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解释 ...
-
又是平和的一天……
今天开始，我将会每天前往教小雨写字，这个可以算是我的新工作吧。
可是，酬劳自然不多，但还勉强可以维持生活。现在我每天也会走到大街上，并且留意着有没有店子招聘帮工，好等自己可以帮补家计，但暂时还是找不到工作。
此刻的我正坐在屋内，双手正忙着替老妪做一件可供保暖的衣服。
「茗风，妳还没有成亲啊？」老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险些就把小针扎进手指里去。
回过头，我苦笑问道：「母亲，怎么了？这么快就替女儿担心终身大事了？」
「吶，茗风。妳现在应该快要十九岁了吧？适婚年龄已经快过了，怎叫母亲不关心呢？」老妪微微一笑，俨然一副正担心女儿嫁不出去的样子：「那么，茗风有心上人了吗？」
对于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我只可以用无奈两字来形容：「母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理清啊！」
「呵呵，那就是说有心上人了？」怎料，这个老人家听完我的话居然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说：「唉，算吧！您喜欢怎说也随您。我现在要去隔壁小雨那儿教她写字了，晚一点就回来。」
「好。」老妪慈祥地一笑，还向我挥了挥手说：「路上小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咦？小雨去了玩耍还没回来？」到达小雨家，我得到的是小雨母亲──合娘，这么的答复。
合娘是一位年轻的母亲，看起来不过三十岁，还是一位青春美丽的少妇。
可能觉得耽误了我，合娘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茗风姑娘。不如请先留在这儿坐一会，我想小雨很快便会回来的了。」
我对合娘一笑，示意自己没有介意，答道：「嗯，好的。那么我就打扰了。」
不久，一杯热茶端了上来。
我微笑接过温茶，礼貌地对应道：「谢谢！」
轻轻浅尝一口，这茶算不上是上茶，但温热的热度在这个接近冬天的天气显得格外暖和。
我一时没事干，于是目光不由得到处转。这间屋子虽然已经来过好几次，但每次一来也会被小雨缠得紧紧的，以致根本没能正眼好好地看过。屋内虽然是一贯的简陋，只有简单的家具、粗糙的床铺……但这儿窗明几净，而且还有一把小小的火把在燃烧着，足以温暖身心。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些小孩子的笑声。
合娘闻声，马上对我微笑道：「我想是小雨他们回来了！每次也是全村的小孩子都一起出去玩儿的。」
「全村的小孩都一起？去哪儿玩？有人陪他们吗？」听到这儿，我的心突然一紧，这才想起了一些险些就要忘掉的事。
只见合娘轻轻一笑，回答说：「对啊，全部的小孩都一起！好像有个大哥哥每一次也会跟他们去玩耍，还每次都把他们送回家呢。」
冲田总司！
这个名字猛地跃进我的脑海。最近我也因为老妪病情的恶化而心绪不宁，不久前所发生的事情我自然没再多想，甚至连自己为何而来京都也差点遗忘。到了这一刻，我这才初次意识到，原来老妪对我已经有这么深的影响力。
果然，不一会我就听到了小雨开心的玩闹声。
合娘见我突然变沈寂了，可能以为我生气，居然走出家门叱责起小雨来：「小雨！妳明知道今天要学字还不知分寸地出去玩儿了？」
「啊……对不起，母亲……」紧接着，传入耳中的是小雨害怕的声音。
叹了口气，我认命地走出门前，对合娘道：「不要紧的，我也只是等了一会而已。」
说罢，我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站在门前的人。
果然……一大群小孩子，还有那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
「茗风姑娘？」他对于我的出现看来也感到颇为讶异，以致他的声音也带着一点儿惊讶的语调。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对小雨笑了笑道：「吶，小雨。我这次有遵守约定来找妳了！」
闻言，小雨向我报以可爱的一笑，两颗红晕攀上了她的两颊。
「茗风姐姐，妳又来教写字画画了？」
「啊，也教我们一份吧，茗风姐姐！」
「对啊！只教小雨太偏心了！」
「让我们也一起学吧！可以吗，茗风姐姐？」
此时，小孩们居然开始起哄，每个也在向我撒娇，弄得我一阵头晕眼花。
看到这个状况，身穿白衣的冲田轻笑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好了好了！你们这样吵，茗风姐姐怎样回答呢？」
他才刚说罢，小孩们便全都住口了。可是他们却以可怜兮兮的眼光望向我，逼得我只有无奈答应一途：「嗯……好吧。大家一起学好了。」
听此，小孩们马上欢呼起来。看见他们那高兴的样子，我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合娘此时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只听她提问道：「但是……那么多孩子，该在哪儿教他们呢？」
闻言，冲田对我们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嘛，我或者可以提供意见啊。」
***********************************************************************************
再次来到了那座神社，让我感到了一种怪怪的熟悉感。
小孩们此时全都聚在沙地上，并正拿着树枝拼命地写呀写的。因为孩子数量众多的关系，我教了他们生字的写法后，便叫他们各自在地上尝试写写看，而我则负责在旁检查。若发现他们有写得不对的地方，我才更正他们。
我应该庆幸吗？因为现在我身边多了一位助教──就是冲田总司。他也在帮我的忙，从旁检查着小孩们写成了什么样子。只是我却奇怪，这个人明明就懂字，为什么不亲自教他们，却只是出主意要我在空地上教着那么的一大群？
当我终于检查了全部小孩所写的字时，我已经因为不断站起来、蹲下去的一连串动作弄得有点全身酸痛。
冲田似乎也体谅我的苦处，于是帮忙哄着小孩让我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终于到了日落西山时，我们才从神社回去。
送了那一群小孩回到家，我终于筋疲力竭地踏着碎步开始走回住处。
见我一脸狼狈，身旁的冲田居然笑了出来，而且还一发不可收拾！
「冲田先生，你现在笑我实在太没良心了吧？」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责怪他，说道。
闻言，他倒是止住了笑声并向我望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笑意：「茗风姑娘，今天第一次跟我说话呢。」
「那又如何？」我瞪了他一眼，然后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把他甩在背后。
「那个……对不起……」他细微的道歉声突然自背后传出。
我回过头，望着他问道：「对不起？为什么？」
「之前我并不只是为了收集资料才跟妳聊天的，而且我也不是想要告诉妳假名字……不，那个也不算是假名字呢。」冲田脸抱歉意地对我解释道。
听此，我却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什么假名字不是假名字的。
「什么意思？」我问了一句。
「就是……『宗次郎』是我过去的名字，虽然我在『元服』后把它改了，但也不代表那名字是假的。(注：当时日本的少年在十五岁就已经算是成年人，而所谓「元服」就是成人礼。)」冲田对我一笑道：「而且除了在新撰组外，我也不会用『冲田总司』这个名字。因为我很清楚这名字在京都的含义。」
冲田总司，新撰组一番队组长、天才剑客，是有「鬼之子」之称的刽子手。
这是京都人所共知的事实。
闻言，我并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
见我没有回答，他径自续道：「如果我告诉妳我是『冲田总司』，妳一定会马上远离我吧？就好像那群孩子，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恐怕他们也不会愿意陪我玩耍了。」
他的这句话说得不免有点凄凉，但我却发觉了当中的语病，于是挑了挑眉道：「喔！原来是那群小孩不陪你玩耍……」
他闻言先是一愕，然后当他终于明白我的意思时，他便连忙耍手又摇头地解释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样我便无法陪他们玩耍！」
「哈……」虽然实在不想给他任何的好脸色，但看见他那慌张解释的样子，我还是禁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
「茗风姑娘……」见状，他的表情显得很无奈，苦笑道：「妳就不要损我嘛！」
我转过身，又再回复今天不理会他的态度，尽管我的心中已经接受了他的解释……
我冷哼一声回道：「为什么不可以损你？我可还在生气啊。」
他闻言，马上加快脚步跟上来，说：「吶，那我该怎样做才能让茗风姑娘消气呢？」
「这个嘛，难说呢。毕竟是因为你们，我才会丢了工作……」我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语气略带不满地说：「你知道我一个女人要维持生计有多不容易吗？你知道我想要重新找一份工作有多困难吗？」
对此，他的回应是再度地道歉：「对不起……或者，我可以帮忙替妳找工作，就不知道妳愿不愿意……」
「家母病得很严重，我还可以选择吗？有工作已经是好事了。虽然村民对我们很照顾，但即使有了他们的帮忙，我还是赚不到足够带我母亲去看病的金钱。」我苦笑着摇摇头道，心中也满是无奈。
「那么，要是在新撰组工作呢？」他一脸担忧地望向我，表情就好像是在询问我的意见：「会害怕吗？虽然我说的工作也只是负责到厨房帮工……」
听此，我顿时停下了脚步，心情也不禁因为这句话而有点激动：「你真的……可以让我在新撰组工作？」
他朝我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可是妳要来吗？」
「当然！」我不假思索地答道：「有工作的话，为什么不做啊？」
「好，那一言为定。我只要跟近藤局长说一声便可以了！」冲田笑道：「吶，茗风姑娘住在这儿附近吗？」
「嗯？是的，怎么了？」我不解于他会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回答我的依旧是他的笑脸，他不甚在意地说道：「没有啦！既然来到这儿，我想……或者我可以探望一下老夫人而已。」
「你又想查我？」对他的答案，我所得出的就只有这个结论，心中不禁有点不悦。
他笑了笑，回答说：「茗风姑娘多疑了，我只是想关心老人家而已。会很打扰吗？」
「哼！」我冷哼一声道：「来就来，我才不怕。」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母亲，我回来了！」回到家，我惯性地向屋内的人叫了一声。
回应我的仍然是那慈祥沙哑的声音：「茗风，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唉，说来话长。」我轻叹一声说。
走到老妪面前，我顺道替她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她，这才回过头望向随我进来的那个面带微笑的人。
「啊？有客人来了？」老妪也是现在才注意到冲田的存在。
听到老妪的这句话，冲田有礼地向她鞠躬行礼，说：「您好，老夫人。我叫冲田宗次郎。」
一听他再次用「宗次郎」这个名字来自我介绍，我不禁感到有点不满。虽然现在知道这个也不可以算是一个假名字……
「啊，是冲田先生。」老妪满怀慈爱地一笑，还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真的招待不周呢。」
有见及此，我一把按着了老妪的身子，硬要她躺回去，说道：「母亲，招待客人的事由我来做就好了！您有病在身，还不好好地休息？」
「老夫人不用介意我的。」冲田也微微一笑道：「我听说老夫人抱病，而茗风姑娘还要工作，好像很辛苦似的，所以想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事情。」
「不用不用，怎可以麻烦冲田先生？」老妪闻言连忙摇头道。
虽然他这么说，可是我却知道他来这儿其实是为了探我虚实。因为擅自带外来的人到新撰组，即使只是带人去帮工也是不容疏忽的事情，尽然我觉得他对我的疑心不大就是了。
我心中明白他的苦处，知道他怎么也得谨慎一点才行。但是明白归明白，要让我不觉得不悦却是没可能的事情。
听见他跟老妪之间的对话，我禁不住答道：「既然冲田先生盛意难却，我也不会推辞了！我可有很多事情需要帮忙啊。」说罢，更附送一记白眼。现在只要见着他的笑脸，我就会感到满满的不悦。
「茗风姑娘……」我想冲田不会不明白我说此话的原因，这点从他无奈的笑容中便可以得知。
「茗风，妳怎么了？」老妪皱眉望向我，显然觉得我有点古怪。
我向她笑了笑，示意没事发生，并着她好好休息。
不久，冲田便表示要离开了。于是我向老妪说一声要送客，然后便跟他一起走出屋外。
「怎么，查完了吧？」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对此，他只是一笑。
「茗风姑娘的母亲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呢。」冲田微笑着说。
闻言，我朝他点了点头，便没有再作回应了。
顿了一会儿，他又突然开口说：「那个，明天我也会来找小孩们玩，不如那时候妳也来吧！然后我们再一起到屯所就好！(注：屯所就是指新撰组的基地。)」
「嗯，好的。」我并没有多作异议，马上同意了。
对于身旁的这个人，我虽然有很多的不满，但却还没到了讨厌他的地步。不、正确来说，是有点讨厌不起来。
真的很复杂呢……不过，暂时就是无法和颜悦色以对就是了！
「那么，明天见吧！」他的笑容彷佛午后阳光般温暖，可我却觉得那只是浮华的表象。
我朝他浅浅一笑，随意地回应过他就算了！
静静地看着他踏步离去的白色背影，好一会儿，我才回身离去。
唉，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呢，这样的一个人？
我的思绪又再次回到久远的时候，脸上随即挂上了一抹苦笑。
冲田总司，我刚刚还在笑话他呢。
这个人的外表好像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他要是真的如此，又怎会被「歌颂」为鬼之子？他杀人时的样子到底会是怎样的呢？会很可怕吗？
阿谦，你见过了吧？吶，告诉我那是怎样的，好吗？
《待续》
初稿于 2008年3月15日
小修于 2009年6月26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