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二十一章 ...

  •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茫茫无际的白雪皑皑,天地界限虚无缥缈,整个空间俨然宇宙般的巨笼,而我,是其中微乎其微的尘粒,飘浮无序,去向未定。

      纯净倾覆曾经,为了清洁,还是为了掩埋?

      我孑然一身,一步一步踩落脚印,天长地久的时间消亡,回首远望,踽踽独行的脚窝像一个又一个硕大的泪珠,在无垠空泛中,残留执拗的痕迹。

      傲慢的太阳,睨视着世间,不屑怜悯,忘却慈悲,孤独人,身前身后两条虚影,不离不弃,无所遁形。

      记忆缺失,迫使时间断裂,面对过去,我禁不起一丝一毫拷问,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弱者!

      谁说过,我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别处的,世界只是一片陌生的景物,我的精神在此无依无靠,一切与我无关!

      闭上眼,一切与我无关!

      我倒下,向万物空白,妥协屈服,冰冷终会冻结一切,随着时间彻底绝灭!

      远处有声响动荡,顽固霸道,不依不饶:“子衣、子衣、子衣------!”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意欲托起我,执念深刻,与我的自毁抗衡,纠缠不休。

      我被强势唤醒,环境依旧,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守在床沿的李归牢牢握着我的手,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关怀。

      “做噩梦了。”

      “不,那不是噩梦,很美好。”

      李归松开手,往后挺直身体,沉静良久,说:“休息好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解涯呢?”

      “走了。”

      “走了?有事吗?你们-----?”

      “没事,不要多想。”

      “你不要怪他,他是想帮我。”

      “知道。”

      吃下一碗热腾腾的排骨汤面,冰雪世界的酣梦,终究逝去了。

      窗外黄昏恰好,大片艳霞染红半边天空,高悬的落日圆似火球,尽情燃烧。我走到窗前,享受此一刻的诱惑,若日日美景,哪怕近黄昏,亦是了无遗憾的吧?

      转身,李归靠在门边,静默陪伴,是他面对我的一种方式,一种习惯。

      “我想出去走走。”

      “好。”

      下班的人们,行色匆匆,那些即将亮起灯光的房间里,有人在等待吗?玩耍的孩子不畏夜风,雀跃欢笑,快乐难道只有无知无觉时才能这般恣意吗?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哗声喧嚣,清静祥和真得只能是异想天开的臆想吗?

      李归轻拽我的手肘,引导我上台阶,以免被人行道逆行驶过的自行车碰撞。

      “这样的世界有一个,不够吗?”多层空间存在的意义,我始终说服不了自己。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沙一极乐------,够了。”他安之若素,心平气和地说:”花园、森林、草地、沙滩------,多美好。”

      “人不是花草树木,人是活着的!”

      “万物皆有生命,存在之初,人与花草树木没有区别。存在即是意义,无需纠葛。”

      “无需纠葛?说的真轻松!我、小珥,我们的存在就是纠葛!”

      李归停下脚步,凝望着我,深邃眸光里闪耀安宁之光,说:“接受这个世间还有一个自己,接受现在的自己是全新的自己,那么难吗?”

      我的崩溃突如其来,不及迸发任何情绪,像是打碎了储存理智的瓶子,顷刻间潸然泪下。

      李归揽我入怀,轻轻吮吸眼泪,说:“哭一下就好 ,小心吓着人。”

      他略带调侃的语气,惹得我啼笑皆非,擦一把眼泪,推开他,说:“回去。”

      小区马路上,玩闹的孩子冲过来,李归牵起我的手让到一边,孩子跑远,我们似一对携手散步的普通恋人一般,继续前行,。

      “接下来我要离开几天,解涯暂时也不会出现,你愿意去吴佛家住吗?”

      “我可以照顾自己,不想去打扰叔叔婶婶,再说还要上班,去那里不方便。”我态度有些强硬地拒绝他的提议。

      他不再勉强,说:“不要空移,不要多想,等我回来。”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相握的掌心感觉到凉湿的手汗。

      他放开手,两掌摩擦一下,说:“没什么。”

      “你一直没休息,守着我?”

      “送你回去后,我会休息。”

      我向前一步,挡在他面前,说:“你在担心什么?”

      他淡定自若的眼神里第一次泄漏不安:“我不得已要离开你几天,这段时间里你什么都不要做,等我回来,可以吗?”

      被人看穿心思,我有点尴尬地说:“我能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我阻止不了,也不会阻止,但请求你,任何时候以自己的安全为先,我在乎的是你的安全!”

      “安全!怎样才算安全?你在我身边就一定安全吗?那你别走了,守着我呀!一辈子守着我,就安全了吗?”在乎的只是我的安全,这一句不知怎么刺激我说出意气用事的负气话。

      “好,等我回来,一辈子守着你!”

      我惊异地瞪着他,他唇角的笑意弥漫至眼眸,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坦坦荡荡的直白!

      躲闪他的注视,我心绪不宁地说:“你忙你的,不用瞎担心。”

      他笑着回应:“我当你答应了。”

      难得一见他的无赖行径,让人无言以对,亦如释重负。

      上班的有序作息,使正常显得那么真实,好像经历过的不可思议事件,是一场虚实难辨,不经推敲的表演,现世安稳混淆模糊了感知的界线。

      快下班的时候,吴佛走进店里,乔梦随玩笑地说:“哟,今天怎么换了个帅哥出现。”

      童慕说:“现在的审美真是瞬息万变,连这款都算帅哥了。”

      吴佛说:“兄弟,哪款呀?“

      童慕灿烂微笑:“佛像那款呀。”

      吴佛咧嘴大乐,隔着操作台,伸长手臂,用与身体重量不成正比地快速动作,挥手拨乱童慕的头发。

      童慕慌忙闪避,叫嚷着:“男人头,女人腰,不能随便碰,懂不懂啊!”

      乔梦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一旁鼓掌起哄。动静过大,引得店里客人纷纷望过来,也惊动了在书架旁盘点的况副和伍萦。

      我只得说:“快别闹了,小心况副。”

      吴佛不理会童慕的横眉怒目,对我说:“姐,等会儿想去哪儿吃饭?归哥把车留给我用,咱现在是有车一族,来去自由。”

      “他------找过你?”

      “昨晚他联系我,说这几天不在,让我照顾你,担心你不好好吃饭。”

      我并不曲解李归对我的关注别有用心,但无微不至的程度,还是让我不免心生芥蒂,或许对他而言,我是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姐,想什么呢?”

      “等我一会儿,收拾好东西就跟你走。”

      “哎,你这-----怎么搞得好像我在监视你一样,我-----归哥------。”

      我无心应付他,自顾自走去休息间,准备下班。

      刚换好衣服,伍萦推门进来,我朝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等整理妥当,往门口走,坐在沙发上喝水的她说:“子衣,你没事吧?”

      我收住脚步,回答:“没事。”

      她放下杯子,起身走到我身边:“你脸色不好,如果身体不舒服,别强撑着,请假休息一下。”

      我看着她,温静舒雅的气质,眉宇间淡若云烟的慈悯萦绕,不禁说道:“有点事想不通。”

      “如果愿意,说说看。”

      “一个人关注另一个人的安全,超过这个人本身,感觉很别扭。”

      她考虑一下,说:“别扭,可能是因为想得太多,有点想偏了,其实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人的安全和人本身不一定非要分开,是一体的。”

      “可是------。”我无法说清,两个自我的存在,已经造成一体分裂。

      “子衣,简单比复杂好,接受也比纠结更容易。”

      我有些羡慕她,羡慕普通人,不知晓多层空间的存在,减少许多烦恼忧虑。

      “谢谢,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与她相处的自在之处,是她给予的宽松度,关心且不乱。

      虽还未到下班高峰期,可堵车已是常态,车辆似蠕动的蚁群,缓慢移动。

      吴佛一边瞧着路况一边说:“有个素菜馆不错,在四合院里面,院子里有个小竹林,晚上点亮红灯笼,景致挺小资情调的,菜做的也不错,咱们去那儿试试。”

      我兴趣缺缺地说:“随便。”

      “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你觉得李归是个怎样的人?”

      “归哥-----亲切,随和,性格稳重,有能力,具备好男人的标准。”

      “在你眼里,他就没有一点不好?”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这么多年,我跟他的关系还是跟最初一样,不远不近。就是说,你走近一步,他就退后一步,而你退后一步,他又向前一步,中间距离始终不变。开始我想不明白,后来我想通了,在人际关系方面,他比较保守,控制距离可以使关系稳定而且长久,没有人能真正接近他,除非他愿意打破距离,让人靠近,否则永远在他设定的距离范围转悠。”

      “距离范围?”

      “当然,他对你是不一样的!据我观察,你俩之间没有距离。你看,谁碰你,你都有反应,唯独归哥碰你没反应。而归哥呢,只要是涉及你的事,事无巨细,样样都操着心。说实话,我真没见过谁,十年啊,风雨不改、雷打不动地守着一个-----咳咳----守着你,对自家媳妇也不过如此了。”

      “十年------他都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那可多了,跟你说话、读书、放音乐,我还见过他给你按摩,反正医生说能刺激你神经反应的事,他都锲而不舍地照做,主要不是一天两天,是整整十年!记得有几次,我去看你的时候,归哥坐在床边,握着你的手,痴痴地盯着你,那眼神、那表情,不知道的人,真会以为你俩是多么至死不渝的恋人呢!”

      “他的所作所为,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倒不至于,就是有点戏剧化,你知道,这种情形电影电视里会出现,但真的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太稀奇了。可十年不是假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只能说归哥对你是用尽心力了。”

      十年,一个数字呈现时间的重量,即使没有记忆天枰来衡量,依然沉甸甸坠落心底,激起怦然心动。

      我很想说服自己,不要再无谓探究李归所做一切的原因,正如伍萦说的,简单比复杂好,接受也比纠结更容易。

      然而,齐子衣也好,棋子一也罢,对于李归而言,我是谁?

      记忆的空白让情感如此惟恍惟惚,像穿过指缝的微风,无形无状,渺茫难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一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