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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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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孩子……人類的未來全靠你了……”
“老師!老師——!”
雷克清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感覺便是疼痛——徹底,鑽心,說不出該具體給個什麽樣的形容詞。
“唔……”
他的呻吟聲很快引來看守者的發覺:“女主人,這個人類醒了!”
“去盤問他!”
冰冷的女聲很快回應。極目望去,雷克身下所處的囚室狹窄暗黑,遠遠的地方,隱約有一絲輕微的光芒……戰靴踏地的聲響沈重響起,暗夜精靈的年輕女子,梳著高高的馬尾,一手提著一盞小小的燈,一手挽著月刃,深紫色的眼睛裏充滿警惕:“名字!來曆!目的!”
“我叫雷克,康納基地倫德克·西特上尉手下的二等步兵。”雷克舉了舉手臂,沈重的鐐铐聲嘶啞響起:“我隨著上尉從達拉然來,目的是爲了駐守康納的基地……”
回答的配合度和清晰度都極高。很明顯,處于絕對劣勢的雷克絕不想因爲尊嚴而放棄自己的生命。
“女主人,這一定是安東尼達斯手下的援軍,吉安娜還來不及帶走的人!”
問話的娜薩扭過頭遠遠喊了一聲,緊接著,守望者低沈的語聲再度響起:“……步兵,安東尼達斯是不是將火焰之石交給了吉安娜,而你們的部隊,又是從哪個方向撤離的?”
雷克聳肩——雖然這個動作讓渾身是傷的他旋即呲牙咧嘴了一番:“抱歉,身爲最低級的二等兵,我所知道的任務就只有駐守。”
對方沈默了。長久而持續的黑暗蔓延著,讓雷克感覺有些虛脫。而此時,一個新的聲音響起,是個年輕的男聲:“女士們,看來大法師並不期望留給我們一個足夠情報的可能……這個人類的等級應該不能問出什麽。”
“女主人,既然如此,我們何不殺了他?”娜薩聞言抽出月刃,對准了雷克的脖頸:“卑劣的人類,全都應該死去!”
“住手,娜薩。”守望者開聲阻止,一邊,她的腳步原地踏上一會,漸漸輕微……“這個人說不定還有用!梵伊,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爲這個人類施行一些簡單的治療麽?”
“遵守您的命令是我德·梵伊的榮譽。”在娜薩又一次情不自禁的白眼中,牧師的腳步很快臨近了。
雷克昂起頭望向來人……他身邊的娜薩站起,將燈交與對方時故意作出側開身的動作,露出一絲嫌惡。那人接過燈,聳了聳肩以示毫不在意。
他一身暗藍色破舊法師長袍,腰間用白色的精細絲帶紮住一個鼓鼓的鹿皮囊,沒帶法杖。淡金色的長發與微尖的耳朵證明他有一點高級精靈的血統,而深綠色的眼珠與泛青的皮膚,又似乎昭示著他與叢林中的古老種群有著某種關系。
“德·梵伊,人類與樹魔的混血子。老兄,敬請您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盯著我了。”牧師靠近雷克,蹲下,放下手中的一個小包裹:“我可以擔保我是個好說話的雇傭兵!但前提是——對方不要用那種莫名其妙的眼神死盯著我!”
牽扯著嘴角,喃喃念出一句句治療的咒語。嘴上稍顯生疏客氣的梵伊手上可沒怎麽留情,抓過雷克受傷的胳膊,翻動手腕上的鎖鏈,檢視傷口時他故意加重力道,直到對方又一次忍不住痛呼:
“梵伊——先生——我得證明我確實沒有任何敵意!”雷克嚷嚷著,挪動身體,讓自己的身體順著梵伊的動作扭動,以減輕肉體的創痛:“只是——在高級精靈被滅族後這麽久,我還是第一回再度聽見如此熟練的精靈語!嘶……連暗夜部隊和人類牧師都未必說完整的語言……梵伊先生,您真的很了不起……啊啊啊,痛啊啊啊!!”
牧師面無表情,手下動作卻又猛上三個台階:“是。因爲我可是高級牧師!”
“……牧師雖然曾是高級精靈,但他們歸屬人類之後就放棄了自己的語言……”傷口被逐漸包裹,不知死活的步兵喘了口氣,兀自唠叨:“Tor Be cart!精靈語中的治療咒語……哈哈,您確實很不同……”
“是——”
梵伊雙手猛拉,繃帶“嘎”地一聲繃緊,包紮完畢,惹得雷克再一次鬼哭狼嚎:“但就我所知,知道精靈語的存在,並需要應用的,也就是現今爲數不多的部分法師與牧師,或人類中的高層!再或,也就只剩了爲人類王國效力的——聖·騎·士!”
說著,梵伊丟下手中的醫療器械……站直身,他一把揪住步兵的衣領,狠狠將對方推至牆面,發出巨大的撞擊聲——“你,到底是什麽人?”
“讓我猜猜……”這一刻,牧師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手緊緊揪著雷克的領子,一邊露出了一絲近乎殘忍的笑容:“是法師學徒,是見習牧師,還是一名偉大到令人熱血顫抖的……聖騎士?”
說話間,梵伊的手開始轉移。將被驚嚇的步兵按住,冷不防捉住他的手腕,狠狠向下彎折……清脆的骨裂聲微微爆出,而對方已無力叫喊,只是瞪圓了眼盯著他。
“我……我是雷克……康納基地的守備,倫德克·西特上尉的……啊——啊……”
淒厲的聲音拔高。牧師在詭笑中緩緩壓下,使得對方手腕折疊成一個怪異的形狀……鮮血從破裂的傷口中迸發出來,很快染紅了剛剛包紮好的繃帶:“你不是。”
梵伊的神色急劇變化著,似喜似嗔,似怒似懑:“普通的二等步兵,在戰爭中負責沖鋒陷陣,與普通騎士一般,最多也不過是爲法師和火槍手抵擋沖擊的肉盾……除了上級的命令,他們確實知道的不多!”
死盯著步兵冷汗津津的面龐,牧師眼中的光芒更加複雜:“況且……爲了防止敵方法師施展攝心術,騎士和步兵在沖擊時都會被堵住耳朵,一切行爲,皆由上級示範!……連自家法師牧師念什麽咒語都未必搞清楚的二等步兵,怎麽可能會聽懂更加艱澀的精靈語?”
“咯。”
一聲脆響。被牧師壓制到渾身僵硬的步兵掙紮著輕輕一顫,隨著已經斷裂的手腕一道,昏迷了過去。
“沒用的家夥……!”牧師哼了一聲,臉上的戾色少解。重新扯開雷克的繃帶,爲對方接回骨頭,再次治療了一番。
做完該做的事,牧師仍不曾站起身離去……扶了牆他俯身,眼前的步兵已經癱倒在地上,臉色蒼白著昏睡。猶豫片刻,梵伊將手掌按上步兵的額頭,低聲唱吟出更加隱諱難懂的咒語。
一道夾雜著青色的金色光芒緩緩上升……在牧師的引導下,漸漸聚焦在雷克的額間,化成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暗青色印記拓上,帶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火焰味道。
接著,他伸手撫了撫步兵的額發,讓它們擋住那個新增的印記。
“人類……永遠都無法值得去信任托付的……!”
握緊拳頭,梵伊深深擰住了眉:“我完全不會認爲你只是你所說的身份!……我的印章會好好替我看守著你,遲早的叛逆者!”
然,在牧師灼灼的目光下,雷克只是在昏睡中輕輕動了動眉頭。
……
瑪維—影之歌在人類的基地裏逗留了大半天後,決定從河谷的小溪流處出發,包抄近路去追趕吉安娜的辎重大隊,從而將對方攔截在一個離基地約三百裏狹長峽谷中。
“帶上俘虜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娜薩遠遠瞥了一眼梵伊用繩索牽絆的雷克,用力皺了皺眉:“女主人,這兩個人類對我們而言似乎都不是什麽好事……尤其是那個來曆不明的德·梵伊!”
“娜薩,我相信你還是存有偏見。”瑪維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得承認,在沒有利爪德魯伊的情況下,牧師對于我們還是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
“我當然不會忘記是牧師爲我們治療!”娜薩漲紅了臉爭辯道:“但!請相信我,女主人!我有一種很強烈的不詳預感……我們,到底能不能按計劃截住人類?”
“這裏的確有一種令人不安的魔法力量……”瑪維頓了頓,擰緊了眉頭:“自從我們離開人類的基地後,似乎一直有什麽東西在對我們虎視眈眈!”
“這條溪流的名字叫湍河,是穆格爾的占領地。”梵伊扯著步兵靠近兩位女士……至于雷克,很明顯他一直沒恢複,有些恹恹的:“我召喚出了兩棲魚人。這些濕淋淋的家夥們打從一出來就是格外興奮……”
“唔。”瑪維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娜薩去准備派出探察隊——“不管是什麽,既然人類能過去,我們一定也不會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