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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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晨在婆婆的房间里坐了很久，直到她睡下才走进给她诊脉。
脉相虚浮，后继无力，确是油尽灯枯之像。
蔺晨的手有些抖。
他在飞流期盼的目光下把婆婆的手按回被子里，自顾自的拿起婆婆刚刚放在一旁的小火炉暖手，走出了门外。
任凭屋内的飞流如何着急都不说一个字。
追出来的飞流小心翼翼的合上婆婆的房门，转头就飞身上前把他手中的汤婆子的拽回来，难得一脸认真的瞪着蔺晨：“有你，婆婆，不死。”
蔺晨瞧着飞流难得认真的模样勾了勾嘴角，嘴中却涩的发慌。
“飞流啊，你可说错了，”他没有再对上飞流明亮的眼睛，只是抬头望着已经暗下之余微亮的天空，“有我，也不一定。”
就像当年的长苏一样，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步入鬼门关。而那催命符一般的药，还是从他这个“蒙古大夫”手中熬制出来的。
有些人他注定是难以留住的。人活的时间长了，见的人多了，死去的人，也就更多了。
飞流听见他的话生气的把汤婆子扔在了地上，鼓着一张脸跑到院子外的甜瓜架子旁坐着，头靠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偶尔传来一阵阵他用头敲架子的声音。
蔺晨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再撩拨他。
前面铺子里依旧是人声鼎沸的样子。
做了半辈子辣花生的婆婆也就只有在做辣花生这方面上最是得意，明明自己已经整日昏昏沉沉了，却还是让儿子去开了铺子做生意。
等着天彻底暗了，前面的人声才算是歇了。
婆婆的儿子从前院走进来，先推门看了眼婆婆，见她睡的还算安稳，这才转头对上蔺晨。
“让你们久等了。”男人的声音还是带着午时的沙哑，“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男人的手脚很利索，不多时就端上了几样热腾腾的小菜和一壶自己酿的温酒。
蔺晨忽然有些惊讶，说起来他来这里也有半日了，却一直没见到男人的媳妇。
他率先闷了口酒，默不作声的看着低头大口大口喝着自家酒的男人。
喝了大半壶，这个愁苦的男人才开口。
“去年入秋，我媳妇怀孕了，”他闷着声，身子有些佝褴，“苦了她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上上个月她刚生了孩子，说要去隔壁镇看她爹，顺便把孩子也带了过去。”
蔺晨看着他不说话，闷了一口酒。
他也没在意有没有人听他讲话，许是很久没人陪着喝酒了。他只是喝着酒，脸上带了一点晕红：“她说她去住半个月就回来的…”
“…娘也生了病了，她也不再了，这辈子…这辈子啊…”
下面的话被他哽咽的声音弄的不慎清楚，但是蔺晨也大概知道了一些。
这场饭一直吃到半夜才算了解。
饿的肚子咕咕叫的飞流早就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馒头啃着，看着他们两个一直喝酒喝到深夜。
飞流不懂的事情很多，但是他知道，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喝酒的比较好。
就像不能打扰苏哥哥睡觉一样。
第二天清醒的男人依旧是瘫着一张脸，满身酒气的随意梳洗了一番就去给婆婆煎药。
醒来的婆婆又拉着飞流的手叮嘱着他一些事情，就好像把他当孙子似的看待。
桌上的烂甜瓜也都被飞流吃了个干净，这一日精神渐好的婆婆还感慨没有多留下来一点给飞流吃。
原来婆婆一直记得他们每年入秋就会来拿辣花生的事，甜瓜也是专门给飞流这个孩子留下的，只不过今年他们来的晚了，已经入了冬才来。
留了两日，在蔺晨的照顾和药的作用下，婆婆似乎比前几日精神了很多，清醒的时间也长了一些。
她的儿子也因为她的精神而舒缓了眉间的愁苦。
可也只有蔺晨知道，这只不过是表象而已。
又呆了两日，蔺晨终究还是拉着飞流要走了。
临走的时候婆婆拉着飞流的手看了又看，嘴中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飞流啊，你要听你苏哥哥还有蔺晨哥哥的话，不要闹事啊..”
老人家的记性已经有些不太好了，前几天蔺晨才发现她已然忘记了梅长苏已死这件事。
飞流握着婆婆粗糙布满老茧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盯着顶针婆婆的脸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蔺晨临走的时候又拿走了两坛子婆婆亲手做的辣花生和一坛子酒，拉着依依不舍的飞流在午后离开了顶针婆婆的老铺子。
婆婆的儿子在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自家的桌上多了一个大盒子。
盒子里是一只品相完整的人参，足足有小儿手臂粗细，只是根茎上被切去了几个须子。
他抚了抚盒子，默默的切下了一丝参须，放入药中同煎了端去给母亲服下。
顶针婆婆服下药后起色好了些，便问起了飞流他们，当听到蔺晨只拿了两坛子花生的时候有些诧异：“往年不是都拿走三坛子的吗？”
儿子默默的抚了抚她的背，说道：“可能是他自己在我们这儿吃腻了吧。”
只有他知道，婆婆说的往年，已是有5年之久了。她年纪大了，如今更是记不清事。
以前的往年之所以拿走三坛子，是因为要留两坛子给苏先生，蔺晨少阁主自己拿走一坛子。如今，却是蔺晨少阁主自己不吃了，全留给苏先生。
‘人都到地下去了我还和他抢什么吃的’。
原来蔺晨少阁主是不喜欢吃辣花生的，他以往之所以硬要拿走一坛子，只是为了逗苏先生开心罢了，毕竟苏先生最爱吃他娘做的辣花生了，多少都吃的下。久而久之，每次苏先生过来就都会多拿一坛子给蔺晨少阁主备着。
只是如今，人都不在了，自然也就不用多拿一坛子走了。
毕竟，蔺晨少阁主最不喜欢吃辣了。
而且有些东西，应该也是食之无味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