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进行时》右耳

4、男人不过是图新鲜

　　下午我约了去酒店看发布会场地，在写字楼门口看到有人从卡车上往下抬果篮，那种巨大型的，用彩色纸条扎得五颜六色，过年过节时最常见的那一种。也不晓得是哪家公司批发来的，我默默的想，但愿公司不会订这种果篮当节礼，送出去一定被客户搁置墙角乃至腐烂发霉，然后再被人耻笑整个下一年度。

　　酒店是新开的，但关系却是老的。酒店的销售总监汪倩跟我认识了快有五年，抛开工作上的联系不说，我们也是交情不错的朋友。

　　汪倩陪着我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转了下，又带了些得意的道：“我没骗你吧，就这个厅，全上海找不出第二个。用来开发布会派头不要太大！”

　　我笑了下：“是挺好的。”

　　“所以呀，你想要就得赶紧定，这个厅特别抢手，好几对人看中了想订了办婚宴，我都卡着没放。”

　　我亲热的挽着汪倩的胳膊，“那你给我个我好点的价格呗。”

　　这次的发布会预计要有200人参加，有一半是从国外或者其他城市过来，光房间就要好几十间，再算上一顿晚宴的费用，开销总额相当大。

　　汪倩白了我一眼，“还要怎么好？这年头连猪肉都涨价了好吗！”

　　“我们预算太紧了！”

　　“预算紧也不能卡我们啊！”

　　“不看僧面看佛面嘛，”我想了想，“你先给我报个价吧。”

　　“行，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发邮件，对了，先别着急走，咱们难得遇到一次，”汪倩拉住我，“我们家的甜点做的特别地道，你不是爱吃马卡隆吗？我们家那甜点师是从巴黎高薪挖来的，一定吃的你感动的想哭。”

　　“瞧你这‘我们家’、‘我们家’的，太敬业了吧！”

　　“嘿嘿，我们家什么都好，就是稍微有点儿没劲，”汪倩笑嘻嘻的，“我下面几个销售都太年轻了，看他们一眼我都嫌累，什么都要从头教起。你就当陪我说说话。”

　　回公司也一样忙不到头，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两个女人坐下来，咖啡甜点，闲言碎语，话题很快就从工作转移到了个人感情。

　　“最近怎么样？”汪倩打量着我，“有黑眼圈了，精神倒是不错。”

　　我觉得这话蹊跷，“还行啊。”

　　“听说你分手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敢情是打听八卦呢！“怎么全世界都知道了吗？”

　　“你别介意，昨晚我们酒店搞晚宴，关韶阳也来了，我看到他身边那个女人，差点当时就说错话！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想想又觉得冒失，”汪倩顿了顿，“你口风也紧，一句都不说。”

　　“说什么呢？又不是中了五百万，打锣打鼓逢人就讲。”

　　“分了多久了？”

　　“两个多月吧。”

　　“那女人比你差得远。”

　　“上帝对你关了一扇门，总还会留下一扇窗的。”

　　“我觉得他俩也很难长久。”

　　“谢谢你安慰我。”

　　“真的！我真不是安慰你。那女的太黏糊，千依百顺的，又是盛汤又是倒水，不像是女朋友，倒像个女仆！”

　　“是嘛！”

　　“关韶阳的皮鞋上洒到些酒，她居然当众拿了纸巾蹲下去替他擦。”

　　“啊！”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吃惊，自嘲笑道：“看来男人果然喜欢的是这一口，倒是我委屈他那么多年。”

　　以前我上车关韶阳给我开车门，我吃饭关韶阳朝我碗里夹菜，我起身关韶阳替我披大衣……现在换成了杜薇，乾坤颠倒，样样伺候周全，古往今来是个男人都会乐在其中，我不能怪关韶阳变心。

　　汪倩一脸鄙夷，“看的我一身的鸡皮疙瘩，男人全都是图个新鲜，过不了多久就会腻。”

　　我继续笑——这叫我如何接口？我和关韶阳相识十几年，这才是真的腻了吧？

　　汪倩还在安慰我，“唉，你也别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有句话吗？谁要是前脚被郭德纲甩了，后脚就被吴彦祖接手，谁还敢说失恋是坏事？没什么的，以你的模样气质，男人俯首皆是，幸福就在转角处……你找什么呢？”

　　“找男人啊？你不是说俯首皆是吗？”

　　“哈哈哈，那你也不能往地毯上看啊！你得上这儿来！”汪倩把我拉到落地窗前，四十三层的高度，地面上的一切都小如蝼蚁。汪倩指尖敲打着玻璃，“看吧，这才叫俯首皆是！”

　　“太高了，根本看不清。”莫名的，我有些伤感起来。

　　汪倩愣了下，像是被我的情绪所感染，也叹了口气，“唉，我这不是想让你高兴一点吗？”

　　“那就来点实质性的好处！”

　　“你个坏家伙！真会顺杆儿爬，”汪倩从笔记本里拿出一个酒店信封，“这里头是两张我们家的房券，给，拿去吧！”

　　我嫣然一笑，“谢谢！”

　　“瞧把你给美的。话说我给你的可都是行政楼层的豪华套房，整个意大利的设计，你要是一个人住，那就真是暴殄天物了！”她朝我挤挤眼，“带个男人去！”

　　“没有！”

　　刚回到公司就接到汪倩电话：“邮件发给你了。”

　　我一边笑一边看邮件，价格很合理，但嘴上依旧说：“哟，那么贵啊！”

　　“还贵呢！亲爱的你想怎样啊，你知不知道年底是旺季啊？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的等着我们家那个厅啊？”

　　“我知道，可是这个价格吧，我还是得跟上面商量商量的，毕竟预算就那么点儿……”

　　“得得得，我算你狠！这样吧，我给你把服务费拉掉，那可是15%啊！你也别再还了，再还我这就彻底没戏了！”

　　“好吧！”我用吃了天大的亏的语气道：“多年情分，我就依了你。唔，你们家甜点真是太好吃了！”

　　“好吃吧？下次想吃，就来我们家找我玩儿呗！”

　　挂上电话，我忍不住想，我和汪倩认识那么久，虽说有供求关系在，但也是头一次见她那么好说话。

　　无论如何，能在那个酒店那个厅用那么低的价格开发布会，总算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正忙着把酒店价格写到报告里，罗莲上线了，“今年怎么没有同学聚会？”

　　“干嘛惦记这个，你很喜欢参加吗？”

　　“以往不想的，今年特别想。”

　　“为什么？”

　　“我想打人。”

　　“谁啊？”

　　“杜薇。”

　　“得了吧你，”我失笑，“我还没有脆弱到需要你为我打抱不平的地步，更何况人家身怀六甲，打不得的。”

　　说完才想起，杜薇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能弯腰给关韶阳擦皮鞋？

　　罗莲大声嚷嚷，“快别提身怀六甲，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连觉都睡不好？”

　　“你至于么你！”

　　“怎么不至于。我一想到你被那对狗男女这么欺负，就怒火中烧！”

　　“加拿大是不是太冷了，你需要自燃取暖？”

　　“苏珊！！！”

　　看来罗莲果然是真的气得不轻，居然连我的大名都叫出来。我苦笑了下，“行了，我都已经放下了。”

　　早知道就不该告诉她的。

　　“你就能忍下这口气？”

　　“为什么不能？难道我还要去跟她抢不成？”

　　“你太骄傲。”

　　“嗯。”

　　“你吃亏就吃亏在太骄傲。”

　　“懒得理你，我有电话进来。”

　　打电话找我的是弗兰克，倒是件稀罕事。全公司都知道弗兰克最不喜欢打电话。

　　弗兰克喜欢MSN，喜欢邮件，喜欢数据，喜欢短信，喜欢一切可以留存记录的交流方式，未来有一天也许可以变成呈堂证供。

　　“苏珊，我正在Check你们三季度的账目。”

　　“嗯哼。”

　　“场地费和交通费两项，我有一些疑问。”

　　“什么疑问？”

　　“时间上似乎有些不符……”

　　“哦，”我打断他，“我手头正好有点事，要不这样，我让乔伊斯过来跟你解释。”

　　刚打发了弗兰克，海伦又在MSN上弹出来，“苏珊，晚上一起去吃泰国菜吧？”

　　我有些好笑，她以为海伦怎么也得再生几天气，想不到这么快就转过弯来了。看来多半是为了那家公关公司的事情，要不海伦不会这么着急。

　　再推脱就是明着不给面子了，反正我也想看看那家公司到底要怎么样。

　　“好啊，我是很久没吃泰国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