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想象中爱你》圆月飞虹

7、第六章 青爱

　　“昨日晚上10点左右，正在拍摄的偶像剧《完美》的青年演员简翊在从剧组去机场途中发生车祸，可能由于车速过快，撞及路边绿化隔离栏，导致伤至头部及四肢，幸现已脱离生命危险，但因此也导致偶像剧《完美》一度停工。…………”
　　广播里正在播送车祸新闻。
　　当思言和胡扬赶到所在医院的时候，发生车祸的人都已经做完了紧急手术，走廊里都是各报社电视台网站的记者，剧组人员阻拦在病房门口，不让任何媒体进入。
　　等的时间长了，有些媒体采访了一点剧组人员拍了一点外面的照片也就撤了，走道里医院里的媒体一点一点的减少，但还是有不少坚守阵地，思言和胡扬就是其中的两个。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胡扬看着坐在他旁边的思言，她从知道消息后就一直锁着眉头，没笑过，没说过什么话，没喝水，没进食。
　　思言摇了摇头，勉强对胡扬笑了一下，说：“我不饿，你饿要么你去吃，我守着就好了。”
　　胡扬看到思言的眼睛里有血丝，他看了看外面，天已微亮。“累吗？累的话要么靠我睡会儿？”
　　她又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不累”。但是，她感觉有点冷，夏天的佛晓还是有点寒意的，她只穿了件短袖衣服，走廊里还呼呼吹着冷气，于是她轻轻斜了下来，靠在胡扬的手臂上，感受一点暖意。
　　她盯着那扇门，门口的工作人员跟看守牢犯似的站着，想飞只蚊子进去都难，她和他就只有这么点距离，但是她却看不到他。她双手握紧，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担心。
　　她拿出手机，又拨到了那串号码，但是还是没有摁下去。
　　胡扬看到她看着手机上的一串数字，心里翻起一阵酸涩，他已经无数次看到她盯着这串号码了，他看到有时她看着手机的时候，脸会红得像个小番茄，很漂亮，每每这样他总是又激动又难过，因为他知道这串数字的主人是谁。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他们仍然被阻止进入病房采访。
　　胡扬的左手臂有点酸疼有点僵硬，因为她的头一直靠着，他不敢动弹，很长时间了，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走廊中微弱的阳光里显得异常的迷人。
　　他看着她，好象看到了还在大学时期的她。

　　刚进大学时，他对什么都是不屑的，跑哪儿都是一幅子弟的样，看谁都是像欠他钱似的。有次他陪同学去图书馆自习，这哪儿是他该待的地方，他坐那就跟针在扎他屁股似的，一会儿跟旁边的同学说话，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还哼起了歌，一会儿动动椅子敲敲台子，他难受，其实周围人比他更难受。过了一会儿，他发觉有人丢了团东西在他面前，他打来一看，上面是清秀的几个字——这儿是图书馆，要疯去大礼堂。可恶，居然有人这么说他，难道不知道他爸是干吗的！他有点怒。
　　他猛然抬头一看，台子对面一双眼睛对着他，那双眼睛很大，水汪汪的，感觉好象一挤就可以挤出一脸盆的水来，但是里面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神情，挑衅的，厌恶的。他想发作，可是却发觉发作不起来，他半眯起眼睛回看她。
　　过了很久，她好象没有要收回眼神的打算，还是这么看着，依然水汪汪到可以挤出一脸盆的水，可是他不行了，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发涩了，他心里嘀咕着，她是不是女的啊，被他这么看居然还不脸红，看这么久都不累，她估计不是人类，大概是眼科动物，惯用以眼杀人。
　　看到他撑不住了，她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又过了一会儿，他同学要回寝室了，叫他回去，却被他回绝了，他同学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朝外看了一眼确定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之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要自习？
　　等同学走后，他装作继续在图书馆自习，看看窗外，外面的天气可真是好啊，再偷瞄她一眼，小妮子长得还不错。图书馆变安静了，在眼神比赛后，他没再发出过一个响声。
　　她的眼睛还挺大的，她的睫毛好长啊，跟扫把似的，蓝色衣服还挺适合她的，她怎么那么认真，头都不抬？她叫什么名字？她是哪个学院的？她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每看一次，他的心里就多一个问号。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相遇。后来就没怎么在诺大的学校再碰见过，直到后来她和阿苗的事情后，他才真正认识她。
　　那天是在运动会上，阿苗报了个女子1500米，阿苗是个跑步能手，她跑起来跟兔子似的，还是一野兔，你抓都抓不住，又有耐力又有速度，整个班级以她为荣。不过，就在运动会当天，她发烧了，还烧得挺高的，别说跑步，就连走路她都觉得在飘，要人搀着。可是阿苗是个集体荣誉感特强的，胡扬总说她的思想是和时代一起在进步的，她是真正进入21世纪的新新人类，因此，她撑死也要跑。
　　那时阿苗和思言已经是好朋友了，思言看不过阿苗带病上阵，提出要替她跑，阿苗当时足足愣了有一分钟，她摸摸思言的额头，说，我怎么发觉你烧得比我更厉害啊！
　　当时胡扬就在旁边，他看着思言，觉得有点脸熟，盯着看了会儿，才想起他们当年那事，眼神比赛，她就是那个以眼杀人的眼科动物。
　　他就看着她一直跑啊跑啊，1500米啊，一般女生跑个800米就跟要歇菜了似的，不过他想啊，她那么自告奋勇要替阿苗跑，那应该也是个能手吧，结果阿苗很悲痛地丢过来一句话，她说，她找死吧她，她跑步从来没及格过啊！
　　思言一直跑，虽然是最后一个，但是她还是一直很努力地移动着她的身体。他看到她已经脸色苍白，嘴唇发干，每跑一步都感觉像抽魂似的，但是他还是看到她一直跑着，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就像那次眼神比赛，她似乎都是不达到目标决不放弃。
　　一圈又一圈，她的身影旋转于400米的操场上，不断浓缩浓缩，就好象整个操场只剩下这个旋转的焦点。

　　思言动了一下，从胡扬的手臂上移开，又一阵麻痛立刻袭击到了胡扬，他很艰难地动了下身体。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你还好吧？”思言整理了下头发，看胡扬的表情有点扭曲，很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啊，还要谢谢你给我机会锻炼呢，看，我的手臂有没有更MAN一点？”说完，胡扬左手握拳，作出有肌肉的动作。“要不要这只也靠一下，两只平衡平衡？”然后指指他的右手臂，很调皮地翘起一边眉毛说，好象没事人似的。
　　“恩，是要平衡平衡，要不给我打一顿，好能更快达到你的要求啊。”
　　“喂，你也太没人性了吧，我都当人肉枕头给你靠了诶，你这样我很伤心的哦。”他故意扬起下巴，把目光转开，挑向另一边。
　　“是你要平衡的呀。”
　　“那要不这样，你也让我靠下？”他又把头转了回来，故意低下头，色咪咪地靠近了她一步。
　　她一把推开他。“你想得美，原来你是这个目的啊，还跟我绕弯，真是一大尾巴狼。”
　　“你说什么？”他挺直背，假装很生气地问。
　　“大尾巴狼。”
　　“你说我是什么？”他看着她，脸逼近一步。
　　“大尾巴狼。”她看着他的表情，实在觉得好笑。
　　“再说一遍？”他又逼近一步。
　　“大—尾—巴—狼。”她一字一顿。
　　“恩？”他再逼近。
　　“狼！”她吼道。每当他逼近，她只能向后仰一寸，弄得她的腰跟喝了醋似得酸。“喂，你够……”
　　她还没说完，只见他炯炯地盯着她的后方，脸色一变，跟着他以极快的速度抓起手里的相机站了起来。“工作！”
　　她随着他的方向，看到简翊的病房有动静，所有的媒体也开始骚动起来，有医生护士推着病床进去，每个人脸色都是凝重的。与此同时，剧组人员以及保安开始驱赶还坚守阵地的媒体人员，把他们往楼道里赶，凭胡扬和思言的职业敏感，现在应该是捕抓新闻的时刻。
　　果然，从病房外推进去的病床很快又推了出来，本来病床上是空的，而现在上面多躺了个人。思言很极力想看清楚简翊的样子，只是他们已经被慢慢赶到了楼道里，楼道门被保安重重地关上，在一拥闪烁的灯光中和门被关上的瞬间，她隐约看到病床上的人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白色纱布下的是一张苍白的脸。
　　一众媒体被关在了楼道中，一下子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奄奄的。
　　思言和胡扬靠在墙壁上，思言脑海中反复出现刚才那白色的纱布和白色的脸，照这样的情形看来，是又要去做一次手术。她心里有点忐忑，难道他的情形不好？否则为什么一连做两次手术呢？
　　她感觉有点累，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选择，她现在宁可站在朋友的立场，而不是以一名记者的身份站在这里，起码那样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关心他，亲口问他好不好，起码她不用担心因为她的身份而让他误会，让他以为自己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联系他，可是，现在却偏偏爱莫能助，只能干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