满足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