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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老实说,正常人都知道这个声音里有太多“超越同事关系”的感情。我下意识的后缩了一下,躲开那一点冰凉,却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咦?你怎么啦?昨晚没睡?”我几乎没走脑子的脱口就问,却在无意间化解了方才一瞬间的尴尬。
      聂从风好像也有点尴尬,不太自然的慢慢坐回去,动了动嘴,却没有说话,目光已经转移到另外一个方向。
      只要不是看我,他看爱情动作片都无所谓!
      “到底怎么啦?哭啦?你不会被订票的接线员骂了吧?”
      我严肃起来。

      当年聂从风也曾雄心万丈的走向法庭,第一个独立办案的机会却是在外地出庭。对方律师作为地头蛇,充分发挥“我跟所有人都很熟”的优势,当着法官的面对小聂同志破口大骂,最后更是纤纤细指一弹:“你给我滚出去!”彻底击溃小聂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
      本来就有毛病,这下坐实了。
      从此以后,小聂同志收拾起所有的锋芒,换了工作也灭了理想。转战数个律所之后,终于老老实实在本大人麾下安营扎寨,直至今日。
      既然有此“黑历史”,我自然不希望他再遇到什么刺激。想到此,我也顾不得什么嫌疑,仔细盯着他的脸研究。这些年他的内心愈发猥琐,举止更加腹黑,当年指着骂他的律师也在若干年的等待后被他找机会灭掉。现在这人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让聂从风哭成这样?
      聂从风被我看的更加不自在,身体无意识的摇晃着,手扶着后脖颈子慢慢摩挲。脸——又慢慢的涨红了。
      忽然,电话铃响了。

      办公桌上放着两部电话,巨大的6s是我的,黑莓则是聂从风的。
      我瞥了一眼,不是我的。黑莓的屏幕亮着,我看到来电显示一个人名,顺口读了出来:“武——娇月。是那天和你一起来的女孩儿么?”
      “不是。”聂从风断然否认,还顺手把手机拿回去摁了拒接塞进衣兜,“嗯哼,是。”
      我心里没来由的塞了一下,干笑两声,说绕口令似的开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不是算什么呢?!”
      聂从风拿起桌上的杯子,咕咚灌了一口,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嗓子:“霍久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放心吧。”
      “是么?那他要找你麻烦么?”我微微探身,从聂从风手里拿回自己的杯子,“如果你不说清楚,我会自己去查。”
      聂从风舔了舔嘴唇,才说:“霍久怀疑我是乐源。他故意打草惊蛇而已。”
      这个可真严重,常金发的大红人万一真成了我的金牌助理,我离去喝茶也不远了。我严肃的看着聂从风,聂从风低下了头。
      我问:“你是么?”
      聂从风摇摇头。
      我能看到他的后脖子又红了,这孩子怎么专拣关键时刻犯病呢?!可是,这可不是小事。
      “你找霍久了?”
      聂从风又摇摇头。
      “霍久相信你不是?”
      聂从风点点头。
      我向天翻白眼,这是智力大冲关么?!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电话,“有人帮你摆平?”
      聂从风点头。
      “武娇月?”
      聂从风看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点头。
      我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能靠推理而不是直觉得出正确答案呢?!”
      聂从风慢慢抬起头,终于把眼神摆正,和我对视着,严肃认真的说出了这么久来的第一句话:“你觉得猪能上树么?”说完,露出一口白牙。
      我随手揉了一团纸扔过去:“滚!”

      聂从风顶着一张小白脸,笑眯眯的从办公室跑了出去。这样的景象大家都见怪不怪了。韩律师他们私下里还说我太没规矩,把助理养的比儿子还放肆。哼,他们也真没脑子。我一个待嫁的,丈夫都没影儿,怎么知道养儿子!未婚先孕那种事,可不是我能干的出来的!
      门被关上。我靠在椅背上,慢慢的收起脸上的肌肉,最后竟觉疲惫的闭上了眼。
      若是不关心不上心不入心,哪有那么准的直觉!
      我活了三十多年,这点自觉还是有的,只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在法庭上差点被当事人掐晕过去,怎么说也算工伤。找所里的会计和老大们磨叽了半天,搞得人尽皆知了,才把去医院的那点费用(当然包括车费和中间的餐费)报了。
      记得我做助理的时候,总要等到带我的律师走了之后才离开。不仅是因为不敢走,更因为希望老头子们因为疲劳能把手边吃不完的肉分给小小的我一口。当年我之所以能以全所最年轻的律师身份独自办理离婚案件,就是得益于老律师忙了一天实在不愿意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浪费精力,甩给了我。当时我那个欢喜,完全忘了福祸相依的古训。
      一时得意,终身悔悟。从此后,在离婚律师的道路上越走越黑。所以,未必勤快就是好,未必懒惰会失败,人生啊——
      唉,说多了都是泪!
      走出办公楼,我吃惊的发现天居然还亮着:今天竟然早下班了!可惜我的助理早就炼成了油条,对这点福利已经视而不见,完全没有我当年的辛酸与忐忑。
      正感叹着,聂从风的吉普车停在面前。车窗摇下,他目视前方,眼睛一眨不眨,生硬的说:“上车!”
      嗯?不是高高兴兴走的么?怎么又成了这幅德性。

      情况不明的时候,最好保持沉默。要不怎么说沉默权是非常重要的一项权利呢!
      可是我是老板啊!怎么说我也是给你发工资定奖金的人啊!
      我腹诽着,默默爬上前排副驾的位置,瞄了一眼,小家伙的侧脸绷的紧紧的。视线微移,落在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嚯,居然爆出青筋了。
      情况诡异啊!
      我咬紧下唇,死死的控制住几乎要冲出来的嘲讽和讥笑,安静的随着车子的移动,来到一处饭店门前。
      泊车,下车,锁车,跟着他走。一路无语。
      找位,点菜——这个是他开口的。
      反正直到第一道芥末木耳摆在面前,我俩都没说过一句话。
      说,还是不说?
      这是个问题。

      聂从风拿起筷子,伸到盘子上方,又突然停了一下,说了句:“吃吧!”
      听人话吃饱饭,我老老实实的拿起自己筷子,夹起一块沾了一点芥末的木耳塞进嘴里。
      这时,耳边响起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那个,嗯,这个是约会吧?”
      噗!我的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芥末的味道从嘴里窜进鼻子,又从鼻子冲进脑门儿,在我天灵盖绕了一圈之后,倏的一下钻回鼻腔,安营扎寨。
      我抓住手边多出来的纸巾,一张张的扭掉从鼻子眼睛里纷纷掉落的各种稀得稠的液体,也不知费了多少□□,才把那点芥末冲洗干净。。。。。。
      隔着朦朦胧胧的视线,我抹掉脸上的眼泪,不出意外的看见一张红透的脸。
      虽然红,却没有低下,反而迎着我,直视过来。
      我点点头,听到自己嗡嗡的毫无美感的带着鼻音的声音说:“理论上这种情况是可以这样命名的。但是,你知道么?如果根据事实,就目前所有的证据来看,这更像是一场分手前的谈判。”
      眼泪模糊了我的眼,鼻涕挡住了我的呼吸,但正是这样的一场狼狈,为我赢得了难得的时间。虽然我不是情场老手,但毕竟在爱情的道路上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我闪过吃惊想好应对。
      怎么办?
      模拟恋爱可是我提出来的!
      说是么?
      我打心眼儿里反对。
      直接拒绝?
      那可是我的金牌助理,至少最近几个项目我还指望他帮我完成,不对,在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我不想得罪他!
      怎么办?
      凉拌!

      事后想想,我就觉得在那样一个狼狈场面的下面,其实藏着一个幸灾乐祸的我,仔仔细细的算计好一切,把对面那个终于忐忑不安的小朋友扒的一干二净——我是说吃的。
      我试图给出一个狡猾的带有安抚性的笑意,但从聂从风的充满同情的目光来看,我的大概更接近哭、痛苦、难受的表情。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有语言,可以正确表达意思:“没关系,我会教你的。”
      我擦擦眼泪,忍了忍还是擤了把鼻涕,一本正经的说:“来,我们先从表情开始。首先,你要笑一笑。”
      聂从风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皮,低头不知道摸什么,一会儿掏出一个扁平的盒子递给我。看我接过去,才嘟哝着说:“带上吧,看你那块儿我就笑不出来。”
      盒子里,是一块昂贵的Burberry的丝巾。
      我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脖子上,那里的淤青就像战利品一样被我在办公室里炫耀着,只有此时,我突然觉得,这里其实很疼,我心里很害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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