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同居日记（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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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波澜不惊的傍晚。
安静，祥和，天下太平……或许这些是普通人毕生现实而奢侈的追求。但对于伦敦唯一的咨询侦探而言，却无异于世界末日提前到来。
“看啊，哈德森太太……这个平静讨厌的世界。”
站在窗边，看着自己的前军医室友第一百零一次被气到摔门而出，跳上计程车就不见了踪影。夏洛克不用演绎法就知道，他今夜会选择在他那个叫Jane还是Sarah的女朋友家过夜。
——哦，bored……赌气无聊，女朋友也无聊，一切都是那么无聊。
“肯定会有不让你那么无聊的东西的，比如一桩热气腾腾的连环谋杀案。”
明智没有去动房客的冰箱——要知道刚刚从阿富汗战场回来的医生可是被里面新鲜的人头吓得不轻——房东太太把夏洛克指明要的胡椒粉放在堆满实验仪器的餐桌上，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某天自己的公寓会被这个化学天才整个炸飞。
“那最好快点来。”
没有仔细去听哈德森太太说了什么，侦探看着对面的少年邻居打开门，消失在公寓潮湿陈旧的阴影里，面色不佳地嘟囔了这么一句。
转过身，不甚在意裹了裹身上宽松的睡袍。哈德森太太显然已经发现自己刚刚又对着墙壁下了毒手，正不满威胁要翻倍他的房租。夏洛克扭头看着墙纸上颜料喷出的鬼脸，假惺惺笑了笑，却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上帝知道，他甚至能看到房东每一秒钟的思考——显然她短时期内并没有把自己扫地出门的打算。
Well，这世上的凡人总是这么容易看透……
目光从墙上离开，送哈德森太太慢慢走下楼，大侦探皱了皱鼻尖。考虑到要是再这么下去他很可能会去寻求不怎么让人喜闻乐见的方法排遣大脑的无聊，夏洛克决定屈尊降贵去房间睡一会儿……而不是拉小提琴拉到半夜三点被女房主挥舞着平底锅赶上床。
然而，下一秒——
“砰——！！！”
在炸弹余波的冲击下，贝克街221B起居室的玻璃全部悲惨阵亡，堆在桌上的纸堆也在烈风中飞得到处都是。大侦探愣了半秒种，随即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受了惊吓的表情。
毕竟，这世界也总是有夏洛克·福尔摩斯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的。
感觉到头顶爆炸已经停止，他晃晃悠悠爬起来，歪歪斜斜冲到窗口。221B对面的公寓已经看不出原样，到处都是焦黑色的碎砖裂瓦。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尖叫着远离那些还在掉落的碎石，一簇火光在二楼闪烁着，远处开始响起刺耳而尖锐的警报声。
“Shit……”
第一眼就判断出这面目全非的的确是他那个少年邻居的公寓，同时意识到早些时候路加刚刚进了家门。夏洛克眨眨眼，来不及换下睡袍就直接冲出门去，不顾还在冒烟的废墟，来来回回在爆炸现场转着圈子。
“oh，God！这里发生了什么！！”
站在门口几乎要晕倒过去，哈德森太太看着面前面目全非的街道，捂着胸口不断喘气。
“天啊，Sherlock！你别光着脚在那些碎石上踩来踩去！……哦对了！我不久前还看到路加那孩子回来了，他该不会……”
“很显然，这么剧烈的爆炸他不可能也来不及逃掉。”
趴在废墟上观察了会儿，夏洛克压根没搭理房东的前半句，抬起头看着还在往外冒浓烟的二楼：
“砖石向外散落，钢筋45度变形，□□应该在屋内……有可能是厨房或者起居室。鉴于我们的小邻居不怎么愿意动手用煤气灶，在起居室爆炸的可能性较大，但也不能排除煤气管道老化的可能……”
嘟嘟哝哝了几句，他在外围已经看到了目前能看到的所有东西。夏洛克站起身，找到能够供他攀登的地方，一个闪身，就三下五除二扒着碎砖瓦爬上了二楼。
“嘿，Sherlock，这太危险了……！！”
把房东担忧的声音抛在脑后，在没有华生医生的情况下，她显然无法对夏洛克造成任何干扰。侦探一个翻身从依稀可辨地毯焦黑碎片的地板上站起来，准备去这已经炸得分不出起居室和厨房的公寓内再找点线索。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会在废墟底下看到路加支离破碎的尸体……甚至说，这压根就是必然的事。因此，当夏洛克挥散面前烟雾，终于看清二楼的情形时，他那堪比AMD Athlon FX 62处理器的大脑也在十分钟内第二次有点当机。
“oh，你知道……it\'s inconceivable……”
花了点时间才认出那个坐在废墟上一脸懵逼的家伙是他的少年邻居。夏洛克站在原地和路加大眼瞪小眼，盯着那头混了点黑色的白发看了很久，终于能够再次顺利张开自己的嘴。
在那双蓝灰色的眼睛中，震惊只是一瞬，随即就被眼底爆发出的璀璨光华所掩盖。大侦探仿佛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当下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走到了路加身边：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抬起脸，表情依然定格在茫然的档位上，路加反应十分迟钝。
“躲过了一次炸平整间公寓的爆炸！而且是在爆炸的中心点，亲爱的路加！这太神奇了！！……我问你是怎么做到这点的？”
像一条好不容易发现猎物的猎犬绕着少年打转，夏洛克似乎根本没想过对方刚刚从本能将他炸到尸骨无存的爆炸中逃生，并且完全表现出了受惊反应……或者说他观察到了也不在意。大侦探伸手拉起如同木偶一样僵直的少年，半秒钟之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如炬。
“我并没有不想回答你的问题，Sherlock……但现在也许并不是个好时机。”
眉梢终于动了动，路加迎着大侦探仿佛下一秒就会把自己解剖了的视线十分坦然。
“为什么？哦……好吧，我想我知道答案。”
眉宇间有些失望，但也不会真丧心病狂要摇着一个几乎没有知觉的人逼问。夏洛克转头看了看只剩下墙壁依然健在的起居室，耸耸肩。
“说真的，我也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
“现在，now……”
眼前开始模糊一片，在极短的瞬间大量使用泽水之力为自己撑出保护伞的后果已经凸显。路加摇摇晃晃扒开夏洛克挡在自己脸前的手，最后看了他一眼，“Sherlock，要么闭嘴，要么后退……”
“你不会想听到我真做出选择的。”
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夏洛克从鼻子里哼了声，抬起胳膊。
下一秒，路加就一头栽下，重重撞在邻居并不宽厚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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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天最后，在苏格兰场到达之前，夏洛克扛着他的邻居，一起被迈克罗夫特的手下揪回了221B。
没错，就是扛着。
直到大侦探把人一把丢到沙发上很久，昏迷中的路加依然感觉似乎有谁在自己胃部来了会心一击，简直不要太悲剧。心疼得来探望的哈德森太太狠狠瞪了夏洛克一眼，气哼哼下楼拿热毛巾给这两个在爆炸现场乱拱的小混蛋擦脸了。
而经过这么一出，福尔摩斯先生也完全把自己难得想要主动睡觉的打算抛在了一边。整个晚上都窝在自己的扶手椅上盯着沙发里的路加发呆，眉头皱紧又舒展，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能从邻居身上看出很多。比如他不久之前去找了莱戈拉斯，两人一起吃了饭，看了电影，他的金发同居人甚至一度想把自己的衣服全给他披上。再往前追溯，早上John拜访时他偷吃了医生的一块牛角面包，喝了医生泡的茶，还趁他不注意悄悄放了勺糖进去……或者再久远一点，关于路加和莱戈拉斯为什么会来到贝克街居住，以及他们的大概做过什么，他事实上并不能找到更加详尽的信息。而这种情况除了他们的过去根本不存在之外，也就只有他那位令人讨厌的哥哥插手这一种可能。
一般来说，能让迈克罗夫特在意的人都不怎么正常；而能让军情六处头子尽心尽力伪造身份抹除一切线索的人，那就不能不由得夏洛克不去注意了。
“有点意思……”
随手合上笔记本。看着它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抛物线后，重重落进对面室友的单人椅里。大侦探曲起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双手合十抵在唇上，看向沙发的目光更为奇特。
事实上，他刚刚在一个小时内入侵了军情六处的数据库，在里面找了迈克罗夫特为路加和莱戈拉斯伪造的全套身份证明和材料。略去那些废话，事实上关于他们本身的真正信息少之又少……最起码，夏洛克只在最隐秘的角落看到了一句话。
——不确定危险分子，不可深究。
毫无疑问，这是来自另一位福尔摩斯先生的评语。
事实上，也是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的评语。
“身为兄长我必须提醒你，亲爱的弟弟，入侵军事机要库是个多么不好的习惯。”
不知何时和初上的晨光一起站在起居室门口，迈克罗夫特漫不经心挥了下他的黑雨伞，毫不客气坐到了华生医生的专属位置上。
“他可是在唯一能在爆炸中心点活下来的人类，Mike。”
从地上捞起他的小提琴，随意调试着音节。夏洛克皱皱鼻尖，像往常一样压根不待见自己的亲兄长：
“大清早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快走，整条贝克街的空气都被你污染了！！”
“我只来探望一下我的保护人，Sherlock……我不想因为一场小小的爆炸把整个大英帝国都毁了。”
只当自己没听见后半句，迈克罗夫特慢慢开口，“我知道你想调查他……现在，我要求你立刻收手，不然我会采取强势措施。”
“你可以试试。”
在琴弦上拨出一个刺耳的音节，夏洛克此时看上去就像一只被冒犯了领地的猫。
“我没跟你开玩笑，Sherlock。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很多连你我都无法涉及的领域——还是说，亲眼看到路加在爆炸中毫发无伤，以及资料库里的记载之后，你还深信不疑他和你那些委托人一样，是个……真实的人类？”
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愣了一瞬。
“如果这是你给我的指控，迈克罗夫特，我只能说它可并不怎么高明。”
侧身换了姿势躺着。已经清醒很久的路加睁开眼，看着两位福尔摩斯先生都不惊讶的表情，明白他们肯定早就发现自己醒了。
拔拔又重新恢复成黑色的短发，他朝天花板翻个白眼，裹了裹身上哈德森太太好心披上的毛毯：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彻头彻尾的人类，这一点你们是不用怀疑的。”
“我觉得也是。”假惺惺朝自己哥哥笑了笑，夏洛克拿起琴弓，漫不经心往上搽着松香，“不过路加，昨天你昏倒之前说过会回答我的。”
“好吧。”
简直要把眼球也翻出来，路加揉揉自己还在疼的额角，瞬间抬起手。
霎时间，随着青蓝色的泽水之力在贝克街221B起居室内大放光华。一朵璀璨冰花凭空凝结，然后‘噗通’一声掉进了夏洛克的咖啡杯里，溅了大侦探一脸茶水。
几乎从扶手椅上一跃而起，夏洛克紧紧盯着自己的茶杯，看上去很想把它整个儿吞了。
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扁扁嘴，迈克罗夫特不由得想起当时那位雌雄莫辨先生闯过重重安保系统站在自己面前时的情形。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他可没有路加这么温柔……那长满他办公室的热带树木可是花了他手下一番功夫才终于清理干净。
“Amazing……我想我有些理解了……关于你为什么会怕得发抖，我亲爱的兄长。”
捞起茶杯里的冰花翻来覆去观察了半晌，直到路加一个响指让它化成齑粉，才终于意犹未尽抬起头。夏洛克重新拿起他的小提琴抱在怀里，顺便很是顺手的讽刺了迈克罗夫特一把。
——你什么能成熟点。
懒得理他，也没忘记他屈尊降贵来此并不只是为了听自己听话的弟弟怎么嘲讽自己。迈克罗夫特礼貌朝又把自己裹进毛毯里的路加点点头，全当问好，一边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叠文档。
“我给你带来了个案子，你会喜欢的，Sherlock。”
“不，无论如何我都拒绝……”
闭上眼，一点也不想听客厅里那两兄弟的斗嘴。路加毫不客气从地上捞了靠垫抱进怀里，企图在221B另一位房客看到新闻冲回来之前，再抓紧时间酝酿点睡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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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伦敦伯克贝克学院。
刚做完一晚上的课题，把自己手头上的植物学资料分门别类，莱戈拉斯打着呵欠走进餐厅，准备犒劳自己的胃一顿丰盛早餐。
有点迷迷瞪瞪地和周围人们打过招呼，不出意料听到四下里传来兴奋的抽气和窃窃私语声。已经很习惯这种生活的小王子耸耸肩，叼着面包端起餐盘，却不由自主想起远在贝克街那个现在还应该窝在壁炉前呼呼大睡的同居人。
真希望那个家伙别又趁自己不在家乱来……
拿叉子在香肠和香菇上比划了下，莱戈拉斯撇撇嘴。虽然这个奢望跟华生医生一天不和夏洛克吵架一样很难实现，但最起码，斐利希德尔迄今为止还算听话——和他们那位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的邻居相比。
……等他回去一定要把冰箱里的零食全部换成无糖全麦面包。
咬了口培根，小王子看着窗外还不算特别亮堂的天空，这么暗搓搓盘算着：
‘华生医生和哈德森太太那里也要打声招呼，不然除了福尔摩斯先生之外，整条贝克街都要把那家伙宠上天了。’
“现在回到早间新闻……”
餐厅里的电视似乎有点吵闹，莱戈拉斯看着餐盘里的烤番茄叹口气，突然发现自己从起床开始居然一直都在想着那么一个人。
“……今天早上伦敦主要街道发生一起重大爆炸……”
嗯，麦片粥好像有点糊了？
“……疑似为煤气爆炸，地点在贝克街221号……两层建筑全部炸毁……”
‘啪嗒——’
突然捏断了手里的汤匙。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电视机画面里熟悉的房屋轮廓和街道，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下一秒，在餐桌翻倒的巨大声响中，莱戈拉斯跌跌撞撞冲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同居日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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