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桑田赋》毛小北

7、有事找族长！

　　张大娘不知道干什么又看不惯张嫂子，骂人的声音沈织在地里都听得见。张强也不劝架，只喊着回家也没饭吃，不想回来了，气的张大娘又拎着张嫂子打骂。

　　沈织真心觉得张嫂子可怜，又想起沈云真的把水田卖给了张大娘，张嫂子应该不会问自己什么时候把地拿回去才对。

　　地可不是什么金银细软，根本藏不住。张家种了沈家的地五年，村里难免会有人以为沈云把地卖给了张家。但是卖地这件事，肯定要经过族长的。

　　沈织决定明天去问问族长。

　　沈织不知道族长的作息时间，只好一大早就起来。五年来村子的变化非常大，沈织还找人问了路，才找到族长家。

　　沈家村的族长自然姓沈，他不仅管着整个沈家村的事，在临河沈家也有一定的地位。县里到了春秋收税的时候，县令都会亲自来沈家村，和族长寒暄一阵。

　　族长家也在东边，青砖瓦房的大宅子。村长的小孙女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拿着草逗弄笼子里的兔子。

　　沈织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族长在吗？”

　　小女孩抬头，说道：“我是慧娘，今年五岁了。爷爷在堂屋呢！大周哥哥也在。”

　　沈慧娘说着，又继续逗兔子去了。沈织想着族长有客，就笑道：“那我在这等一会吧。”

　　话还没落地，屋内传来一个老年人的声音：“慧娘，是谁在外面？”

　　“族长，是我，织娘！”沈织大声的应了一句，随即听道族长的声音，让她进去。

　　沈大周也在。

　　沈织仰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见他露出两分笑意，沈织摸不着头脑，干脆先向族长行了礼。

　　“您先问问织娘的有什么事吧，我的事不急。”沈大周说道，站在屋内没有要动弹的意思，沈织看着他那估计有五尺五的身高，往后退了一步。

　　族长亲自给沈织到了一杯水，“你兄长是云子吧？云子最近可好？你回来也不到我这儿来转转。”

　　沈织忙躬身接过，“我哥还在金陵读书呢，今年要考举人了，应该会回来过年。”

　　“那就好，那就好。”族长捋着胡须说，“你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

　　沈织抿了嘴，“我想问问我家的地。”

　　族长奇道：“你家的地怎么了？”

　　“我记得兄长走的时候，卖了家里的两块旱地，但是我家还有两亩上好的水田，是没有卖的，只是托了隔壁的江子哥管。但是我昨个儿去问张大娘，张大娘却说我哥连两亩水田也卖给了她们。”

　　沈织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怕错怪了张大娘么？我那时年纪小，兄长许多事不告诉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族长靠在椅子上皱眉思量了一会，对沈织说：“云子的事儿是经了我的手的。我记得他确实只卖了两块旱地。但是这事儿有些久了，我记差了也有可能，等我回去翻翻记录，再告诉你。”

　　“不急。”沈织笑道，“我只是怕兄长回来，问起我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怪不好的。”

　　和村长略微说了两句，沈织就告辞了。

　　沈织想起赵铁牛托她给铁牛婶做衣裳的事，拐了个弯，去了赵铁牛家。

　　赵铁牛出门了，家里只有沈葱娘和一个刚能跑的女娃。沈葱娘高兴的迎了沈织进门，不仅给沈织到了茶，还给沈织上了一篓子水果。

　　沈织心里感叹赵铁牛家不愧是大户，笑着问沈葱娘：“铁牛婶，铁牛叔呢？”

　　“你铁牛叔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这不，又上地里去了！”沈葱娘一个劲儿叫沈织吃水果。

　　沈织没想到赵铁牛不在，但还是笑着和沈葱娘絮叨，心里估计着沈葱娘的身量和穿衣裳的尺寸。

　　沈葱娘看了看天色，“我要煮饭了，你留下来吃饭吧！”

　　沈织也不由的望了望天，“这还早着呢，铁牛婶你这么早就煮饭？”

　　“我煮饭煮的早！”沈葱娘笑道，“我家大郎和二郎都在沈家族学，你铁牛叔下了地回来也要吃饭，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可不就得早点煮饭！”

　　“能吃是福。”沈织说，却还是拒绝了在沈葱娘家吃饭。沈葱娘见她坚持，也没有留她，却是从厨房里提了一小块腊肉，给了沈织。

　　“我听你铁牛叔说，你刚从镇上回来。你兄长不在，你一个女人家日子肯定不好过，可不能亏待了自己。”沈葱娘笑着把腊肉往沈织怀里塞。

　　沈织没有办法，只能接了，“我回头再来看您！”

　　“嗳。”沈葱娘笑道，“你要是去镇上，尽管来找你铁牛叔！你铁牛叔又买了头牛，心里痒着呢！”

　　沈葱娘把乱跑的女儿捞进怀里，送沈织出了院子门。

　　沈织走在路上，看着手里的一块腊肉，心里发愁。大家都这么热情，这个人情怎么还啊！

　　沈织回了家，不自觉的也饿了。

　　先把白菜洗了，撕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块，再把腊肉洗了，切成片。下锅的时候油滋滋的响，等香味溢出来，沈织都不禁咽口水。

　　昨天蒸的馒头还剩两个，沈织把馒头热了热，就着一大碗腊肉炒白菜，把馒头吃了个一干二净。

　　今天起的有点早，沈织觉得有些累了，搬了板凳坐在门口晒了会太阳，沈织就进屋里睡午觉去了。

　　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沈织恍惚听见敲门声，她怕自己中午睡得久了，晚上又睡不着，挣扎着起身去开了门。

　　没想到是沈大周。

　　沈大周见沈织睡眼朦胧的样子也不由一怔，他抿了嘴，说：“是族长叫我来的，你去收拾一下吧，我在门口等你。”

　　沈织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眼，搬了凳子让沈大周坐下，才去去缸里舀了水，洗了一把脸。

　　整了整头发，沈织又倒了一杯水给沈大周，问他：“族长让你来，是有什么事？”

　　沈大周没有喝茶，直接说事，“族长上午翻了册子，说你家的地没有卖给张大娘，族长说这件事他会解决，明天族长就去找张大娘，让张大娘把地还给你。”

　　“我知道了，谢谢你了。”沈织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沈大周沈织总是觉得有些尴尬。别的村民要么泼皮要么心善，沈织总能说上一两句，但是沈大周总是冷着脸，沈织根本不知道怎么搭话。

　　“不用谢。”沈大周道，“我这就走了。”

　　沈织客气的送他出了门，回来看见桌子上的水杯，虽然知道沈大周没有喝，沈织还是把杯里的水到了，又把杯子洗了洗，才收回柜子里。

　　没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族长就来了沈织家，和沈织一起去了张大娘哪里。

　　张家正在吃晚饭，见族长来了，张家三口都是一愣。张大娘见到族长身后的沈织，脸色马上难看起来。

　　张嫂子放了碗筷，利索的给族长和沈织拿了凳子，正要去给二人倒水的时候，族长发了话，“罗娘，你也别忙活了，我有些话跟你娘说。”

　　张嫂子应了一声，忍不住看了沈织一眼，避到里屋去了。

　　“张刘氏，都是一个村的，我也直话直说了。你把你占的织娘的地还回来，我就不再计较了。”族长坐下来，看着张大娘说道。

　　张大娘绷着脸说：“族长，您是沈氏一族的族长，但是也管不到我张家的事吧？”

　　“张家的事？”族长瞪了眼睛，“你占了别人的地，这难道是你的家务事？你姓夫家姓张不错，但张家祖辈就迁到了沈家村，住了好说也有几十年了，你现在说我管不到你家的事，是不是不想在沈家村呆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大娘说：“云子家的情况族长您也是知道的，他把地托给江子管，江子又不在，没有办法，才让我这个女人来管。这事是男人家的事，织娘一个女娃，我哪能放心交到她手上？”

　　“这你就不用管了。”族长还有些生气张刘氏的话，“云子的地就是云子的地，云子不在，他妹妹管有什么不放心的？”

　　族长发了话，张刘氏不敢明着违逆，翻着白眼说：“我帮着云子管了四五年的地，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如今刚插了秧，就要我还回去，我不是亏大了？！”

　　沈织这才醒悟张大娘的用意。

　　为了这一季的稻子，竟然明着骗沈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