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神女》抽风丫

66、乱局（三）

　　封印区域的最下一层静寂非常，水溶地貌似乎没有延伸到这里，空气相当干燥。上层某处战斗的震动不时隆隆的传来，但很快就在广阔得仿佛没有边际的空间里淡开，只余下一片模糊的回音反复撞击着耳膜。

　　微微皱起眉头，老者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凝神在黑暗里张望。

　　不见了……

　　察觉到什么，他猛地转过身，尚未来得及摆出姿势眼前已倏地亮起了一盏火，乍然的光线一下子刺得他暂时判断能力，也照亮了他背后不远处巨大物体的狰狞轮廓。
　　仿佛嵌在巨大机器上的无数面镜子，那些眼睛无声无息地明明灭灭。伸出地面的巨大双手上，镣铐的阴影已经变得极淡。
　　八只尾兽都已收集完毕——解封冥王的钥匙，只剩下最后一枚。

　　“是你。”

　　对方的脸在火光下反射出一片金属的冷光，湛蓝色眼睛一瞬间让八神九十九觉得……似乎在哪里也曾见过。
　　——这怎么可能。

　　“老人家，您在这里做什么。”
　　被对方的声音惊醒，老人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震动了一下：“……上面的情况还好么？”
　　男子似乎淡淡笑了一下：“是我在问您问题啊。也罢，我直接问好了——您是追着什么人下来的，对吧。”

　　又是一阵震动传来，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随着散开的声响一起消散了在不知名的空间里。

　　“上次我也问过，八神与千森到底是什么关系……看来是我估计错误了。”男子的态度始终温和平淡，视线一扫已经捕捉到了八神九十九半掩在身后的寒光，“您愿意协助我，看来并不是因为您所说的杀子之仇啊。”

　　“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为了近距离观察那孩子的情况，即使最后的决定依然是动手铲除也比较好行事。”不紧不慢地说着，男子的目光滑过老人射向一侧的黑暗里，“那么——现在您做出的决定是什么呢？”

　　“！原来你……”

　　“他一早便已经看穿你的目的，此时此刻才说不过是为了把我引出来而已。”仿佛对零视线的指向有所回应，黑暗里一个声音缓缓响起，“毕竟我目前究竟是什么状态，大概只有这件事他还拿不准而已——不过，现在什么都没有必要了。”

　　巨大物体之上那些镜子般的眼睛同一时间暗了下去，接着，大地深处传来一声沉闷无比的咆哮，视线所及处仿佛所有的一切瞬间膨胀了无数倍然后全都凝固，窒息般的两秒钟之后入口处忽然传来岩石碎裂和嘈杂交谈造成的声浪。

　　与之一起出现的，是如同撕破黑暗的旭日一般的大片光线。

　　“佐助我叫你站住没听见么……”鸣人的大嗓门戛然而止。后面追上来的忍者们带着一脸“明明是人家的目标之一拜托你别冲得那么快”的黑线表情，也跟着接二连三呆在了原地。

　　场地正中是一半沉在地下只有双手和大半个头部露出地面的森然怪物，只是此时它已经没有任何诡诈和不详的危险气息，仿佛只剩下了一个壳子。

　　【第四天午夜，冥王提前解封，包围歼灭战进入最后。】

　　要说人类的立场，确实是一个如同月亮有阴晴圆缺般微妙的词。

　　某些国之间前一刻还战争连连，下一刻就握手言和同仇敌忾。
　　某些人前一刻还誓死并肩作战，下一刻却开始犹疑不决。
　　某些人前一刻还在迟缓踌躇，下一刻已经面临生与死的抉择。

　　某族曾在漫漫岁月里不遗余力地散布半真半假的千森传说、将所侍奉的族群逼上避世隐居的绝路，却对千森的最后一人迟迟没有下手。

　　某人建立了足以威胁任何一国的庞大势力并几乎掌握了一切事态发展，却令人费解的任由这大批势力被人一一瓦解消灭。

　　以及——本该出现却尚未出现的，和已经明白一切却无法说出口的。

　　红色查克拉龙卷状腾空而起，仿佛有两条鲜红色狐尾在半空中时隐时现，更加深沉浩瀚的是黑暗。无论多少忍术的炸裂和燃烧也无法刺入、仿佛挤压沉淀了几百年，难以形容的空间里有什么在尖锐呼啸，有什么在猎猎悲鸣，黑暗的最中一点是灿然的银色，长丝随着交错的气流仿若妖怪一般在空中飞舞。

　　“这怎么可能！！”同样为木遁忍者的几人失声，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附近环境可供利用的木系力量的多寡——然而少女脚下的地面正纷纷涌涌长出了大量的藤蔓，以她所在之处为圆心迅速爬向周围的地面，诡异的紫色叶片中大小不等的奇异生物争先恐后地窜出，从一只长着兔子般长耳的生物一张口就喷出相当于豪火球之术大小的火球来看，它们绝非地上的任何已知物种。

　　“这些生物到底是从哪里……这附近全部都是岩石才对……”

　　“还没注意到么？”沉重的声音来自脸色惨然的八神九十九，几人条件反射地看了过去，老人视线正停留在还没被紫色藤蔓覆盖的土石地面。

　　“在缓缓下陷啊，我们……”

　　总算明白了，千森风大人对八神一族下那道命令的理由。

　　终于察觉到了什么，擅长土遁的忍者脸色倏变，“【土】变少了……难道说！！！”

　　“没错。”“它”带着平淡的神情开口，金绿色眼睛中浮起了星光般瞬息万变的光芒，“这就是千森一族一直以来惧怕着的力量，那个人不惜用谣言杀死一族人也要毁掉我所寄身的血脉的理由。”

　　八神愣住：“原来你知道……”

　　对于族中女子一生只能生育一次的千森，避世隐居族内通婚，就意味着早晚会人丁衰落走上如今的绝路——而那样的能力一旦作为传说散布开来，他们唯有选择避世一途。
　　那么，如此了解千森、能够制造那样流言的，除了八神，还有谁？
　　——还有千森自己。

　　“因为不想自己下手灭族，就利用八神一族散布流言来逼得自己一族走上绝路，这就是那个人的风格——为了不给我机会借助千森血脉复生，在族内交代下祖训让具有容器资格的千森孩子被不停杀死，在族外以千森传说逼得他们无处容身。”当事人声音平静，场上其他人的后背无一例外地泛起了凉意，“为了让这种力量再无重见天日那一天，那个人宁可让自己一族在大地上彻底断绝。为了把我这怪物彻底封印，他宁可毁了一族人——包括他自己的直系血脉在内呢。”

　　藤蔓卷着一块岩石分离出地面，缓缓举到半空中，在众人面前，那块岩石竟一点一点长出了毛发和四肢，落到地上时吱吱叫了几声，钻到枝叶里不见了。

　　“……这叫什么理由……”金发少年声音有些颤抖，九尾的惊惶在他身上造成极大的压力，金红色查克拉几乎不受控制地飚起，“你又没有做什么不是吗？！什么怪物怪物的，只因为这样就……”
　　“鸣人。”忽然一个声音自后响起，鸣人回头，视野里出现的正是两年未见的带队上忍，“自来也大人应该和你说过的……记得千森印的传说里关于血继限界那一部分么？”

　　所有的血继限界都是来自于【千森印】。

　　“现在看起来，根本无需传说里面的生子过程——造出一两个血继限界者对这位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我知道这个，卡卡西老师！！但是那又……”
　　“还记得白么？”打断了不耐烦的小狐狸，卡卡西长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向紫色藤蔓正中的人影。“如果世界上到处都是血继限界者，那么像白一样由于血继限界而被普通人排挤的情况，就会彻底颠倒过来了啊。”

　　假如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作为优等生物的血继限界者，那么作为劣等生物的普通人，下场会是如何？

　　“……但是、但是！……”
　　“放心吧。”银发忍者的手按在弟子的肩头，语气沉了沉，“虽然这样下结论似乎有些草率，但从这位千森风大人的行事来看，这应该也是无奈之下的举措。如果被封印的这位只是拥有力量并没有做什么，大概现在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血继限界了。”耷拉着的眼眸中某种神色逐渐凌厉起来，
　　“——可惜，她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不同。”

　　“你想说我‘对生命和生命历经自然淘汰的过程都缺少起码的尊重’么。”少女淡淡地说，“这小丫头倒是的确一直对此充满敬畏……真可笑，明明自己就是一个最大的反例。”

　　“坏了就扔掉，好的东西我会让它更好，加快优胜劣汰的过程有什么不对？人这种生物只会对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排挤、恐惧、想尽一切办法抹杀，那么普通人全部消失，剩下的都是拥有力量的人，大家难道不是就会互相理解了么……漩涡鸣人，宇智波佐助，至少你们该理解吧？”

　　“何况，作为忍者的你们，真的有资格来指责我对生命不够尊重么？”

　　“——你在胡说什么。”怔住许久，湛蓝色眼睛忽的爆发出一片愤怒的光，“能不能互相理解，和有没有力量根本没有关系……已经有很多人愿意接受我……你自己也拥有力量，却根本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不是么？”

　　“忍者……的确不能避免一些事，但是正因为生命有时候拖拖拉拉地，又笨又糗不能再来一次……历经的一切才会值得珍惜不是么！不得不夺走这一切的我们也因此比普通人背负着更多……无论是不是忍者有没有力量，这一点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声音逐渐激动，立志成为火影的少年激愤地伸手指着少女，“我改主意了……卡卡西老师说得对，就算用一模一样的声音说话你和那家伙根本不一样！我要打倒你！！”

　　“……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一直沉默的佐助终于开口：“你说那个叫千森风的，为了所有人把一族人逼上了死路。”少年的声音缓慢而暗哑，脸上表情沉浸在暗影里，
　　“这种伟大的情操，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也绝对无法认同！！！”
　　话音未落，黑色的咒印瞬间爬满了全身。少年如同猎鹰一般高高跃起，势如闪电般突入藤蔓的保护网。
　　与此同时，整个空间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明明杀了罪魁就好了不是么！！！！”

　　【第五天凌晨时分，各国陆续传来捷报，外围战场已获全面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