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归邪》流牧夜

29、黑白无常

　　柳梦清进了大厅的门，迎面便见到坐在位子上，心情莫名很好的沈光寒，不由快走了几步，细细地端详起来。

　　“怎么，不认识我了？”，沈光寒心情甚好地打趣着，柳梦清摇了摇头道：“你笑起来真漂亮”。

　　平时沈光寒冷着脸或者不屑讥讽时，带着些咄咄逼人的英气，让人只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好看的美男子。

　　可倘若他笑了起来，那眉眼间的凌厉就全都柔化了下来，留下的便是纯然的美丽，其所绽发的光彩，莫说千娇百艳的人，还是万紫千红的花，统统都被衬了下去。

　　而这更显些女气的一面，倒让柳梦清感觉更加熟悉，她觉得，或许她想不起来的那个人，并不是沈光寒，而是一个神似沈光寒的女子。

　　可若是真有这样的女子，她怎么会记不住也想不起呢，这怕是连那所谓江湖第一美女都远比不上的样貌，又怎么会在江湖上如此默默无名呢？

　　可惜来不及让柳梦清再多想一些，沈光寒的脸立刻黑了下来，“柳姑娘怕是常被人夸漂亮，可也别随便就拿过来夸别人，听着古怪”。

　　“他们又见不到我的样子，为什么会知道我漂亮？”，柳梦清奇道：“何况你笑起来的时候，我自认是比不上的”。

　　沈光寒被她气得有些咬牙切齿：“说自己样貌比不上一个男人，这对你不是件好事，对我也不是件好事”。

　　“所以？”，柳梦清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这话你应该憋回去，别说出来！”

　　她轻颦起娥眉，还是不理解，明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为何偏偏不让她说，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真是弄不懂他们。

　　当下也就不理会沈光寒，入座摘下面纱，开始用起饭来。

　　柳梦清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冷美人，漂亮的让人只敢远远望着。

　　欧阳诺上一刻还被这两人逗得拼命憋着笑，下一刻便被恍若天人的柳姑娘摄住了，虽然这不是他一次见到柳梦清的真面目，只是上一次还是在山庄的宴上，天色暗离得也远，远不如这次坐得这么近来得震撼。

　　好在他早有心上人，欣赏了一下便就回过了神来。

　　真不是他见识短，要知道他有一个易容化身，行走在江湖上也是那些公子少侠们处处追捧着的‘仙子’，在百晓生的美人榜上也是排得上数的。

　　如今他才知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什么意思，不是他瞧不起那些姑娘们，四处招展着自己的美色，有了几个裙下之臣便暗自得意的，或许面皮上同柳姑娘比起来并不算太差，可其中的气质神韵，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有了美人皮是不够的，还要有美人骨，柳梦清这清冷的气质，哪怕三分的容貌，都能提到十成。

　　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欧阳诺见没人发现，便找了个十分自然的时机开口说道：“我已经从伥鬼的嘴里问出来了，汉中北面与汝安接壤的地方，有一个庄子，是他们新设的据点”。

　　“估计是阎罗王怕我大难不死，把组织的事透露了出来，这才换了一个我不知晓的地方，不过他会如何行事我早就猜到了，那曾经的老巢怕是已经被他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可惜，你是聪明，可我也不是个傻的。

　　“事不宜迟，不如我们这便出发吧？”，欧阳诺冷冷一笑道：“趁着他不知道，或是还没来得及做足准备，杀他个措手不及，组织里虽然还有几个高手，但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可若是他用上了阎罗令该怎么办？”，沈光寒倒是皱了皱眉头：“那上面的毒古怪得很，虽说有些想法，但我也没把握保你们一定就不会中毒”。

　　欧阳诺被问得一愣，显然是没考虑过这种问题，随即回过神便笑道：“这有何难，我们里面套着件硬皮甲，那阎罗令自然就刺不进来了！”。

　　几人想了想，那些中了阎罗令的人都是入肉不深，拿件硬皮子挡一挡，倒也是可行的，只是之前那阎罗令是远远射中的，所以力有不逮，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再添个护心镜比较稳妥。

　　做足了准备，欧阳诺在前领路，到了从伥鬼口中问出的地方。

　　这是一处静谧的庄子，外面是平坦的荒原，没有茂盛的树木，甚至连杂草都是浅短的，望过去一目了然，倒像是人为地剔除了所有能藏身的东西，看着十分地古怪。

　　解决掉了几个守着暗哨的小喽啰，几人便大摇大摆地直接推门进了去。

　　没有哪个喽啰，能够跑去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就算跑过了欧阳的双刺，也躲不过柳梦清的铁柳叶。

　　等进了屋子，沈光寒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们阎罗殿就这么缺灯油钱吗？”。

　　刚刚在外面还没注意到，这屋子竟然没窗户，里面只点两盏灯，幽幽的灯火照得这屋子依旧还是黑漆漆的。

　　上次在那棺材铺的密室也是，点着几盏有没有都一样的灯，昏昏暗暗的，不过那次起码比这里还要强上许多。

　　倒不是说看不见，几人眼力都是不错的，自然也能暗中视物，可就是觉得有些不习惯，毕竟谁也不会因为天黑了也能看见就不点灯了。

　　欧阳诺讪讪一笑，他能怎么说，就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氛围比较鬼气森森的，符合他们阎罗殿的气质？就连他这个前成员都理解不了这种奇葩的想法啊！

　　不过是师父传下来的规矩，毕竟人老了，他开心就好。

　　但是这有一点是好的，起码在最初那些互相踩着上位，彼此算计着对方的日子里，这种黑暗反倒给了他们一丝安全和放松，因为在这黑暗中，平时相处的时候，不用再紧绷着神经生怕别人从自己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哪怕逃离了这里，爱上了金无虑，重新站在阳光之下的欧阳诺，也不得不承认，他习惯了黑暗，也属于黑暗，哪怕表现得再潇洒自若，他也依旧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

　　所以……他才会爱上那个灿若朝阳，充满着生气与希望的姑娘。

　　“既然来了，就上来吧”，一阵声音从楼上传了过来，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顺着不远处的楼梯小心地奔了上去。

　　虽然叶骁他们没见过阎罗王，可楼上的这两人，明显并不是。

　　一个坐在桌前，一身黑衣，手里拿着夺魂钩，另一个倚在墙上，一身白衣，手里拿着哭丧棒，都不用欧阳诺介绍，怎么看都知道扮得是黑白无常。

　　“这里是个陷阱？”，没见到阎罗王人，欧阳诺谨慎地四处打量起来，“你们是来埋伏我的？”。

　　“他不在这里，你不用找了”，黑无常摇了摇头，随即又沉默了片刻，道：“看在你曾经救过我们兄弟一命，我就当没见过你，你们走吧”。

　　“真以为就凭你们两个，打得过我们吗？”，沈光寒眯了眯眼睛，颇有些不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放了谁一马”。

　　“那就打了试试”，没想到那靠在墙上冷着脸的白无常，竟然是个火爆脾气，被沈光寒一激便怒，冲上来要给几人过上几招，却被黑无常拦了下来。

　　“他最近心情不好，还请见谅”，黑无常也知道他们打不过眼前这几个人，此时驻守的便只有他们两个，其余人都被阎罗王带走了，眼见不敌，黑无常也不是个忠于阎罗王，为了他冒死的性子。

　　能当杀手的自然都不是良善之辈，虽然黑无常确实也有些感念欧阳诺曾有恩于他们兄弟，但他此时考虑更多的因素，却是要保全自己。

　　欧阳诺见了心中一喜，既然他们不是完全忠于阎罗王的，那他自然有办法把人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许久未见，倒也不能空手来见我的老友”，欧阳诺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看得旁边几人一阵无语，就算是贿赂也不能这般庸俗啊。

　　可对方偏偏就吃这套，刚刚还用鼻子大出气的白无常，此时两眼放光地凑了过来，离得近了，沈光寒才看清这人的模样，看着年纪不大，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十足的狂傲不驯，此时虽然是一脸财迷，但也不影响他的好颜色。

　　“算你够意思”，白无常毫不羞愧地接过了银票，嘴里嘟囔着：“阎罗王那家伙欠着几个月任务的酬金没给我了，可算是有钱了”。

　　欧阳诺也舒了口气，这便意味着他们现在虽然还未达成合作，但起码不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