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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 ...

  •   离开小灵峡转了个弯便来到了铜溪镇。

      这是这几日飞流最为开心的时候,蔺晨在他身后再怎么逗他也不能打消他这份好心情。

      “诶我说飞流,来见婆婆你就这么开心啊?”蔺晨抓着一根小草插到飞流的发间调侃的说道。

      飞流瞬间退后数步远离了他,怒目瞪着他,顺手把头上的草扯出来扔在地上,只回了一个“哼”字便抛下蔺晨往前方提脚飞去。

      蔺晨看了看手上的草,无奈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他也知道,飞流其实也挺想一些人的。
      比如顶针婆婆,比如黎刚,甄平,比如蒙大统领,比如江左盟的各位,比如,梅长苏。

      只不过,能够管得住飞流的人啊,太少了。

      没有明辨是非能力的飞流,既是手中利器,也会是他人手中凶器。

      没人管的住的飞流啊,太可怕了。
      所以他才只能替着长苏,一直管着他,只盼有朝一日,他能把这份缺失的心智,渐渐补全吧。

      铜溪镇也不大,只半盏茶的功夫蔺晨便跟着前头疯跑的飞流来到了顶针婆婆的小铺子。

      铺子依然还是几年前的模样。

      几张旧桌椅,一个小台子。门口挂着辣花生字样的招牌。

      蔺晨看着这字眯了眯眼。

      这还是当年梅长苏亲手提上去的字。

      记得当时题字时是他病的还未如此重的时候,写字下的笔也还算有力,写出的字也算苍劲,可后来身体越来越弱,手也越来越抖,字也称不上苍劲了。

      也就只有这些东西还在了。

      蔺晨挠了挠头,放下心中升起的酸涩,转头却看见飞流像个孩子一样嘟着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怎么了,飞流?”他走上前去想捏捏飞流鼓起的脸,却被他避开。
      “婆婆,不在。”飞流嘟着嘴说道,眼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淌着。

      “哦?”蔺晨这才注意到平时人满为患的铺子今天却安静的可以,虽然是开着门,可却连一个招呼的人也没有。

      这可真是奇怪了,平常的顶针婆婆可是从来都不放过一个客人的。

      铺子里响起桌椅拉动的声音。

      蔺晨和飞流不约而同的转过去。

      出来的是一个拿着大坛子的中年男子,脸色黝黑,眉宇间带着愁容。
      这人他们都认识,是顶针婆婆唯一的儿子。

      顶针婆婆的儿子踏出门才看见他们,僵着脸露出了一个笑容,而后又迅速垮下了脸:“是你们啊…今天怎么有空来?”

      蔺晨见状上前一步,眼疾手快的从他手中的坛子里捞出几颗酥香的花生放进嘴里品味,半晌才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说道:“看你这样,婆婆怎么了?”

      那顶针婆婆的儿子闻言僵直了脸,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坛子花生发呆。

      “老了,时候到了,大夫说,就病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她也算过了半辈子苦日子,自己又是个闲不下来的主,能闲下来几天,就算是老天给恩了。”

      蔺晨闻言抬头看了看天,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只要是人啊,都会老,都会死。这些都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他听见身边飞着急流窜进屋的声音,隐约还能听见他喊着“婆婆”,和夹杂在里面的几声“甜瓜”。

      蔺晨突然想起当时飞流第一次和顶针婆婆见面的时候,婆婆第一个给他吃的不是她拿手的辣花生,而是她院子里刚熟的甜瓜。

      好像原话是“小孩子喜欢吃什么辣花生啊,那都是你们这些爱喝酒的人吃的!孩子啊,就应该吃香香的甜瓜就好了。”结果飞流似乎就因为她的那句话,爱吃甜瓜到现在,明明已经二十岁的人了,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喜欢吃那种东西。

      蔺晨站在屋外站了好一会儿,看着婆婆的儿子把一坛子花生摆好,看着店外重新聚集了一批买辣花生的人,这才抬脚朝着屋里走去。

      “我去看看婆婆,”他对着屋外忙活的中年人说了一句,“兴许只是病了。”

      婆婆儿子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对着他点了点头,继续招呼客人。

      屋子里点着暖烘烘的炉火,似乎是上好的虎竹炭,只比京中的银屑炭低上那么一丝,可见婆婆的儿子为了婆婆下了多大的功夫。

      蔺晨路过婆婆院子外的小菜地,发现原本一直被婆婆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小菜园此刻有些生了些杂草。甜瓜的藤依然挂在架子上,只是不见了绿叶。

      飞流早就进了婆婆的屋子,看到躺在床上的顶针婆婆时立马跳了过去,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汤婆子塞进了婆婆还露在外面的手中。

      “婆婆的手,冷。”他握着顶针婆婆的手认真的哈着气,“这样就,不冷了。”

      原本半睡半醒的顶针婆婆被飞流的动静弄了醒了,眯着眼睛瞧了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人,佝着身子坐起来,笑骂道:“原来是飞流啊…老太婆我可才刚睡着,飞流是不想让我休息了是不?”

      瞧见原本为她的手哈气的飞流瞪大了眼睛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顶针婆婆才笑着说道:“婆婆和你开玩笑呢。”转头伸手把放在床头边上果盘上的小甜瓜拿了一个起来,递给飞流:“给,吃吧!“

      这个时节以过秋入冬,秋季的甜瓜早已因为放久了而变的发黄软烂。

      蔺晨不知道为什么顶针婆婆的床头会放着这么几个已经发黄发烂的甜瓜,只是看着她的脸上的的气色有些无言。

      眼发红而无神,印堂下陷,脸色黄中发红,手脉暴起,气血两亏,实在是将死之兆。

      飞流只是接过她手上的烂甜瓜,没有嫌弃什么,盯着顶针婆婆好半晌才在她的目光下咬了一口,细细的嚼碎了吞下去,然后对着她傻兮兮的笑出了声。

      婆婆似乎是好久没有见飞流了,拉着他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天都有些黑了才觉得困倦了不舍的睡下,临睡前还拉着飞流的手不让他离开。

      蔺晨在婆婆的房间里坐了很久,直到她睡下才走进给她诊脉。

      脉相虚浮,后继无力,确是油尽灯枯之像。

      蔺晨的手有些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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