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佚小传》姽婳三秋

15、戬白《十二月》拾·良月—想亲即亲

　　哈。
　　这个猪头不会以为我感动了吧？
　　太白金星又惊又气，又羞又恼。
　　如果是这种方法得来的周全，他宁可自己受那猫妖一爪呢。
　　本来没必要受伤的，现在可倒好，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受伤。
　　太白金星很想指着杨戬的鼻子骂，但眼下这显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只好先用仙力抚过伤痕以驱逐妖气，然后瞪了杨戬一眼：之后再和你算账！
　　“妙姑娘，你不要再挣扎了，快快束手就擒，和我们回天庭去吧。”
　　“哼！就算是从黄金玲珑塔里跑出来的猫妖杀死了守卫，你又怎么确定是我？”此时的杨戬没有再和她客气，妙妙应付起来便有几分吃力。
　　太白金星此时也早已无心再逗弄妙妙，直接说出真相，“妙姑娘，正所谓言多必失。你方才说我动了凡心，犯了天条，但是这早已是旧日陈规，新天条出世后，神仙可以自由恋爱，这一点三界皆知，你却一直在拿旧天条说事，为何？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新天条的存在！这就是你之前一直被困在李靖的黄金玲珑塔里的铁证！况且你身上留存仙气，显然是长时间内在塔内炼化的结果。”
　　太白金星阐述自己的推理时，杨戬也认真地操控三尖两刃刀与妙妙打斗，并及时丢出缚妖索将妙妙制住。
　　“妙姑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妙妙跌坐在地，道：“原来千百年来，这世上已是沧海桑田。”
　　杨戬收起三尖两刃刀，问道：“你那日为何要幻化成太白金星的样子？”
　　妙妙道：“我当时想着如果能够嫁祸旁人的话，就可以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和机会。我从毗沙宫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嘛，所以就变成太白金星的样子咯。为此，我还特地留下掌扇女为我做人证，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你们识破了。也罢，终究是我棋差一招。”
　　杨戬道：“现下真相已经大白，我即刻捉拿你回天庭与玉帝复命。”
　　妙妙低着头，所以杨戬走近妙妙的时候没有看见她眼里闪过的精光。
　　待杨戬近身，妙妙却突然从地上弹起，张嘴咬向他！如此简单的攻击自然不会伤到杨戬，他抬臂格挡后，冷眼相对道：“负隅顽抗！”
　　谁知跌落在地的妙妙却露出得逞的笑容，杨戬心中暗叫不好：太白金星！
　　他急忙转身，双眼与李长庚相对的瞬间，心口也恰撞上油纸伞的尖端！
　　“杨戬！”太白失声大叫，却见杨戬周身发出熟悉而耀眼的金光将他护在其中，而那柄油纸伞则在受到强大的冲击后飞向一旁，化出本体——猫妖妙妙的尾巴。
　　这猫妖好会算计！还好杨戬有所防范。太白金星长舒了一口气。
　　“我苦心谋划的致命一击居然被一个平安符化解了？”妙妙不甘心地捶地，却发现自己被一片阴影所笼罩。
　　她抬起头，从杨戬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看出了暗藏的杀机。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向后退去，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妙妙却突然感受到了彻骨的威压与寒冷。
　　她与三尖两刃刀缠斗的时候没有感觉到。
　　她划伤杨戬手臂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
　　哪怕是最后她奋力一搏想要咬他一口的时候都没感觉到。
　　可现在，她分明从这个男人身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可怕。
　　“不就是偷袭嘛？又没有伤到你，干嘛那么凶啊？”妙妙承受不住杨戬的注视，一下子哭了起来。
　　恰好这时太白金星走了过来，妙妙一边哭一边往李长庚的位置挪。
　　太白金星又好气又好笑，刚还在那里装老成持重，慨叹什么沧海桑田，没想到到头来怕杨戬怕成这个样子，嗐。
　　太白蹲下身子，问道：“我问你，鹊萤山的山神在哪里？”
　　妙妙抽抽搭搭道：“被我打晕之后踢飞了。”
　　太白金星：“……”
　　那就不管那小子了。
　　既然没死，总不至于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吧。
　　远方，不知名的角落。
　　“这位山神大哥，你好，我叫无名，请问你知道鹊萤山怎么走么？”
　　“我叫牛首。鹊萤山？不太知道诶，你去那里干嘛啊？”
　　无名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鹊萤山的山神，有一天正好好的巡着逻呢，突然就被打晕了，再一醒来，就不再鹊萤山了。呜呜呜牛首大哥，我想回家。呜呜呜。”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帮你问问别的山神兄弟，看有没有人知道你回家的路，放心，咱们做山神的，一定能回到咱守卫的山。”

　　虽然收服了妙妙，但太白却觉得杨戬并不开心。
　　他冥思苦想，断定是因为妙妙最后的偷袭导致的。于是太白试着打开话匣子道：“真君，你最后的平安符可真厉害，我从没见过那么耀眼的光芒呢。虽然说用来抵挡猫尾的偷袭是有点浪费哈。不过你也不至于情绪低落成这样吧。”
　　李长庚一边说一边偷瞄杨戬的动静。
　　毫无反应。
　　甚至脸色看起来更黑了。
　　李长庚非常知趣地收回了探询的目光，碎碎念道：“不过说起那平安符的保护罩，我瞅着总有几分眼熟，我一定在哪里看到过，在哪里呢？”
　　李长庚沉吟苦思，突然怔立当场。
　　他想起来了，那平安符，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可他的法力稀松平常，画的平安符从来没有那么强大的保护力，所以他才没有立即认出来。
　　那道符是他画的平安符。
　　是他画给杨戬的平安符。
　　他想起当日他对杨戬说过的话。
　　“此符若无灵力供给，三月之后自行耗散。”
　　此符之所以现在还在，是因为千百年来杨戬日日夜夜时时刻刻以仙气滋润灵力养护，也因此这道平安符最后才会这么强。
　　“遇到危险或者伤害时，此符会自动触发。”
　　妙妙尾巴的偷袭实在太快，快到杨戬来不及制止平安符的自动触发反应。而在此之前，每一场战斗，每一次攻防，杨戬都有分出心神，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道敏感的平安符。
　　李长庚停下脚步，杨戬自然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并肩站着，谁也没有看向谁。
　　“你想起来了。”杨戬笃定道。
　　太白金星咽了咽口水，“啊？还没呢。”
　　他不小心看破杨戬的深情，这实实在在令他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应对。情急之下，他只想装模作样地想要蒙混过关。
　　可杨戬却不给他机会，“是你当年画给我的平安符。”
　　“啊，是我画的啊，我就说那么眼熟呢。没想到你保留到现在哈。”太白尴尬地笑了两声，又道：“嗐，这又不是多大事，我太白金星向来人见人爱，留着我的平安符也没啥的，对吧。”
　　杨戬终于听不下去他自欺欺人的碎碎念，转身对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吻了下去。
　　太白金星睁大了双眼，一时之间只觉灵魂出窍耳后生风。
　　他的身体僵硬着不敢动弹，可嘴巴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与想法，牙关自然而然地打开，唇齿相缠，汁液相润。
　　直到一吻结束，太白金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杨戬看着呆愣住的李长庚，道：“我知道人人都爱你，人人都喜欢你。可我的喜欢不同于旁人，我的喜欢是这种喜欢，星君你明白么？”
　　杨戬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后来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的太白金星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杨戬说这句话的语气了。
　　是激动的？难过的？还是绝望的？压抑的？是低落的？还是温柔的？
　　太白想破了头也没有想起来。
　　所有的猜测和过往情景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重演，直让人觉得很快就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