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故人西来（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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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她，望了又望，一生一世，全心全意。
洛丽塔，我□□，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1]
……
……
所谓“回忆”，就是逝者如斯，沧海桑田，而过往不在。
这种说法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即：
明明他的痕迹还留在世上每个角落，却无可奈何被所有人忘记。
——最美不过，霄汉苍茫。
走在密林干枯厚重的落叶间。埃尔隆德看了眼头顶从树冠缝隙洒落遮蔽的阳光，突然不由自主这么想着。
追寻天空的人，一定都是寂寞的。就像那个人眼里，蓝得蔓延了整个苍穹的晴朗。
又是一年大绿林短暂温暖的初夏。
很久之前就收到瑟兰迪尔的请帖，如今终于动身前来。他放下为小王子带来的贺礼，还没来得及祝福过那即将结合的新人，便放下一切，独自进入了王宫外广袤幽深的密林里。
这并不是什么失礼的事。
因为，他去要完成一个延续了千年的见证。
替痴心一片至死不悔的那人，也是替洞察世间，却终究只能那般无能为力的自己。
“斐利希德尔。”
站在幽暗密林年岁最长的古枫下，埃尔隆德仰头这么呼唤道。他知道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这个神奇的少年总是有这样固定的习惯，喜欢待在最高的树顶，伸手触碰那天空中镜花水月般的纯白。
一晃经年，他似乎从未随着时光改变。
“埃隆？”
自树叶间探出头打量很久。路加抿唇思考半晌，终于在逆光的晕圈中恍然，那个树下盈盈笑着精灵究竟所来何处。
拍掉手中的饼干渣，他站在树枝上，轻描淡写迈出悬空的一步。随着喀拉拉一阵水珠凝结的脆响，脚下冰层忽显，又逐风而逝。埃尔隆德看着那人缓慢而轻盈踏向地面，神情一如既往，仿佛世间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剥落鲜明，褪色凋谢。
……这家伙，还是这么傲慢。
微微哂笑，也并不在意。他目光落在那头略显凌乱的黑色短发上，神色有些惋惜。
“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把头发剪掉了。”
似乎又陷入那些经久不息的怀念中，埃尔隆德眨了眨眼：“为什么遮掩呢？他要是知道，也不会赞同吧？……毕竟，最能吸引精灵，也最能让他们动情的，就是那样纯粹如星夜的色泽。”
“但显然，他并不知道。”
小心翼翼把点心盒收好，路加这才抬头看向这个他在中土最后一位相见的老友。
神情依旧漠然。
仔细端详了会儿这人异色的眼眸，埃尔隆德笑容渐渐淡了。
“你还是要一直找下去？”
看着路加点头，他眉宇皱得更深：“虽然我并不愿意提醒你……但是斐尔，他都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不是吗？”
垂下的眼帘猛地抬起，嘴唇张了张，最终重新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路加沉默了会儿，却依旧固执。
“我找了他一千年，埃隆。”
看向头顶从树叶间漏出的苍穹，他左瞳如血，红得深沉刺目。
路加不是普通人，这一点无论是谁都很清楚。
然而要说为拥有这份不该属于一个人类的力量，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恐怕除了埃尔隆德，这中土之上就再没有第二个生灵能够明白……哪怕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的瑟兰迪尔和加里安也一样。
——那并不仅仅是以人类之身承受永生之代价可以概括的。
“我们这样的人，自从被至高法则选中，就注定会被整个时空遗忘……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不代表我能够接受。”
作为万物初始，至高法则只有铁律，没有感情。为了所谓时空的平衡，一旦死去，他们所有同源者在各个位面中的感性记忆都会被抹除。
换句话说，就是被所有人毫无保留地忘记。
——这其实很残忍，也不公平到了极点。
偏过头，并不隐藏自己眼中毫无留恋的漠然。路加伸出手，浅到看不见纹路的掌心上有气流翻涌，缓缓结出点点细碎如尘的冰渣。
“他们都不记得他了，一点念想都没留下……哪怕这里是生他养他的故土，是他千万年来唯一想要归宿的地方。”
这世界那么大，明明到处都有他的痕迹，到处都有他的味道，他却好似从不曾存在过。
“我不相信安泽南会有这样的结局。”
“即便相信，我也要亲眼看到他的尸骨，亲眼确认他的亡途。亲眼目睹他化作尘土，连轮回也不会再有。”
“否则，我绝不甘心。”
——也绝对死不瞑目。
被他眼中燃起的火焰所震撼，埃尔隆德瞪大眼，有很久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生之所系，唯情与义而已。
“但你也说他已经死去了。”再次找回自己的声音时，领主发现它竟然变得异常干涩。仿佛角落里落满灰尘的竖琴，再次拨动时，首先只能听到琴弦嘶哑的闷响。
他并不想在路加心上再次划下伤口。
但是，这同样是他做出选择时逃不开的前提。
“这点并非不可商榷。”
意外地，路加似乎并不在乎。摊开手，把掌心已经凝结成型的透明冰花递到领主面前，他第一次微微笑了。
“何况，埃隆。你不是还记得吗？”
埃尔隆德怔愣。
‘我希望您能记得我……我知道您可以做到。’
时间仿佛又回到千年前黑色魔多的战场，幽暗的灰烬山阴云压城，雷鸣滚滚。黑发红瞳的精灵站在山崖边，这么平静请求着。
‘为什么？’他记得，那时他曾经如此问过。
‘因为时间还未到，他不可能理解我如此选择的意义。而我也有东西需要由您保管，直到能够交给他的那一天。’
彼时，满目硝烟中，精灵目光不知落在哪处。颜色艳丽而危险的火光在他周围雀跃着，焚尽所有无法割舍的留恋。
‘我可以消失，领主大人。’
所有的一切都被从世间干干净净抹去，除了同伴不会有谁提起。哪怕连灵魂也散入时空之轮，再无法进入曼督斯的殿堂重生，这都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结局。
但是，他也有唯一害怕的事——
‘我不能看着路加死。’
他是我的星光，我的欲念，我的罪恶。
也是我，穷尽一生最无法掌控的焰火。
一字一句听得分明，埃尔隆德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他才成了安泽南活在世间仅剩的见证，不为铭记，不为不朽。
仅仅为了一个人的未来而已
而斐利希德尔也正一如他所料，就算所有事实已经清清楚楚摆在眼前，也从来都不肯释怀。
“你又开始发呆了，从几千年前就总是这样。”
自是不知道面前的领主究竟想起了些什么，然而也并没有兴趣去探求。路加握紧掌心，看着璀璨的冰花瞬间在空气消失殆尽，倒是又想起了另外一件非常紧迫的事情。
“你去见安瑞娅了吗？”
“啊？”显然还没有从话题的跳跃中缓过神来，埃尔隆德张大嘴。
“……她有没有跟你老实交代什么？”
顺手塞了块点心进去，面无表情看着精灵猝不及防差点噎死，路加又重新问了一遍。
“我还没见到她……怎么，她要跟我交代什么？”
咳嗽几声，总算把肺里的点心渣咳了出来，埃尔隆德脸色不能算是很好。
路加嘴角抽了抽。
“那你那个叫昂什么的传令官在哪，我需要好好跟他谈谈。”
“你说昂洛威么？他在林谷还有点事，应该不会来了吧……哎哎哎哎你这是怎么了？”
——真是无知者的幸福。
把脑袋从树干上挪开。路加扭头幽幽盯着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领主大人，满脸生无可恋。
“你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吗？”
“？？”
“本来可以只死你一个，但现在我们都要死了。”
“……”WTF？
林谷老精目瞪口呆，实在被唬得有点发懵。毕竟听起来这确实是件很了不得的事——虽然他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来参加个婚礼怎么就有生命危险了。
但很快，他就在某人平平板板地叙述中血溅三尺……而且是井喷式的。
这还能不能让人好了！！
于是，那天最后莱戈拉斯终于来找人时，瑞文戴尔领主依旧张着嘴站在原地——这次，连路加往里面塞树叶都堵不上。
“斐尔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公务时间躲起来偷吃……唉？这不是埃尔隆德大人？”
默默腹议一句这家伙究竟认识多少中土的大人物，密林王子无奈瞥一眼正警惕把点心盒往身后藏的某人，随口向埃尔隆德打句招呼：
“下午好，您也是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吗？”
然后，他就惊悚看到领主翻着白眼抽了过去。
“您怎么了？！”
被吓得不轻，绿叶赶紧扶住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长辈，“要不要我去叫林迪尔或者昂洛威来？”
“……”
再次暴击get✔。
埃尔隆德突然很以头抢地。
“……难道我这么吓人？”
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上的鄙视。无助看向树下围观的某人，莱戈拉斯现在很委屈：“斐尔……”
“别看我。”路加头疼得干脆闭上眼，“我只是和埃隆谈了会儿人生理想。”
“……所以是什么？”小王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抹把脸，他面无表情道：
“世界和平。”
莱戈拉斯：……你们走(ﾉ-_-)ﾉ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故人西来（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