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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三三篇

      沈三三走进屋里时,看见自己以为再不会见面的爹娘坐在床沿上。见她进来,两人倏地起身,她爹搓着手,她娘捏着衣角,都有些尴尬又局促,齐齐望着她。
      “爹,娘。”沈三三微愣过后回过神来,上前道。
      沈大娘扯开笑脸,过去拉着她的手道:“三丫头,可想死娘了!”沈三三任她握着,嘴角微翘,算是回了礼,让了他们坐下,自己站于一旁问道:“您二位怎么来了?”
      “哎呦,还不是借了咱们闺女的光!啧啧,不然这宣府,娘做梦也不敢想进来!”沈大娘神色甚是欢喜,瞧着三三说。
      “我?我并不清楚是什么事情,请娘说清楚些。”沈三三有些奇怪,不禁问。
      沈大娘与丈夫对望一眼,了然道:“原来他们还没与你说,想来是怕姑娘家抹不开面儿,也对,于情于理也该是我这个做娘的开口。”
      “到底是什么事情?”沈三三心中不知怎么,竟是一慌。
      “三丫头,天大的福气!二夫人中意你,想要让你进二公子房里呢!这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呀!”沈大娘拉住沈三三的手欢喜道,“二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说你虽是卖到宣家,到底也有亲生父母,特意派人接了我们过来,让与你团团圆圆地见一面。”
      “什么时候的事情?”沈三三愣在当地,吸了口气才问。
      “瞧这丫头,定是欢喜的傻了!”沈大娘噗嗤一笑,“莫心急,瞧二夫人的意思,就这几日呢!”
      沈三三不语,沈大娘不由拍着她的手背道:“三丫头,爹娘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这下可好呢!听说那二公子一表人才,你给娘说说!”
      沈大叔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忽然问道:“三丫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恐怕与爹娘想的不一样。”沈三三叹了口气,轻轻道。

      夏日的夜,潮湿而闷热。沈三三的房间并不透气,她开了那扇小小的窗,却久久没有一丝风进来。夜色已深,沈三三和衣坐在床上,望着桌上闪烁的烛光,秀眉微蹙,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轻轻一叹。
      “丫头?”忽然开着的窗口闪过一人,小声唤道。沈三三正自凝神,不由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冯旷正冲着她笑。
      “又做什么?”沈三三忙下床给他开了门,微微嗔道。冯旷闪身而进,笑嘻嘻地说:“在偷听你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呀。”
      沈三三瞪了他一眼,却是又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察觉之后自己也是噗哧一笑,坐下说道:“还真是麻烦的很。”
      “怎么?”冯旷拉了椅子坐下,对此饶有兴味。
      “二公子竟要我做房里人。”沈三三抬头看他。
      “噢?你打算拒绝?”冯旷挑眉问。
      “对呀,所以说麻烦的很。”沈三三微微摇头。冯旷看着她笑了,起身说道:“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
      “嗯?”
      “跟我来。”冯旷握住她的手,俯身低声道,说着转身吹了桌上的蜡烛,拉着她出去,掩了房门,融进浓浓夜色。

      沈三三跟着冯旷东拐西拐,他仿佛熟知这府内的守卫,一路上竟没有遇见半个人影。冯旷的手大而干燥,紧紧地握住她的,时而回首向她一笑,沈三三不知怎么,觉得那笑容与平日里又是不同。
      走了半晌,二人绕到后厨西边废弃的小院。这小院沈三三早就知道的,因着早年出过命案,常年紧锁着大门。冯旷拉着她过去,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轻手轻脚将那铁锁打开,低声笑问:“丫头,会不会爬墙?”

      墙外等着一匹马,暗夜中雪白的皮毛隐隐闪着光泽,一双乌黑闪亮的眼睛仿佛认识冯旷,亲热地凑了过来。冯旷伸手在沈三三腰上一环,托着她跃上马去,轻声吆喝,那马向前走去,也不知蹄上垫了些什么,踏在地上竟是悄无声息。
      一马二人沿着小路出城,冯旷这才催马快行,沈三三瞧了瞧四周,见他们却是往青山中去了。
      青山脚下树林茂密,夜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马蹄踏过草丛之间,偶尔碰到熟睡的小兽,让它们自美梦中惊醒逃窜而去。不知走了多久,那马带着二人走到一处开阔之地,沈三三眼前不由一亮,一条小溪蜿蜒而过,溪水叮咚而响;溪边的草地上大片的夜来香在月下舒展柔软的花瓣,淡淡的香气伴着水声扑面而来。
      “若是你只为让我来看看这里,我也不会怪你带着我跑了大半个青峰城的。”沈三三笑赞。
      冯旷翻身下马,伸手扶了沈三三下来,看着她道:“我有话想与你说。”沈三三抬首,冯旷正静静望着她,她与他相识这么久,记忆中他脸上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可此时他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好。”沈三三点了点头,微微笑道。
      “我的父亲,是前朝废太子冯翔。”冯旷缓缓说道。
      “我以为,他的家眷都死于发配途中的一场瘟疫。”沈三三微愣,前朝废太子的事情,是青峰城人们饭后的谈资,她来到宣府后,无数次听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过。
      “我活下来,是因为没有资格算他的家眷。”冯旷一笑,“我的母亲是太子妃的婢女,也不知哪个瞬间打动了我那高贵的父亲,于是有了一夜风流,也有了我。事后我的父亲将一切忘在脑后,而太子妃得知我母亲有孕后却恼羞成怒,无法忍受她眼中的贱婢竟然有了丈夫的骨血。她派人将我母亲送出太子府,关在一间茅草屋中,要将她活活饿死。我还算幸运,几天后便赶上了那场著名的兵变,本来守着茅屋的人听到太子谋逆,再顾不得我母亲,各自逃命去了。于是我母亲拼了命逃出来,她胆小的很,甚至一路逃到了北海国,之后便有了我。
      “她生下我几年后便去世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只知道自己是昭国人,便往昭国走。几岁的孩子,一路上什么事情都干过,什么人都遇见过,无数次差点死掉,在脸上留下这道疤,终于回到了昭国,然后便遇到一群自称是我父亲旧属的人。”
      “原来是那太子妃死前提到了我母亲,于是这些人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我父亲最后的骨血,他们找到了我。他们说,那兵变是冯渊——现在的万德帝与丞相宣明博策划的一场阴谋,他们说太子的家人并不是死于瘟疫,而是被万德帝杀掉的。他们说我是我父亲所留下唯一的儿子,所以我该替他报仇。”
      沈三三一直静静地听着,此时突然插嘴道:“找当今皇上报仇?”
      冯旷点点头。
      “若不是那场兵变,你和你母亲早该饿死在茅屋里了。如果它是皇上策划的阴谋,那么他应该是你的恩人。”沈三三用清澈的眸子望着他,认认真真说道。
      冯旷不由得哈哈大笑,笑了半晌才道:“不错,我当时也是这么想,不过没敢说出来而已。”
      “为什么不敢?”沈三三问。
      “因为他们对我尊敬无比,供我吃穿,给我请了先生,找人教我武功。”冯旷挑了挑眉毛,“我总不能说,多亏冯渊杀了我父亲。”
      “那么,你准备报仇?”沈三三想了想问。
      “他们那么多人,难道要等我一个小孩子长大然后去刺杀皇上不成?我父亲的旧部说,他们要帮父亲讨回这天下。”冯旷笑笑,似有嘲讽之意。
      “我以为想要这天下的,是你自己。”沈三三顿了顿,说道。
      “是我自己,我父亲不过给了我一个最名正言顺的理由。”冯旷轻声答。
      “为什么?”沈三三秀眉微蹙。
      “人生一世,但求轰轰烈烈才好,碌碌而终,岂不是气闷的很?我是最怕无趣的人。”冯旷笑笑,“一切本是计划好了的,我先入宣府,后决定娶宣姗,然后一步步走下去,每一步都可能搭上性命。”冯旷看着她道。
      “你们开始便知道宣相他有个待嫁的女儿对你死心塌地?”沈三三问
      “自然不是,若没有她,想别的方法便是。不过娶她比较方便可靠些。”
      “我听说宣相差你去办一件事情,若事情办得好,回来便可以娶她。”沈三三一笑,“事情办得怎么样呢?”
      “今晚刚刚办好。”冯旷顿了顿,吸了口气才道:“所以我才来找你。”
      “告诉我这些?”沈三三不禁问。
      “不,我想问你,愿不愿意随我走。”冯旷望着她,缓缓道。
      “我为何要随你走?”沈三三愣住。
      “沈三三,我以为天下是我想要的,是因为我还没有遇见你。”冯旷一字字道,声音有些沙哑,“没有遇见你,所以我不知道自已竟也会对一个人牵肠挂肚,魂牵梦萦。我本以为自己对什么都是不在乎的,对谁都是不牵挂的,所以我想要这天下。可是我遇见了你,才明白原来我也会向往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我愿与我心爱的女子行遍五湖,阅尽天下奇景,历尽天下奇事,喜怒相伴,笑歌红尘。”
      沈三三没有说话,一时间两人之间一阵沉默,只余流水潺潺,月光清冷。冯旷眼中第一次闪现出几分渴望甚至紧张之情,他走近沈三三,俯身在她耳边柔声问:“丫头,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热热地喷在她的脸上,沈三三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她抬眼而望,他的眸子清冽如深潭,月色如霜,在他眼中映出闪耀的光辉。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也许只是一瞬间,却也许是许久的寂静后,沈三三垂下双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轻声说道:“冯大哥,你是知道的。”
      她并没有说出口,他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沈三三等了许久,却不见他说话,终于缓缓抬起头来,正迎上冯旷的目光,他静静地看着她,笑了笑说道:“何苦,你连话也没有与他说过几次。”
      “我愿意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沈三三移开目光。
      “你甚至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冯旷哑声道。
      “可我明白他的笛声。”沈三三微微一笑。
      “也许那笛声骗了你。”冯旷轻叹一声。
      “也许它没有。”沈三三顿了顿,缓缓说道,“无论怎样,我现在心中总是有他的。”
      “那又怎样?你若随我走,自会忘记他。”
      “我心中既然有他,就不会随任何人走。”沈三三轻声道,月光在她如玉的脸上镀了一层清冷的光,固执而倔强。
      “丫头,要是你以后后悔今天的决定,可怎么办呢?”冯旷摇头,自嘲一笑。
      “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沈三三望着他,半晌才道,“冯大哥,对不住。”
      “你叫我大哥,我也永远不会将你当妹子的。”冯旷笑笑,转身牵马,再回首,脸上已经是往日戏谑的笑容:“你自去与二公子说,最好当着别人面,编个与父母有关的理由,装可怜些也好,这样以他的性格,便是真想要你,也不会在人前强逼你。不过你这样一个人,过了这次,还会有别人,总是麻烦的很。”
      “我心中有计较。”沈三三看了看他,想再说些什么,却终还是没有开口。冯旷等了许久,叹了口气,耸耸肩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将马牵至她面前,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真是,看来我不得不继续去追求那他妈的天下,古今天下无数蠢蛋为此赔上性命,却还有像我这样的人一茬接一茬的乐此不疲。”
      “也许你以后会庆幸今夜并没有带我走。”沈三三低声道。
      “三三,不是我不带你走,是你不愿随我走。”冯旷倏地收了笑容,一朵云彩飘过天上明月,遮了光芒,沈三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山间风声如诉。

      第二日沈三三并不当早班,所以醒来时已近晌午。睁开双眼时,她有一丝迷惘,只觉心中好似压着什么东西,本能地起身,便望见窗外细雨朦胧,一片阴霾。昨夜的点滴缓缓涌上心头,沈三三愣了半晌,但听雨声淅淅沥沥,绵绵不绝。
      沈三三收拾妥当走出房门,迎面正走来翠烟,她与她打了个招呼,便要往后面去,翠烟却一把拉住她笑道:“你急什么,如今谁还敢说你不成?”
      沈三三见她笑容甚是暧昧,知她是指宣掖收房之事,也不接话,只说道:“翠烟姐,你找我有事?”
      翠烟抿嘴笑道:“瞧你说的,偏要有事才来?雨天闷得很,过来找你做个伴。”沈三三一向与她没有深交,只得礼貌地笑笑。翠烟眼睛转了转,拉着她的手边走进屋里边说道:“三三,你听说没有?”
      “什么?”沈三三随口问。
      “哎呀,你竟不知么?咱们大小姐就要完婚了!”翠烟大惊小怪地说道。
      “噢。”沈三三点了点头。翠墨等着她追问,谁知等了半晌沈三三也没有说话,倒是她自己憋不住,神采飞扬道:“你道那新女婿是谁?是旷子!听说他在兵部一月之内连立三功,就连咱们大公子都对他交口称赞,也不知他老爷说什么,老爷今日竟然真将大小姐许给他了!消息放出去,这青峰城不知要有多少公子哥气得半死!唉,都在说新姑爷是宣府下人出身,说出去也太寒碜了点!嘻嘻,谁能想的到呢?看那大小姐心高气傲的,挑来挑去却挑了他!”
      沈三三听着,并没有插嘴,翠烟越说越是高兴,并未在意,只继续道:“说起来,看上那旷子的可不知大小姐一个,倩虹姐不是……嘻嘻,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哎,三三,听说你与旷子是远方兄妹?别说,你们俩兄妹还真是鸿运当头,姐姐在这里先给你道一声恭喜了。”
      沈三三这才明白翠烟突如其来的热情,一半是为了收房之事,另一半却是为了冯旷随口编造的莫须有的兄妹关系。翠烟自顾自的说个不停,她心中无奈,找了个借口径自去了。

      吃过午饭,沈三三照例来到书房,没想宣掖却在。雪墨见她来了,抿嘴笑道:“呦,这天气你还特意跑一趟做什么?左右有我们盯着呢。”
      “既是这样,劳烦姐姐照应着,我先回去了。”沈三三听她如此说,索性道。没想到雪墨闻言大惊,急忙说道:“三三,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是说,若你下次不方便来,着人说一声便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哎呀你看我,哪里还有那么多下次,你呀,嘻嘻……”雪墨捂嘴笑道:“快进去吧,二公子见你来,一准儿高兴。”
      沈三三想了想,并未推托,像往常一样于旁边的茶房沏了茶。门是虚掩着的,三三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推门进去,轻手轻脚,几乎没有半点声息。
      宣掖正在书桌之前,手持书卷,光线有些暗,他不自觉地微皱眉头。听见有人进来,并未抬头,沈三三将茶放在他手边,行了个礼,正要转身而出,却听宣掖说道:“三三,先别走。”
      沈三三依言停住,宣掖望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屋内安静而潮湿,弥漫着雨的气息。

      “二公子,三公子来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雪墨脆声禀道。
      “请他进来。”宣掖起身,心中微有疑惑,他与宣绍虽是异母兄弟,可平日中来往甚少,在府中相见亦不过是点头而已。
      宣绍走进屋里,脸色有些灰白,也不与宣掖寒暄,直接说道:“二哥,父亲命你过去。”宣掖不由得惊诧,忙问:“是何事?”
      宣绍一笑,略带讽刺地说:“与我这不肖子有关。”宣掖见他样子奇怪,也不好多问,只得说:“我们走吧。”
      宣绍点点头,正要出门,余光却见到屋内还有一人,眼睛清澈而明亮,专注地望着自己,满脸关切之意。他心念一转,停住脚步问:“你叫沈三三?”
      “是。”沈三三没想到他会与自己说话,愣了愣才应道。
      “随我一起来。”宣绍向她笑了笑,那笑容却是极为勉强,隐隐带着一丝寒意。

      宣明博的书房内,已经有三人静静等候。宣冲站在一边,宣姗与冯旷立与另一边,宣明博坐在书桌之前,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老爷,二公子与三公子到了。”门外通禀的人尽量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触动了屋内就要点燃的紧张之气。
      “进来!”宣明博霍地起身,沉声道。宣绍与宣掖进屋行了礼,站在宣冲身旁,五人各怀心事,却是齐刷刷地望着宣明博。
      “我叫你们来,是商量一下家里的事情。姗姗与冯旷,你们下月完婚,这是已经定了的事情。既是如此,冯旷,我们宣家的事情也不用瞒你。”宣明博扫视众人,开口道。
      “是。”冯旷略一行礼,宣姗偷偷望他一眼,心下甚是甜蜜,见父亲脸色阴沉,却也不敢显露。
      “可在这之前,绍儿的婚事要先办了。”宣明博看着宣绍,目光如炬,“我与你提了几次,你都有自己的借口。如今你妹子也要出嫁了,今天当着你们兄妹的面,该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了。绍儿,你说是不是?”
      宣绍没有答话,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只剩窗外沙沙的雨声。宣明博一笑,缓缓道:“宣绍,我宣明博最得意的儿子,竟这么没用?”
      宣冲与宣掖听了此话,脸上皆不自然,却努力显得若无其事,冯旷的余光瞟见他们的表情,嘴角微微一翘。
      “父亲说的是。”宣绍突然答道。
      “是什么?”宣明博眯起眼睛盯着他瞧,“是你没用?”
      “儿子的婚事,是该定了。”宣绍垂目道。
      “好!”宣明博自桌上拿来一摞纸,递与宣绍道:“这些都是名门闺秀,哪个都不算是辱没了你。你自己来挑一个可心的吧。”
      宣姗好奇之下,不禁偷眼看去,原来那纸上张张皆是女子画像。她不由得偷偷看了看宣绍,却见宣绍不接也不看,只是躬身道:“父亲,儿子心中已有人选。”
      “噢?是哪家的小姐?”宣明博颇出意料,问道。
      “我带她来见您。”宣绍看了众人一眼,转身出门,再回来时手上牵着一人,却是沈三三。一时间众人皆愣,宣冲与宣明博并不知她是谁,只道她身着侍女衣裳,身份定是不高;宣掖不禁难掩惊诧之情,一时说不出话来;宣姗看看沈三三又瞧瞧冯旷,神色复杂;冯旷却是目无表情,他向沈三三瞧了一眼,便转开头去,目光再不与她相接。
      “父亲,她是沈三三,儿子愿娶她为妻。”宣绍的声音不大,屋内各人马上神色各异。沈三三倏地转过头去,瞧着宣绍,嘴唇微颤,却没有说出话来。宣绍并没有看她,而是静静望着宣明博,似是不屑,又是挑衅,父子对视良久,宣明博哼了一声问道:“她是谁?”
      “父亲,她是儿子要收进房里的侍妾。”宣绍还未答话,宣掖忽地说道,神态却是如平日一般,温文尔雅。
      宣明博脸色更加铁青,宣绍也是意外,顿了顿转向宣掖道:“这么说,二哥与她还未圆房?”
      宣掖看着他点了点头,宣绍闻言一笑说道:“那便好。”
      “绍儿,你是当真的?”宣明博问道,脸上喜怒不辨。
      “您希望我娶亲,希望我自己挑一个可心的人,这便是我的选择。”宣绍平声说道。宣明博没有说话,一时间屋内又是一片寂静
      “三公子,您并未问过我是否答应。”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说道,不大,却使每个人都是一愣,说话的人是沈三三。
      宣绍有些出乎意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三三身上,她却视若不见,一双妙目只是望着宣绍,仿佛这屋内只有他一人而已,
      “您应该先问一下,我是否答应。”沈三三又再说道。
      “三三,你不愿意?”宣绍今日第一次仔细打量身边这个有些清瘦的小姑娘。沈三三微微一笑,双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握着宣绍的手有些出汗,半晌才道:“愿意。”
      “父亲,您的意思呢?”宣绍转身望向宣明博。
      “只要你娶回来的是个活着的女人,我便不拦你。”宣明博几乎从牙缝中蹦出这句话,拂袖而去。大大的书房里留下那六人,神态各异,都静静的站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动。倒是宣冲先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走过去拍了拍宣绍的肩膀,目光却是望着宣掖,笑着说:“二弟,不错,身边的人调教的各个都好。”
      “我今日还有些事情,大哥,改日再叙。”宣掖却是对他的讽刺充耳不闻,作了个揖,也不看旁人,转身走了。
      “我说,你们兄妹俩个,犯的都是什么邪?”宣冲看看自己的同胞弟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拍了拍宣绍的肩膀道:“不过这小姑娘好歹还挺漂亮。”说完也转身走了。
      宣姗看了看冯旷,见他脸上并无异色,于是向宣绍道:“二哥,我们也先走了。”说着便去拉冯旷的胳膊,却发现他的胳膊僵硬的很。冯旷伸手握住她的手,握得她生疼,向那两人点了点头,几乎是拽着她径直而出。
      屋内一下子只剩宣绍与沈三三二人,窗外不知何时风停雨住,雨后的阳光斜斜射入窗口,一片静谧。宣绍缓缓松开了沈三三的手,转过脸去,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平平说道:“我并没想过要这样做。”
      “我知道。”沈三三笑笑,并未感到惊异,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见他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于是默默转身离去。
      雨过天晴,空气中满是清新的泥土香气,阳光明媚而耀眼,却是有一丝微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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