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余孽》无缺

100、奇谈怪论

　　第二天早晨，和亲队开拔，萧绛带着自己的行囊进来了。

　　王充假装不经意的问：“你既然有汉名，为什么还有从母姓的胡名？”

　　萧绛一面收拾自己铺盖一面回道：“因为我是我妈在勾栏中生下的女儿，所以用的一直是胡姓。后来我母亲去世，告诉我说，其实我是有父亲的，让我去找我爹，于是我又有了汉名。我爹一开始不愿认我，觉得我丢人现眼，后来被我哥逼着只好认了我，所以这汉名我就不怎么使用。”

　　跟推测风马牛不相及啊。

　　王充大失所望。

　　其他几人却忍不住看了看她。好汉不嫌出身低，一个娼门出身的女子年纪轻轻就能官居正五品，让人肃然起敬。

　　姚歌笑道：“你现在官居正五品，又被派为和亲副使，深受皇上看重宠幸。你爹这下巴不得认你了吧。”

　　萧绛淡淡的说：“我已成年，自己能安身立命。他认不认我，待我如何，对我来说，有何区别？”

　　几个男子皆无语。

　　蓝若萱和吕和月在帮她一起收拾。两人都有点羡慕。

　　滇马和粮草之类，陈项一说，罗永昌第二天早晨就派人送了过来。

　　萧绛撇嘴：“儿子都没他孝敬。”

　　除了供给外，还送来一柄180斤重的青龙偃月刀。伍旷试了试，分量十分趁手。

　　这种传说中的神刀其实是作秀用的，大帅出征，仪仗队的武将骑着高头大马，一人拿一柄青龙偃月刀，威武雄壮，个个跟关公再世似的。

　　但是这刀不能真正用来打仗，因为刀头阔长，形似半弦月，背有歧刃，刀身穿孔垂旄，总之，整个一花枝招展。孔雀开屏是为了求偶，不是去角力。

　　王充拿到铁匠铺去把上端的刀头改为戟，就是在戈的头部再装上矛尖，具有勾啄和刺击双重功能，这样还能去掉不少重量。王充要求不超过150斤。

　　戟的杀伤力比戈和矛都要强，一直到东晋都是战场上最常见最重要的武器，现在则被更轻便更有杀伤力的军刀所代替。

　　但是伍旷天生神力，长而沉重的戟更能发挥他的优势。

　　这么改改自然比重新锻造容易得多，王充多付了点钱，约好两天后拿。

　　穆武在集市上找到了赶马的驼夫和向导。

　　万事具备，等刀一拿到，即可出发。

　　萧绛陪吕和月到牢中去看了一下她父亲。

　　吕和月泪下：“爹，我一定杀了蒙绕九当蒙绕九莫给娘报仇，您好好在玉门关等我回来。”

　　萧绛对罗永昌说：“吕姑娘此去，说不定因为保公主和亲有功，被皇上封功论赏，你可得对她老爷子客气点。否则今后见了面，你好意思。”

　　罗永昌至今都没搞明白萧绛是什么身份，只见陈项对她千依百顺，说东不往西，不敢得罪她，于是干笑道：“姑娘放心。”

　　王充给了蓝若萱一个封好的信封，叫她自己别拆；又给了她一块玉佩，等姚城到玉门关后，叫她拿着玉佩去找姚城，一定要亲手将信交给姚城。

　　萧绛奇怪：“蓝姑娘找姚大人何事？如果是公务，何不发公函送到长安。她拿着这么一封信在手，在玉门关等那么久，多不安全。”

　　“不是公务，是托姚大人照顾她。”王充把自己不放心蓝若萱独自一人前往长安讲了一下。

　　萧绛摇头：“这个安排不好。一是谁知道那姚城何时到玉门关，蓝姑娘一人在此太不安全；二是长安那些高官的家奴最势利，你把蓝姑娘托付给姚御史，她孤单一人，非亲非故，必受下人欺凌。”

　　王充知道萧绛说的是实话，不由的一阵犹豫。

　　萧绛忽然眼珠子一转：“你们谁会模仿别人笔迹吗？”

　　王充和赵文臣都抬眼看她：“怎么？”

　　萧绛一笑，拿出一把扇子：“这是陈项的扇子，上面有他的题诗。你们看看，能不能模仿他的笔迹。”

　　几人都凑过去看，只见是一把精致的湘妃竹折扇，下面挂着一块洁白的美玉，美玉下垂着流苏。

　　扇面上有陈项题的李商隐的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墨迹非常新，其实是陈项昨夜刚写完，背着萧钰偷偷给萧绛的。

　　陈项字写得非常不错，一笔好书法。

　　萧绛笑道：“能仿么？”

　　王充点点头：“可以。”

　　萧绛笑道：“那好，我来口授，你写。”

　　萧绛说：“父亲大人在上：儿在玉门关偶遇蓝娘，深爱其美貌窈窕，相遇虽然不久（我还没玩够），却情深意笃，许之日后归来纳其为妾。蓝娘听儿此言，自费千金赎其身，愿守节待儿归来。儿感念其情深，其志坚，不忍负之，令其来京投奔。儿恳请父亲大人为儿留其在府中，以侧夫人之礼遇待之。待儿西行归来，不负白头之誓。不孝儿熙之敬上。”

　　王充目瞪口呆：“什么？”

　　萧绛笑：“快写，快写。写完给我。”

　　王充写不下去了：“你写这干嘛用？”

　　萧绛大笑：“我拿着这信，这扇子，陪蓝姑娘找罗永昌去，叫他派几个手下一路护送蓝姑娘入京啊。放心，他一定屁颠屁颠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姚歌轰然大笑：“此计甚妙。”

　　王充真是哭笑不得：“那到长安后咋办？”

　　“到长安后咋办？凉拌啊。蓝姑娘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去给陈项他爹陈元哲看，然后情深意切、矢志不移的说给陈项当妾，哦不，侧夫人。陈项没跟公主大婚前，不能纳妾，尤其像你这种，貌美如花，比那永昌公主漂亮十倍的。”

　　“陈项他爹一看咋办那，肯定不想留你，要你走啊。于是你就开始哭，要死要活一定要给陈项当妾，把他爹逼得头上冒火，嘴里出烟。然后，你话锋一转，问他爹要那1000两银子的赎身费。他爹肯定立马掏出来给你。你拿着钱走人就是。”萧绛说。

　　小伙伴们都听呆了。

　　“如果他爹不肯给钱，反而真把我留在府中了怎么办？”蓝若萱担心。

　　“真把你留在府中，那再好不过了，天上掉金元宝啊。卫国公府啊，除了皇宫，哪里再去找比卫国公府更奢华、更安全、更舒服的地方？除了皇帝，哪里去找比国舅爷、骠骑大将军陈元哲更有权势的公公。”萧绛说。

　　“你就好好在卫国公府呆着呗，你是陈项爱妾，谁敢怠慢你，每天好吃好喝好穿的，一大群丫鬟老妈子伺候着，月钱拿着。然后你就天天使劲的造，打了金的，又要银的，做了绫罗，又要绸缎......你天天作死作活，作到陈元哲忍无可忍，不就把你赶出去了嘛。”

　　“不过我很怀疑他是不是有这闲功夫。陈项自己都不知道家里给他养了多少个女人，再多养一个算个屁，估计他爹一转背就把你忘了。那样的话你就好好呆着，一直呆到等陈项回来，发现压根不认识你，再说。”

　　“如果他要轰你走，你把自己所有的东西规整规整，一样别拉下，再顺手牵羊往包裹里塞点玻璃碗玛瑙盏啥的,然后再开口问他要盘缠。陈项这小子现钱不多，八百一千估计给不出来，但是一、二百两银子应该还是有的。”萧绛说，“那时我们也回长安了，你把银子揣兜里，然后出来找王公子不就得了嘛。”

　　“如果他看看你长得不错，你呢看看他长得也不错，两人你情我愿，愿意将错就错，那也行，你就给他当妾呗。反正这活不累，他那么多女人，十天半月都轮不到你一次。”萧绛说。

　　“不不，”蓝若萱赶紧摇头，“我才不要给他当妾。”

　　萧绛瞟了王充一眼，笑：“那你想给王公子当妾是不是？”

　　王充尴尬。

　　蓝若萱难过：“没有的事，王公子哪里看得上我。”

　　萧绛撇嘴：“你长得这么美，他凭啥看不上你啊。男人都是一路货，恨不得天下美女都收入我囊中。但是一个绝色美女如果想当妾，天下有权有势的男人多了去了，凭啥由着他们挑三拣四。如果你是做妾，应该问，你看不看得上他。”

　　王充咳嗽了一声：“丽娅小姐言重了，在下并无要蓝姑娘给我当妾的意思。”

　　萧绛眼珠一转：“那你想娶她为妻？”

　　王充苦笑：“没。女将军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在下。”

　　萧绛不屑：“我就知道不可能。蓝姑娘，你别被王公子这副一往情深的样子给骗了。他现在是东奔西跑，没时间考虑娶妻纳妾，等过几年，他回了京，官职也上去了，到时候，一样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女人一点不会比那陈公子少。所以男人其实都一样，给陈项当妾跟给王公子当妾有任何不同么？”

　　蓝若萱急；“我不要给男人当妾，无论是谁。”

　　萧绛点了点头：“这话说得好，有志气。不过，这得考虑一下怎么才能办得到：一是你终身不嫁，那你就得没男人也能养活自己；二是，你嫁给一个男人为妻，但是能娶你为妻的男人，你看得上么？”

　　萧绛看了一眼王充：“长安最不缺那些身来富贵，却不得不靠嫁人才能继续富贵的嫡女庶女了，而能力卓越、前途似锦的男人却总是那么少，而这种男人可选择的女人却又是那么多。”

　　“长安的行情是，皇帝都要寻访女婿，宰相都要愁孙女嫁人；而男人，却一个比一个吊，玉皇大帝的女儿配他，都要嫌三嫌四。”

　　“那陈项，皇帝把长公主许配给他，他还嫌不是皇后生的......”萧绛说。

　　姚歌不由一笑；“哦，是嘛！但是皇后没生过女儿。”

　　“那萧钰，赐婚他清河郡主，他还想逃婚。”萧绛说。

　　王充吃了一惊：“邵阳公主的女儿？为什么？”

　　萧绛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哦，对了，他想娶香红姐......你们看，在男人眼里，公主的女儿不如一个青楼艳妓。是不是很励志？吾等尚可努力。”

　　萧绛撇撇嘴：“我真不知道这些男人哪来的这份逼格，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男人一说到娶妻，就觉得自己价逾黄金，怎么卖都嫌自己亏，真不知道他们胯-下到底有几斤几两。”

　　萧绛忽然想到李翔了：“其实还是李二皇子不错，温顺谦虚，让他娶谁就娶谁，从不挑肥拣瘦。”陈慧敏肥，史蕴兰瘦。

　　萧绛眼珠子一转，不知怎么得忽生一念：“其实，蓝姑娘，如果要给一个男人当妾，二殿下李翔真心不错。别说二皇子有可能身登太子之位，今后面南背北，给他当妾，受宠的话，说不定能日后能当上正一品贵妃。”

　　“就算他一辈子就是个襄王，除一正一侧两妃外，还可以娶从六品的媵十人。给他当妾，一下子就官居从六品了，考上新科状元也不过正八品。”萧绛说，“等那陈项回京，你别跟他眉来眼去了，一个臣下再富贵也就是一个臣下，让他送你去见李翔。咱们女人要卖，就要把自己卖给那个能出最高价的男人。”

　　萧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蓝若萱：“哎，蓝姑娘，你长得可比那史蕴兰美啊，而且有胸有屁~股，不像她，跟根黄豆芽似的。李翔一见你，肯定把自己爹是谁都忘了......”

　　王充哭笑不得：“二皇子的爹可是皇上。”

　　“哦，对。”萧绛点点头，“这个爹忘不得，忘了他自己就啥也不是了。”

　　“但是他会把老婆忘了，男人为了个美妾或者婢女，把老婆丢在脑后像条臭鱼的多了去了。李翎还正好是这种男人。蓝姑娘，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李翔跟他那个所谓长安第一美女的老婆反目成仇。”萧绛恶毒。

　　姚歌多少有点莫名其妙：“长安第一美女，史蕴兰？她跟李翔什么关系？李翔不是要娶陈项的妹妹陈慧敏么？”

　　“哦，看来你们真是离京久了，连这都不知道。”萧绛解释道，“陈项二妹陈慧敏将是李翔正妃，右相史诚的长孙女史蕴兰将会是李翔侧妃，这已经是下旨了的。等我们回长安，估计婚礼都已经举行过了。”

　　姚歌震惊，跟王充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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