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来自天照院奈落》KenDmr

39、新生

　　巨大的金属柱子矗立在实验台的正中央，仅着一件白色单衣的年轻男人被禁锢在上面，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暗紫色的金属枷锁，一看就是协会内部最近才研究出来的用于限制行动的装置。很难想象，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类，竟然让天道众害怕到用上了最先进的设备。

　　没错，害怕。

　　在拿到研究人员送来的报告，看到最后的结论后，天道众权力最高的十一个人，他们的内心不约而同升起了恐惧又艳羡的情绪。阿尔塔纳变异体，天生的永生不死，这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初愿，自协会创建以来，更迭了不知多少代，进行了不知多少次的实验，甚至造成了一个星球的灭亡都未能实现的愿望啊！

　　而现在，就在眼前，这个男人却从一开始就得到了。

　　“……虚，不，应该是吉田松阳……你到底是如何得到这样的力量的？”

　　低垂着头的男人缓缓抬头，露出猩红而不含一丝情绪的眸子：“……虚？吉田松阳？我既是他们又不是他们。如果硬要说的话……怪物，我想这个词更适合。”

　　天道众当然不关心这个男人的身份，他们所渴望的是永生，恐惧只是短短一瞬，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志在必得。为此，他们不介意多费时间听一听所谓怪物的故事，好从中挖取龙脉的秘密。

　　淡淡扫过底下几人嘴角溢出的贪婪笑容，虚平静地开始述说自己的过去。他的声音低沉而不见起伏，仿佛那些伤害痛苦、折磨囚禁都与他无关。说的人无所谓，听的人更是没什么感触。唯有那个单膝点地，跪在天道众身后的人，脸上的震惊无措怎么挡也挡不住。

　　“……只不过有一点希望你们记住，只要我想，扯断手臂从这里离开也是轻而易举的。”右手握拳，虚说的轻描淡写，只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未减半分，“我不知道如何杀死自己，但我却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杀死自己以外的人。我可以配合你们的研究，就算剁碎我，研究透每一滴血都没关系。将龙脉的力量给予别人，这种事我可以轻松办到。但是——”

　　虚抬眼看向神情戒备的天道众，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作为交换，我需要力量，需要足以毁灭我自己的力量。”

　　毁灭自己的力量……阿尔塔纳是星球生命的具现，而能够毁灭星球的也唯有星球的力量。虚的意思很明显，他想要和天道众对等的地位和权力。

　　天道众没有马上回答虚的要求，十一个人连同从地球回来的星河，他们聚在最高处的大殿中一起讨论这个问题，却半天都没有统一意见。滥用阿尔塔纳导致的惨痛教训历历在目，保守的一派担心虚不怀好意，不同意让他加入天道众；而支持者们觉得反对的人都想多了，比起唾手可得的永生，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只给他同等的地位，不给他权力不就行了？”之前的讨论中，星河始终没有发言，现在一发言却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只要不给他钥匙，就不用担心他用阿尔塔纳做出不利于我们的事。”

　　金发金眸的男人笑容浅淡，仿佛他们之前的那份争论都是多余。坐在首位，同样没有参与讨论的老者掀开眼皮，深深看了星河一眼，然后说道：“答应虚的要求，但门钥匙绝不能给他。”

　　一锤定音，没人有异议。

　　得到想要的结果，星河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这样的发展本就在他和虚的计划中，如果失败了他才是要好好惊讶一番。低下头，伸手压了压斗笠，星河突然想到主动要求留在地球的亚伦，若是被这家伙知道天道众已经打算注射虚的血来获得“永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没有跟来而错过好几个实验对象？

　　亚伦当然不知道天上发生的事情，此时此刻，他正面临着生死攸关的抉择——

　　实验台周围散乱了一地针头，还有那碎裂的发射器，即使做了诸多措施，也没能挡住这个入侵者。他看了眼紧闭的正门，虽然后脑勺正被人用枪顶着，心底也忍不住感叹一句，真不愧是以速度和隐匿著称的星狐，不仅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天照院，竟然还躲过了他精心设下的所有防护设施。

　　“……亚伦，图灵族人，曾经星狐母星阿尔塔纳实验项目的主负责人。”

　　少女灵动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保险栓被打开的声音。亚伦身体一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天道众在星狐母星的实验毁了他们的家乡，少女是星狐一族的人，少女知道了他就是那个实验的负责人！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亚伦从不畏惧天道众，也敢向虚追问龙脉的问题，但他害怕以复仇为目的找上他的人。若他没记错，星狐族的一小撮人一直在寻找当初参与实验的人，而且已经有不少天道众的研究人员被暗杀了。

　　既不想白白送命，也不想放弃对少女这个完美实验体的研究机会，鬼使神差地，亚伦脱口而出一句话：

　　“你们父女还真像啊……”对我们柔弱的科研人都那么粗暴。

　　仅剩的一点点求生欲让他没有把后半句话也说出来。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少女不仅没有发怒，而且脑后抵着的武器也离开了。

　　“——我有点明白你们图灵族为什么会几近灭族了。”

　　这是亚伦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他便感到颈侧一刺，眩晕感瞬间袭来。昏迷前，他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一声，常在河边走果然会湿鞋啊！下次使用新迷药前一定要先研制出解药……

　　……

　　安政七年，当护城河上最后一块浮冰也消融的时候，幕府开始了对攘夷势力的大面积清扫。彼时，天道众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虚身上，甚至连负责地球龙脉研究的主负责人意外死于爆炸这个消息都不在意，自然也不会关心幕府的事。
　　这个时候，身为天照院代首领的胧还在天上呆着，而雅子也因为怀孕的原因被胧安排到了隐蔽的地方养胎。
　　幕府的动作开始得隐秘而迅速，无论是攘夷志士还是和疑似和攘夷有联系的人，一个都不放过。最后一战中被俘虏的攘夷军士兵，有不少忍受不了严刑拷打，向幕府泄露了消息，而这恰好给幕府肃清攘夷势力提供了帮助。

　　“快，跟上！绝对不能让这些贼人逃脱！”

　　领头的人大手一挥，便有一大批官兵从后面冲上来，分成好几拨沿着不同的方向进入密林里搜捕。

　　没有月亮的夜晚，再加上树林茂密，地形复杂，给幕府的搜捕增添了许多困难，然而，为了能够剿灭所有的叛逆分子，幕府下了血本，出动了大量的兵力，而被追捕的一方不仅兵力所剩无几，还被打散了。

　　不一会儿，追出去的人就寻到了叛逆分子的踪迹，林间很快传来了两方交战的声音。

　　“——总督大人，您快离开！这里交给我们！”

　　挥刀杀死一名幕府追兵，高杉来不及喘息，就被紧接而来的攻击刺伤了腹部。手上发力，狠命刺向那个偷袭的人，再抽刀砍向紧随而上的三名敌人，做完这一切仿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麻的手臂，身上衣服被鲜血浸染发黑，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明明已经到了极限，却还是不愿意倒下，心底憋着一口气，就连高杉自己也不清楚，不清楚为什么还要坚持着。

　　老师，雅子都不在了……同窗挚友都离开了……就连鬼兵队也是，被捕而死的，死在战场的，如今也所剩无几了……他，到底为什么还不愿倒下呢？明明只要停下脚步就能结束这源源不断的痛苦，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为什么身体还是要向前走呢？

　　“总督大人……”

　　似乎有谁在叫他，但是他却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除了呼吸和机械地挥刀再也没有余力做其他。

　　手术后没多久就忙着策划救出鬼兵队俘虏，再之后又是来自幕府的肃清，没能好好休息的结果就是左眼的旧伤复发，身体也因此而发热。脑袋发闷地疼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清醒，高杉觉得自己仿佛被割裂成了两半，似乎在现实又似乎在梦里。

　　“……快走……”

　　有谁半扶着他向前走，追兵的声音有时近在耳旁，有时又离得很远很远。

　　“……走……”

　　不知何时，扶着他的人不见了，幕府的追兵也不见了，意识像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只有那个字异常清晰，仿佛有人在耳边不断地重复着。向前，向前，一直走，一直走，身边的树木缓慢后退，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他就这样撑着刀，一点点向前移动。

　　直到热意涌遍全身，身体的控制权不再属于自己，抬脚的幅度也一点点变小，最终被一截凸出地面的藤蔓绊倒。迷迷蒙蒙间似乎有谁从远处行来，想要看清，却敌不过脑袋发胀，终是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啪——”

　　玻璃摔碎在地上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胧心里一惊，赶紧冲进厨房。他从宇宙回来没多久，忙完天照院的事后便来看下雅子的状态如何，却没想到刚来就被吓了一跳。

　　“……我……好像要生了……”

　　屋里的人跌坐在地上，地上是碎成一滩的玻璃杯。她一手撑在台子上，一手紧紧抓着腹部的衣服，额上有因忍耐疼痛而溢出的汗珠。见到这副场景，胧想也没想，拦腰抱起雅子就冲出了屋子。

　　虽然事情发生的突然，但胧还没有慌乱到带着雅子跑到镇上的医院去，而是选择了之前就物色好的地下黑市医院。

　　等待的时间是紧张而漫长的，特别是在医生告诉他，雅子是难产后。

　　压抑的痛呼间或从手术室内传来，一下一下，胧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了一般，随着这每一次波动，骤然紧缩。他很怕，很怕雅子的生命就在这一声声痛呼中消逝。

　　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让人高兴的，一桩桩一件件，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无知。那是你的罪孽！从他选择破坏老师宁静的生活，妄图将老师重新留在身边开始，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就算再发生一次那样的事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心底如此认命地想着，垂在身侧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攥紧。他的身体紧绷着，头低垂着看向地面，像是仍然不甘心，挣扎做着最后的抵抗。

　　“哇——”

　　嘹亮的哭声从里面传来，胧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眼角却被斜斜洒下的晨光晃了下。

　　抬手挡住略微刺目的阳光，耳边是婴儿的哭声，胧神色愣怔，偏头看向窗外。

　　是……天亮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　　1.最后救了高杉的人是原创路人角色，参考自历史，大家可以猜一下~
2.提示一下，孩子的名字也来自历史～
3.第二卷结束了，之后还有两个间章，以高杉和雅子为主，讲之后几年发生的事
--轻松一下小剧场--
当大师兄抱着雅子火急火燎地冲到医院的时候，医生看他那么急，自然觉得他就是孩子的亲爹，于是——
医生:恭喜，您的妻子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胧: (伸手接过孩子，却因为医生的话而僵了一下) ……
胧：……她不是我的妻子，我也不是孩子父亲。
医生: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胧)您……真是个好人。
而此刻，孩子的亲爹还在遥远的某处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