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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厉鬼的衷情(风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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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么鸟在树林里,唱着,唱着,唱着,好像在叫唤什么,好像在述说什么,下雨了也不停,对山野倾诉衷情。”
——艾青《双尖山》
惋红曲喜欢散文、小诗,尤其是词句清新,用词洗练,篇幅较短的散文,古典的诗词歌赋倒是接触的比较少。
手中的诗集散发着油墨的气味,轻盈,小巧,拿在手中有种悠然闲适的感觉。
桌上的红茶仍是温热的,茶香飘袅。
沙发是粗布的,比不上皮革的细腻,却很温暖,有种家的味道。
斜倚在沙发上看诗集,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梦境显现。
大约是初春,空气潮湿清冷,有泥土草木的气息,树梢点点新绿,水声潺潺。脚下的草地是浅薄的,刚出生的嫩草还不足以覆盖地面,土壤露了出来,褐色的,略显松软。
梦境中的惋红曲一步步走在草地上,四下环视。这应该是一片山林,树木的高度和密度都远远超过城市里的,阳光依稀透了进来,洒在地面,斑驳一片。
野杜鹃、野蔷薇、野百合,还有叫不出名的植物在四处的角落里悄然绽放,彩蝶飞舞。
回头,身后是走过的蜿蜒小路,前方,道路仍在延伸,一直消失在山体的拐角处。
惋红曲知道这是梦,所以并不觉得恐惧,只是奇怪,最近发生了什么,又是有了什么样的心思想法才会做这样的梦。
随遇而安吧。
自寻烦恼的事是庸人做的,惋红曲才不屑为之。
山道延绵往上,渐入山林深处。
既然是梦,惋红曲自然不会感到疲倦,脚下轻快,一路观景,一边登山。梦境中的景极美,却不真实,就像入了画的,纵使形态颜色都相似,却总觉得缺了什么。
突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山岚升起,云气缭绕,整片山林都陷入了白雾之中,飘渺如凌霄仙境。
惋红曲伸手去接,却感觉不到一丝雨水的冰凉。
果然是梦境啊。
望了望被云层截断的山尖,惋红曲笑了,继续向上。直觉告诉他,在那里,他会有惊喜。
明明是高耸入云的山峰,真正攀登起来却毫不费力。
扇风徐徐,拂在耳边,却是温暖的,不见寒冷。
衬衫的下摆被掀起,露出一截白净纤瘦的腰线。
领口被吹开,风从衣领灌入,四下游走,抚遍全身。
不知是不是错觉,惋红曲觉得这股风有些古怪,有些撩人,忍不住抓紧了衣领。
“呵……”一声轻笑混在风中,就像另一个错觉。
惋红曲想起了狐仙的故事。据说狐仙出没时会有大量的山岚,遮蔽在林间,让路人迷失方向。
如果真有狐仙也挺不错的,民俗小说中的狐仙总是一声白衣胜雪,清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也只有这样美丽的女子才能让文人墨客争相为其吟诗作赋。
“不是女的呢。”刚刚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离得很近,低低的,亲昵的,就像有人轻轻地环抱住惋红曲,在他耳边说话。
惋红曲猛地往一侧退开,旁边没有人,身后也没有。
是幻听?
林间忽然刮起一阵强风,枝叶碰撞,沙沙作响,几片不堪摧残的树叶被风吹落,掠过眼前。
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道路的中间,背对着惋红曲。
是鲜艳的红,锦缎制成的长袍,金线滚边,明艳贵气,一头红色的长发高高束起,扎成马尾,垂在脑后,长达腰间。
看身量却是名男子。
穿红衣服的男人一般长得都不错,尤其是这种鲜艳明亮的红,只有肤色白皙容貌俊美的才衬得起来。
惋红曲突然很想看看这名男子的脸,对方却突然向前奔跑,工作之快让人咋舌,惋红曲下意识地迈开双腿追了上去。
奔跑中的人影轻盈、迅捷,翩翩然如蝴蝶飞舞,分明没什么大弧度的动作,人却已经到了丈外。
惋红曲奋力追赶。
这一场追逐并不漫长,却也持续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鲜红的背影始终烙印在惋红曲的眼里,如水中月,镜中花,看着很近,却无法触及。
心脏一阵阵的抽痛,不知是奔跑太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视野骤然开阔,原来他们已经出了树林,出现在悬崖之上。
那人却并未停下,而是直奔悬崖的边缘。惋红曲不敢懈怠,拼着爆血管的危险,发掘潜力,奋起直追,堪堪在悬崖边上追上了那人,扣住他的手腕。
两人停下的地方离崖边只有几步远,被惋红曲不小心踢出的石子几经颠簸从悬崖边上滚了下去。
下面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
崖边寒风肆虐。
惋红曲一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口喘气,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肺部剧痛,嗓子像被撕裂了一般,连嘴唇都因缺水而干裂。
被惋红曲扣住手腕的人却直挺挺的站着,气息平稳,根本看不出是剧烈奔跑后的样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