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无法操控的变化[西伊西]》孤月千灯

3、【三】

　　观众们被在台上小丑的怪表情和扔飞刀的人故意装蠢的表现哄得哈哈大笑，而瘦弱的小丑，在表演结束以后，则被发怒的扔飞镖的人狠揍了一顿。

　　伊路米会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马戏团的后台。此时，马戏团的后台里除了趴在地上的小丑外，其他的团员，似乎都去参加表演结束后的庆祝了。

　　见到突然出现的伊路米，小丑细长的眼睛稍微瞪大了些——但是只有很短的一瞬。

　　他几乎立刻便接受了一个男孩突然从阴影中出现，这种像电影里一样的画面的事实。

　　“好疼～”

　　他的脸上，除了油彩之外还有其他因被殴打而产生的斑斓的颜色，可是他此刻却的确在笑着。

　　伊路米扫了小丑全身一眼。以揍敌客的标准来看，小丑身上的伤都极轻，他却整个人病怏怏的趴在地上。

　　“你为什么趴在地上？”他这样想着，也这样问了出来。

　　“因为我刚刚被暴打一顿。”小丑这么回答时，还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他一边笑着，一边疼地嘶嘶叫唤。

　　“首先，你伤的很轻。”伊路米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小丑，“只是全皮外伤，没有骨折，没有大出血，也没有任何器官有内部出血。”

　　“我可是全身都青肿了…”小丑可怜兮兮地说道，他的声音让伊路米想到了冲着自己撒娇，拼命伸出舌头舔自己的手指的三毛。

　　他的态度让伊路米觉得很…奇异。

　　才刚刚说上话，还算不上认识的人，也可以这样聊天么？

　　这样的情况，伊路米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不过，伊路米想及自己只有七岁，年纪还小，没遇到过的事情多一点也很正常。因此，他接着说道：

　　“其次，你在台上搞怪会受到这个待遇是必然的结果。你选择在舞台上做鬼脸，那么就必然会影响扔飞镖的人的发挥，表演必定会被影响。因此，做了这种选择的你，被暴打则是在那一刻就已经确定的结果。”

　　伊路米的语速一如既往的平缓。他习惯将自己的思索方式一股脑儿说出来，事实上证明这种习惯并不会影响到自己，反而在某些任务中对目标的干扰达到了极大。

　　换言说，伊路米发觉，这种听起来让人烦躁的腔调与冗长的内容可以一定程度干扰别人的冷静与思路。

　　但是小丑显然不在那些人之中。

　　他挑了挑眉毛噗嗤一笑，“你直直地望过来，很有趣。”

　　“ 我当时是要离开了。”伊路米回想了一下，直到小丑突然搞怪前，那马戏团的表演的确毫无趣味。

　　“所以要挽留你呀，我表演的那么认真，”小丑伤心地叹了口气，但是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真正的心情，“要是他飞镖失误扎到我的脑袋上，应该会更有趣吧？”

　　飞镖射中脑袋并没有很有趣，伊路米很擅长这个。但是这只小丑倒是真很有意思。伊路米上下打量小丑——这其实是件有些多余的事情，伊路米在注意到小丑的时候就已经顺便观察过他全部的身体信息了。

　　他看起来有些瘦，比伊路米应该略微矮小些。脸上的油彩遮住了他的容貌，并让伊路米对于他的头发是否是看上去的酒红色也产生了怀疑。他的身手应该比一般的目标要好，裸露的手臂上依附着薄薄的肌肉。当然，因为此时他身上青青肿肿，他看起来还是显得很凄惨的。

　　“我并不那么觉得。”稍过了一会，伊路米才想起刚刚那应该算个疑问，于是做出回答。

　　“不会么？我敢保证，若是真扎中了我脖子上这颗大苹果，底下观众一定会全部亢奋欢呼起来~”小丑连声音都飞扬了起来，就好像被飞镖扎破自己的脑袋真的非常非常有趣一般。

　　“那样你就死了。”伊路米以自己专业方面的知识回答。

　　“那个不重要…不觉得想想就很兴奋么？”小丑舔了舔嘴唇，伤口再次被拉动，他这次却毫无反应。

　　“是意外的表演让你兴奋，还是死亡的威胁？”伊路米真的有了些兴趣。

　　“有区别么？”小丑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有些人来说，有。”伊路米审慎地回答。

　　不惧怕死亡…

　　要成为揍敌客家族的管家，的确有这样的一条硬性要求。

　　以及…虽然管家基本都出自专门的培训中心，但是梧桐…听壶音的口气，不就是从外边带回家族的么？

　　不过梧桐很强，眼前这只…揍敌客的门卫都可以轻易捏死。

　　但是，很有趣。

　　伊路米对眼前弱小的同龄人产生了兴趣。

　　“你要做我的管家么？”伊路米深思熟虑后发问。

　　“啊咧？”

　　见对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能到揍敌客家族当管家是一件多么荣誉而难得的事情——虽然伊路米觉得他需要从看门来学起，因为他实在是太弱了。

　　但是，小丑的年纪毕竟还小，还有提高的空间，因此，伊路米认真地向小丑推销了到揍敌客家族干活的种种高等待遇。

　　伊路米觉得自己的口才还是很好的，但是小丑看起来听得很走心。

　　“足够有趣么？”他突然打断了伊路米源源不断的叙述发问。

　　“有趣。”虽然伊路米本人不是十分认同这点。但是现在他的目标是骗到一只管家，所以适度的广告与宣传是必须的。

　　“好呀～”

　　“？嗯？”

　　“我是说，管家什么的，反正呆在马戏团里，就像你说的那样，太无趣啦～”

　　就像伊路米描述的那样，小丑身上的伤并没有看上去那样严重。他打了个滚便爬了起来，身手矫健地像没受过伤一样。

　　“对了，一直都没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西索，姓莫罗。”

　　“伊路米，伊路米·揍敌客。”

　　伊路米再度提到了自己的家族。但是就像先前那样，伊路米的观察没有错，西索的确对这个姓氏毫无反应。

　　'只要稍微涉及到世界的黑暗面的人，都一定听过揍敌客的名字。'

　　伊路米记起家中的某个管家曾经这样说过，这样看来，哪怕眼前的小丑再怎么有点异常，他也应该是完全的活在世界的光明面的人。

　　“对啦，”西索面对着伊路米，突然踮起脚尖斜靠了过来。伊路米静静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此时眼前的小丑打算做什么。

　　因为他的动作在伊路米的眼中，和蜗牛的速度并没有什么差别，因此伊路米完全没有移动躲闪的打算。

　　“什么？”他反问小丑的意思。

　　“如果答应做你的管家，会像之前那样，”西索笔划了一下，“突然嗖得一下从阴影里出现么？”

　　“那是当然的。揍敌客家的管家，不可能不会那种基础的东西。”

　　“啊果然～”小丑却好像完全没去听伊路米的回答一般，“你的眼睛好漂亮，近看更加漂亮了！”

　　他的声音拉得过长，这让伊路米心中隐隐觉得这听起来很怪。

　　而且，家里也没有别的管家敢这样子和自己这样说话的。

　　“长得比我高一点呢，这样比一比的话？”西索接着又伸出了手拍了拍伊路米的脑袋，然后和自己的比了比。

　　“管家不应该这样做。”伊路米愣了一下，一字一句地纠正道。

　　“哈哈～啊哈哈～”西索突然笑了起来。他笑得相当不自然，“果然你相当，相当得有趣啊～伊路～”

　　伊路米想继续纠正西索他应该称呼自己为少爷，但是，这样夸张的大笑，虽然怎么想，都与人类正常的笑容相去甚远。

　　在伊路米短短的七年的人生之中，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容。

　　他不禁像是受到影响般地，轻轻的试图扯起自己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