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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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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接触的新信息太多,又或者是解开了心里的某些疑问,这一夜竟无梦无惊,睁开眼时,窗外晨阳奕奕,难得的好天气!
收拾妥当下楼,时间还早,准备去梧桐路口的粥店吃早饭,再给伍萦买好早餐,即使买重了,总是我的一番心意。
走出小区,路过地下停车场出口,路边停着两辆黑色奥迪车,驾驶座门外,各站一位穿着黑色西服套装的墨镜男,不苟言笑,一副特殊团体做派。未到上班高峰时间,行人不多,倒也没引起太多关注。
我走过去一段路,又回头看一眼,正好见到李归走向其中一辆车,男人打开车门等待着。上车前,李归面朝我的方向,离得远看不清他的表情,短暂观望之后,他上车,两辆车相继开走。
我边走边想,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他是做什么工作的,难道是什么非一般职业?
到粥店吃完早饭,打包好早点,我散步到店门口,伍萦还没有来。我没有钥匙,只能在门口等着。
不知不觉,将近深秋,一年就要过去。黄灿灿的落叶,飘散一地,仿似金色大道延伸向未知的神秘去处。曾经茂密成荫的树冠,如今渐渐凋零虚空,凄凄远去,像是迟暮之际对盛景年华,余留的最后一点渴望。
玩心忽起,我把东西放到窗台上,屈身收集印象美好的落叶,一会儿功夫,积攒了许多堆在窗台下。我蹲下身,心想:做什么呢?
伸手摆弄的时候,我的动作迅速流畅,仿佛在做一件熟练之极的事情。我恍惚感觉指挥双手行动的意识并不属于我,而我只是借出双手的人。
身后伍萦的声音响起:“没有,没有什么?”
我回头,伍萦正低头看着地面。我站起身,发现面前的树叶被摆成“没有”两个字。
她掏出手机,一边拍照一边说:“没想到枯叶摆成这样还挺有意思,这个没有,有什么深意吗?”
我说:“随便摆的。”
她拍完照,不再追问,笑着说:“进去吧。”
我拿起东西跟着进屋,走到休息间,对她说:“给你带了早点。”
她打开储物柜,把包放进去,取出工作服,一边换一边说:“谢谢!正好今天没吃早饭。”
离开店还有一些时间,我换好衣服,端着热水杯坐到她旁边。她像平常一样吃着早饭,气定神闲,看不出什么头绪。
我轻声说:“这几天-------。”
她低头喝粥,一会儿说:“没事,况副知道你身体不适,批了病假。”
“伍萦,我------有些事-------。”很多话我不知从何说起。
她抬头看着我说:“子衣,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有一些奇怪的事正在发生,对我,特别是对你,应该都是不可理解,甚至完全超出接受范围。但是,既然已经发生,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对吗?”
“谢谢你。”她的从容、理解和豁然,让我觉得心里踏实许多。
“子衣,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作为朋友,我能做的,是在你想说的时候,听你说,不想说的时候,保持沉默,仅此而已。”
“谢谢你。”我由衷地想诚恳表达我的心情。
她笑着说:“好了,你都快成复读机了。”
准备开店的时候,况副和童慕前后脚进门。况副关心两句我的身体情况,就去忙自己的工作。童慕跟在我后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只得停下来,说:“想说什么,说吧。”
童慕挠挠头,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事,谢谢关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他猛地转身走开,差点碰到椅子。
我被他的反应弄得不明所以,伍萦走过来说:“不用管他,那天事发突然,他和乔梦随都有点担心,而且事情蹊跷,也有点疑惑。没事,过两天就忘了。”
“让你们担心,但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关系,大家都是为你好,别在意。”
到时间开店,乔梦随踩点进来。可能伍萦私下跟他们说了什么,虽然乔梦随时不时瞟向我的眼神充满好奇,但没有人再问我任何问题,一切都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下午交班后,伍萦跟况副回公司开会。乔梦随提议去隔壁街新开的咖啡店晃晃,美其名曰侦查敌情。童慕说她侦查为虚,去吃为实。据说那家咖啡店有外资背景,现场烘培的蛋糕使用独特配方,味道极好。乔梦随辩驳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固步自封终将走向灭亡。童慕嘲笑她为了吃竟能找到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最后,童慕被逼随同,而我要回去汇合李归他们,只好婉言谢绝了。
走进小区,远远看见李归和解涯站在花坛边说话,从肢体语言又觉得像是在争执什么。李归站在那里,没有什么明显的身体动作,而解涯在他面前来回踱步,并伴随挥手甩头的辅助动作。我走近些,两人即刻停止了交流,李归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解涯的脸上有来不及褪去的烦躁。
我说:“你们在吵什么?”
李归说:“没什么,讨论点事情。”
解涯闷不作声调整情绪。
我说:“接下来做什么?”
李归说:“需要吃点东西,或休息一下吗?”
我说:“不用。”
李归说:“那咱们去一个地方。”说完,往前走去。
我看看解涯,他跟着向前走,脸色基本平复,但嘴角紧抿,依然残留不忿之色。
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后,李归并没有表明要去哪里。一路行驶,没有人说话。车窗外,天际处一轮艳日,披着满天霞光,火烧一般绚丽妖娆。可惜,秋天的太阳,即使再浓墨重彩,亦是心力将尽,扛不过寒风瑟瑟,显出一分萧索的忧郁。
车行驶了好一会儿,拐进一条小马路,前方有一扇宽大高耸的双开铁质门。车到门前,里面的人打开大门,车开进去,大门被关上。
下车后,李归过去跟看门人交待事情。解涯站在车边,冷漠地望着李归。我无暇顾及他们,自顾打量现处的环境。这是一个大院子,围墙很高,门口处有个小房间,应该是看门人的工作室,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建筑。因为这样的设置,让整个地方看上去有点怪异,像是围着一个广场起了四面墙。
高墙尽头,残阳如血,簌簌的风吹扰宁静,仿若一个与世隔绝的所在,正被缓缓呈现。
我低喃地说:“这是什么地方?”
李归在身后说:“这里是聚集地。”
我转身盯着他说:“什么聚集地?”
李归说:“缝隙人有时会多人空移,如果同时出现在某个地方,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多人?多少人?这里几乎可以站下几百人!”
没有得到回应,我再问:“什么情况需要这么多人空移?”
李归漠然地答:“有那样的时候。”
我不能想像,作为一个普通人,如果突然凭空出现如此多人类,应当作何反应?而这样大规模的空移又是为了什么?
李归说:“不要多想跟你无关的事情。”
我不禁提高声量说:“那什么是跟我有关的?我原来就是个普通人!什么空间系统,什么缝隙人,什么空间移动,是你们说跟我有关系,不是我想要的!而现在,你又说这些跟我没有关系!”
李归默不申辩,神情隐晦地看着我,有点冷漠,有点无奈,又似有点悲伤。
解涯靠近一些,安抚地说:“子衣,你不要激动,缝隙人空移不会对普通人造成任何伤害,只是一个行为而已。”
这段时间我的情绪容易失控,可以解释为一下子碰到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带来的后续反应。而实际上,每次失控的过程中,会有某种古怪的体验,仿佛我站在一旁,看着另一个我肆意发泄,无力也无意阻止。
我说:“现在要做什么?”
李归说:“空移行为准确地说是一次意念驱使身体的移动。理论上身体是看得见的实物,不可能通过空间之间极微小的缝隙。意念是看不见的虚体,不受缝隙大小远近的限制。缝隙人的意念感官强度是普通人的无数倍,集中注意力后,意念将控制身体在瞬间虚化,到达落点后再瞬间还原本体。”
前面听到缝隙人、空移,就算觉得诡异离奇,但总还是有一丝侥幸,可能不是真的存在,或许只是些说法称谓。而直到这一刻,我才不得不摘掉盖住潜意识的那层面纱,面对事实,一切真的发生了变化。
我有点结巴地说:“那空-----空移的时候,我-----我会看到身体消失----又再出现?”
解涯说:“看不到,身体的五官功能是依靠意念产生作用,空移瞬间,意念绝对集中,可以理解为身体其他功能在那一刻被暂时屏蔽,不起作用,也就是说,五官功能暂时消失。无眼耳鼻舌身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唯一不同的是其他皆无,而意念发挥到极致。”
李归说:“这样解释或比喻,对你太空洞也太抽象,做一次有意识的空移,感受一下吧。”
我的身体有些僵硬,只能被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俩分别站到我身边。
李归说:“集中精神,空移地点是地1空间的这个地方,往前走一步就到了。”
我深呼吸,尽力让眼睛盯住前方的一个点,渐渐地那个点变得浮动,越来越大,耳边传来李归的声音:“向前走。”
我抬腿跨出一步,前方的点仍在那个地方。我慌忙往两边张望,周遭空无一物,我独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忽然,身旁有虚渺的人影突兀出现,极速成形,是李归和解涯。
我茫然地说:“怎么了?”
李归说:“这次没有成功。”
解涯说:“子衣,不要多想,控制好意念,可以做到。”
我絮絮低语:“做不到,做不到-------。”
李归说:“闭上眼睛,只想着要去的地方,你能做到。”
我再次深呼吸,双眼紧闭,眼前万物皆失,坠入一片混沌。我慢慢向前迈出一步,感觉有一刹那我不存在了,耳边听不到一点声音,鼻子闻不到一丝气味,身体的重量感彻底消失,幻想自己是一粒浮尘,在大千世界的漩涡里,无尽无垠地飘荡沉沦。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的双脚再次感受到大地的踏实,耳边听到细细风声,鼻端飘过凉风裹挟的味道,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高墙边缘,夕阳已逝,最后一缕霞光亦消亡不见。暗蓝夜空,深远处悬一牙弯月,小而苍白,孤独无依。
我四周环顾,院子还是那个院子,门口的小房间里渗出浅浅微光,身畔没有李归解涯的人影,夜风呼啸而过,一片寂空。
成功空移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难道落点不对?正思索着,眼前一个人影浮动,很快李归出现在我面前。
我内心狂跳,差点控制不住叫出声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微颤地说:“还好你来了。”
他任由我发泄紧张情绪,柔声说:“不要慌,你做得很好,回去再说。”说完,他引领我向前走,仅一步之遥,我们站在同一个地方,解涯在一旁焦虑地望着我们。
我放开手,说:“怎么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解涯有些急促地说:“这样不行,这次在同一个地方还好找,下次不知去到哪儿,找起来就麻烦了。”
李归对我说:“你做得很好,这次空移是成功的,只是距离有问题,定在临近空间,而你到了地5层空间,好在地点正确,很快能找到你。”
解涯说:“她若一直控制不住空间距离,下次如果去到更远、去错地方,或出现其他突发事件---------。”
李归说:“练习就是为了准确。 ”
我说:“有没有什么技巧,能更明确落点?”
解涯说:“空移对缝隙人来说,就好像孩子会走路,是本能反应。很小的时候,我们已经掌握空移能力,技巧------?”
我犹疑地说:“既然你们说我是缝隙人,那应该从小就学过空移方法了,是因为失忆后忘记了吗?但走路、说话,我并没有忘记呀!”
李归说:“不要想得太多,下次若出现这样的情况,你试着叫我的名字,利用感应力,我可以更快找到你。”
我不再纠结,说道:“好的,我会试试。”
接下来,又尝试了几次空移,有时我会和李归空移到同一个地方,有时会跟解涯落点相同,其中有一次我们三人同时出现,那一刻我第一次体会兴奋是使人如此欢悦的情绪。
夜更深时,我们离开聚集地,返回的路上,我不禁问李归和解涯:“你们在这个空间,有工作吗?”
解涯哈哈大笑,说:“你这是关心还是八卦?”
我说:“当然是关心。”
李归说:“有工作。”
解涯说:“我没人家命好,没工作,是无业游民,需要接济。”
我听得出解涯是调侃玩笑,却分辨不出李归平静的后面是否有什么深意,他不愿多说,我也没办法细究,况且他有没有工作,是什么工作,跟我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