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想象中爱你》圆月飞虹

9、第八章 天台

　　那天一大早，阿苗就到了思言的家，跟言妈妈客套了一下，就笔直冲进了思言的房间。
　　思言在写字台前弄她的笔记本，一回头看到阿苗一仰躺，躺在了她的床上，摆出了一个“大”字的形状。她没有睬阿苗，回头继续弄她的笔记本，因为每次阿苗来她家都是这样。
　　“哎——”思言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气从背后传来。
　　“我说，你叹什么气呀？小日子过得不好？”思言没有回头，盯着电脑屏幕说。
　　“最近特烦，跟歌里唱的似的。”
　　思言弄了一会儿，然后把笔记本一关，走到了阿苗旁边，低头看着那个“大”字。“哪儿不顺心呐？要不要妹妹我帮你疏通疏通？”
　　“得，我烦得都不想说话了。”
　　“嘿，那你来我家是来干吗的呀，敢情是来比谁的眼睛更大的？”思言坐在了床边。
　　阿苗闭着眼睛没发话，思言想着，这年头奇了怪了，怎么大家都喜欢沉思呐，沉默是金，难道大家都文学了？
　　思言也不说话，屋子里就只有钟滴答滴答来回响着，这让思言觉得时间还在继续，没有突然来了时空停顿。
　　“诶，什么时候我们再去学校看台顶吧？”阿苗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带着点兴奋坐了起来。
　　在大学的时候，操场旁的看台顶上是一个弧坡型的蓬，为了给看台遮雨的，上面挺高的，思言，阿苗，胡扬和魏小晨四个人经常喜欢跑这上面去横躺着晒太阳，然后眯眼看着下面逗号般大小的人来来去去，看着蓝天白云下绿荫的茂密，看着前方被堆积的金属大楼阻挡的天地接线，那时四个人总是特悠闲，时间过得跟飞一样快，直到后来胡扬自己创业去了，魏小晨也去他爸单位工作了，阿苗去了外国，四个人再没凑齐过。
　　思言还记得有那么一次，他们四个人刚爬上去，就被一个教工大叔看了，那大叔在他们下面又叫又吼的，可是他们装没听见，急得大叔恨不得上去把他们一个个给抓下来，但是苦于胆小年纪又大，刚开始爬了这腿就开始抖，跟抽经似的。最后，大叔只能叫保安把他们给请下来，他们四个人不得不每人写一份检查。
　　思言想到这里还挺感伤的，现在四个人总是各忙各的，好象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轻松快活的聚在一起舒畅了，而且阿苗和魏小晨现在也都不是一个人，上次阿苗的男朋友请客，阿苗和魏小晨也差点斗起来，弄得挺尴尬的，就四个人相互陪伴的日子现在想起来真是种奢侈。
　　“喂，大记者，发什么呆啊？”阿苗拍了思言一下脑袋。
　　“诶，你好好说话不成吗？干吗打人啊！去了次外国真是吸取了外国人野兽派的习性了。”思言摸着被阿苗拍了下的地方说，不过，刚才那下不疼，思言知道阿苗不会真打她。
　　阿苗拿眼横她，不说话，好象在说，小样，我就拍了一下弄得跟真的似的，少二五八万了。
　　思言嘿嘿笑了两下说：“那好，我去联络，看哪天都有空就定哪天，回去再看看老师去。”
　　阿苗本来挺兴奋了，思言说完又一脸垮了下来，向后一躺，又倒在床上。
　　“诶，我说我联系了，你怎么又不乐意啦？”
　　“我觉得我们四人，现在就魏小晨那小子最不好搞定，我最近打他电话他都给我摁了，发他消息他也不回，搞得跟失踪似的，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碰到他非得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不定你上次没给人家好脸色看，把人家给气住了。”
　　不过听阿苗这样一说，思言也觉得是，昨天晚上她想打电话给胡扬，没想一拨拨到了魏小晨的手机上，她想着反正也打了那就聊聊联络一下感情呗，谁知道才嘟了没几下，手机里就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这不是明摆着摁了嘛。她当时也没多想，说不定他正在哪甜蜜着，扰了别人的兴致就不好了。
　　思言拿出手机，立马拨了魏小晨的号码，这次倒一接就接通了。
　　“在哪儿呐？你终于有人性接我电话啦。”
　　“哪儿能啊，弟弟我正晒着呢。”
　　思言朝外看了看太阳，嗬，可真够毒的。“嘿你怎么大热个天的跑太阳底下呆着呢？”
　　“你正吹空调吧，舒服，我没办法啊，我也想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啊，哎，这世道很多事是很无奈的。”平时魏小晨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还会说这话，真新鲜。
　　“喂，问你，你什么时候有空？”
　　“什么事儿啊？”
　　“我们有多久没四人聚一起啦，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次学校吧，上老地方。”
　　“好啊，明天空着呢，可老地方是哪儿啊？”
　　“小子晒昏头了吧，看台顶上。”
　　“哦，这儿啊，好……诶等等，你不是说，要，要我们一起去那儿吧？！晒太阳！”思言隐约听到对方电话没拿稳的声音。
　　“对啊，去看台顶上晒太阳。”思言和阿苗都笑得呲牙裂嘴，她们可以想象出魏小晨在电话那头的神态，肯定也是一动物样。
　　“姐姐，你们疯了吧，你饶了我吧，我现在还晒着呢，我再晒非脱几层皮不可。”
　　“不行！你说说我们有多久没聚了？”
　　“这，钟姐姐，钟大姐，钟大妈，钟奶奶，钟祖宗，咱不玩儿了行吗？这玩笑可不好笑！”
　　阿苗和思言很极力地克制自己的笑神经，阿苗已经顺手拿了个枕头捂着自己的脸，思言是每次开口前都要先大口喘几口气才能说。
　　“我说了不行，这是给你的惩罚，谁叫你老摁掉我跟阿苗的电话的！”
　　“我没啊我，我冤枉啊！”
　　“少装了你，明天上午学校看台见，你不来你就死定了！”说完，也没等魏小晨说话，思言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后，两个人终于放了出来，笑得跟地震似的，把外面的言妈妈可吓得不轻，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笑了会儿，阿苗想起了胡扬。“那胡扬呢？”
　　“他跟我一样，有空的。”
　　“诶？跟你一样啊？”阿苗一脸的奸笑。
　　思言抓起一个枕头就朝阿苗扔了过去，什么表情！

　　第二天，思言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好后，先给简翊打了个电话。那天采访回来后，因为加班，所以思言有一肚子的难受跟胡扬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就在这个时候，思言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也没看就对着电话很大声地说了声“喂”，却没想到那头竟然是简翊的声音，她只好僵着头皮把声音放柔，哎，又对帅哥暴粗了。这是她和简翊第一次通电话，以前都是她发消息给他，从来没有用手机来传达过彼此的声音，而这次特别出乎意料的是简翊主动打给她，她接电话的时候感觉心跳得厉害，喉咙口憋得特难受。
　　后来，她就顺势每隔几天打一个电话给简翊，询问下痊愈的进展如何，虽然谈的都是些很琐碎的事，但是，这却成为了她每天的期待。挂下电话，她的脸隐约泛着潮红，现在她还有个习惯就是在每通和简翊的电话结束之后，把内容一一记录下来，今天的内容是：“他很开心，因为今天天气怡人，他也挺着急，因为他担心因他而停滞的电视剧，对了，他还爱吃苹果和西瓜。”

　　还没出门，就听到楼下的喇叭声一阵又一阵响起。
　　思言抓了包就下楼，看到胡扬驾着他那辆宝马，副驾驶坐着阿苗，俩人都特悠闲地看着她。
　　车子一路奔去了学校，思言想着毕业了能坐着宝马去学校，还挺自豪挺拉风的，只可惜这宝马不是自己的，没劲。

　　到了学校，他们先去以前老师辅导员那各溜了一遍，一一向他们汇报了各自的情况，然后直奔主题。
　　到了看台那，却不见魏小晨的身影，左等右等，天上已经几架飞机横空飞过，还是没有他的影子，不但如此，连个电话也没打来，思言打了几通给他，得到的都是他已经关机的声音。
　　阿苗已经气得冒火了，跟一火球似的，一把砸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口里骂道：“靠，有没有搞错！还摆少爷架子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个哥们了！”说完，起身就要先爬上看台顶。
　　阿苗才跨上了一步，思言远远就看见一个黑影朝他们奔了过来，说黑影一点也不过分，因为那人穿了件黑T恤，穿了条深色牛仔裤，露在外面的皮肤和这两个颜色近乎相似，几乎分不出哪里是身体上的哪里是身体外的。那人走近，思言才看出来，是魏小晨。
　　“才多久啊，你怎么跟煤炭拜起把子啦？”胡扬对着满头是汗的魏小晨说道。
　　思言递了张纸巾给他，他擦完后才说：“甭提了，我应该是跟太阳拜把子才对，最近天天见面啊，别提它跟我有多热烈了。”
　　“诶，你嗓子怎么了？跟鸭子似的。”思言听魏小晨的声音沙哑得很。
　　“什么破比喻啊！”然后魏小晨摆出一副都是你的样子，说：“还不是你昨天说要来晒太阳，靠，这么热的天你跟我说晒太阳，我从你挂下电话开始就在念叨今天千万得下雨，从昨天上午念叨到现在，你说能不哑吗？”
　　“少来！”思言一掌拍在他脑袋上。“聚聚，聚聚懂不懂？”
　　魏小晨嘿嘿笑着，思言和胡扬听着难受，眼前一鸭子对着你扯着个破嗓子叫，谁都难受。
　　“喂，聊够没啊？既然来了就快上来啊！”阿苗已经爬上了看台顶，正在上面对着他们吼着。

　　四个人自大学后又一次聚在了看台顶上，从前是游手好闲的学生子弟，现在是各奔各业的白领一族，虽然身份变了，可是他们能感觉到，从前那一份友谊情谊一直在。
　　四个人躺着的上空又一架飞机飞过。其实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天上的白色多过蓝色，又不是很热，时不时还会吹几阵风散开闷气。
　　思言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很舒服，不但是天气，更是那份感觉，一份久违的感觉。
　　“魏少爷，你可真大爷啊，要我们等那么久。”阿苗说。
　　魏小晨双手交叉放于脑后，盯着一片云说：“真的不好意思，真的！”
　　“是那个林米娅？”
　　魏小晨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甩出了四个字——“我要负责”。
　　三人一听立马齐刷刷地看向了他，思言猛地坐了起来，说：“小晨，你们已经到那个程度啦？！”
　　魏小晨一开始没弄明白，后来才想到他们是想到那个上了，他摆摆手说：“不是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说，我要对我的感情负责。”
　　阿苗伸手就在魏小晨的胸口上拍了一掌，弄得他直咳嗽。阿苗对他吼道：“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在大脑里过滤一下啊，你这样说要吓死人的！”
　　“苗…苗大侠，以后下手轻点行不，要打出事情的。”说完又咳了几下，停了一会儿说：“我发现我是真喜欢她了，以前你们看我可从来不这样，现在，现在为了她我什么都甘愿。”
　　思言突然发现魏小晨长大了，不再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屁孩儿了，知道什么叫喜欢了，她记得以前总有人嘲笑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是他也从来不去辩驳，但是思言知道魏小晨对她从来都不是那种感情。
　　“说得可真深情，为了她真的是连我们这帮朋友都不顾了，打你电话还甩个大牌摁掉，你小子欠扁！”
　　魏小晨一听阿苗这样讲，噌地坐了起来，疑惑地看着另外三个说：“我没啊！”
　　“还没，你问问思言，我有没有说错。”
　　魏小晨看向思言，思言点了点头，然后说：“不但不接，而且还关机，刚快把我手机打爆了你都是关机。”
　　魏小晨连忙拿出手机查看，果然关机了，他想了想，才想起来为什么。“哦，大概是这段时间把手机借给小娅的缘故，她说她手机坏了，要用我的。”
　　“手机坏了你怎么再买个给人家呢？”
　　魏小晨脸一红，说：“她说她喜欢用我的手机，有我的味道。”
　　阿苗又是叹气又是白眼，说：“你在我们面前可够大爷的，在她面前真是一孙子！”说完想了想问：“以后如果要在我们和她之间让你选择帮谁，你会怎么选？”
　　魏小晨没反应过来阿苗为什么会这样问，呆呆地看着她不说话，很久他才迟缓地开口问：“有冲突吗？”
　　“没有！”阿苗似乎很生气，又补充一句：“你在古代肯定是一昏君！”然后把眼睛一闭不看他。
　　魏小晨是仗二和尚摸不着头。“没有干吗这样问？”说完也躺了下来，拿着手机开始发呆。
　　四个人又恢复了平静，思言看着魏小晨发呆的样子想，他从小就是一根经，想什么问题都特简单特单纯。她把头又转向另一边，那一边的胡扬正闭着眼睛，感觉特悠闲特惬意地闭着眼睛，她发觉他好象都没讲过什么话。
　　“怎么都不说话？睡死了？”思言问他。
　　“我在沉思。”胡扬没睁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又在艺术家啦？”
　　胡扬睁开了眼睛，看向思言，思言突然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她感觉他的眼神特柔，柔得跟雾似的。
　　“我在想，小晨很幸福，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想了想说：“你也可以的。”
　　“是吗？”他仍然看着她。
　　她想说“是”，但是她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神使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心里会莫名突突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