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暖天人追夫记》玉青

70、第六十九章 唯二法门

　　“欲解毒，唯二法门：一则忘情，二则弃仙身。萧郎无可抉择，毋宁死。”
　　——《六界闻录》

　　那时，仙君念途捂着胸口，被“念难断”折腾得死去活来。他的小徒弟沐洇尚不知情，照例殷勤的服侍。只是他委实受不了所爱之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终于在某个仙花盛开的早晨抱着小徒弟一诉衷肠。

　　沐洇被吓得不轻。可是师父啊，我爱的是云芪哥哥啊。而且你是我师父，是仙君啊，多少神仙盯着你啊，你怎么能够呢怎么能够呢。

　　沐洇跑了，念途病倒了。

　　仙人们慌了手脚，忙请了萧云芪来救死扶伤。萧云芪一眼看穿念途的病因，遣退所有人，语重心长的劝说一番。当然，萧医神存了大大的私心。

　　“你给我试药吧，你身强体壮，比那些中了‘念难断’的凡人好用多了。”萧云芪淡淡一笑。
　　念途满头青筋暴露：“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黑心大夫？”

　　萧云芪给他分析了各种大道理小道理，并且“威胁”念途，若不试药，就把仙君中毒之事告诉殿外那些仙家，让他们想办法去收拾烂摊子。

　　“尊者你好狠。”念途涕泗滂沱。

　　当然，念途也没打算让萧云芪好过。

　　“本君若服下解药，定会忘记沐洇。你必须替本君照顾沐洇，许她一世婚约。”念途心说，让你和那昙净也不得善终。

　　萧云芪道：“这种约定你知我知就罢了，说出去有损你仙君的威名。不如这样，婚约什么的就算了，沐洇可以跟着我，若她愿意，我自是会照顾她，若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去。”

　　念途咬牙切齿：“她怎么会不愿意，爱你爱的要死。”

　　“我能给你的保证是，我会让她对我死心。”萧云芪道。

　　“随你的便，反正本君吃了解药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念途拧眉道，“会不会连自己叫啥都不记得了？”

　　“只是忘情，不是低能。”萧云芪叹道。

　　“滚出去，让本君静静。”念途捂脸。

　　萧云芪笑道：“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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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云芪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空空阁”。昙净正盯着自己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似乎真的有水。她哭了？再仔细一看，发现眼前之人并不是昙净，却是沐洇。

　　他回想起方才发生的，知道自己被暗算。

　　沐洇递给他一杯茶，他没有接。

　　“你跟她说了？”

　　“我跟她说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然后便是一阵绵长的缄默。

　　“她人呢？”萧云芪叹道。

　　“去找卜生子给你解毒。”沐洇道。

　　萧云芪扶额。他怎会不知，昙净定是去“飒雪川”找慕容炎去了。她与魔界的联系，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魔尊。

　　因仙魔大战，“飒雪川”上布满重兵。昙净差点没被当成细作砍了脑袋，好在慕容炎及时出现。
　　慕容炎披着胄甲，身后跟着一队魔兵，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显是刚刚才浴血奋战过。

　　“稀客。”慕容炎唇角挑起，露出一记微笑。周围随有万千大军，此时却肃穆得可怕，众魔皆不敢相信，魔尊也有笑得如此温柔的时候。

　　昙净吞了吞口水，还在想该怎么求他。万一他魔性大发，要自己那肉/体来换，那咋办？啊呸呸，他不是有魔王妃了么。

　　“我的时间不多。”慕容炎笑道，“有话直说。”

　　“魔尊大人，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想寻医魔卜生子……若能助我，小女子他日定会报答魔尊。”她心说，可别拒绝，可别提什么奇怪的要求。

　　慕容炎脸色微微一沉，佯怒道：“原来不是找本座叙旧的。”

　　“真的很急，求魔尊大人高抬贵手。”她愁眉苦脸，若再耽误，萧云芪就要没命了。

　　慕容炎看了看天色，道：“本座也很急，仙族集结神族，正在千里外的云谷等着我魔族大军。我却在这儿同你废话。”他摇了摇头，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见她一脸焦急，心中又是一颤。

　　他从腰间取下一枚黑色晶玉，丢给她：“你去找倾国，让她传卜生子。”

　　“多谢魔尊大人！”她接过晶玉，笑道。

　　“别忙谢，”慕容炎挑眉道，“本座有条件……”

　　“魔尊，该启程了。”一旁魔将催促道。

　　慕容炎指着昙净，道：“以后再说。”说完，赤焰兽一声怒啸，腾空而起。十万魔军浩浩荡荡出发。

　　昙净叹道，成天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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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王妃倾国得知昙净要寻卜生子，心中惊讶，按说这丫头与医神的交情匪浅，就算是救人也是找萧云芪。

　　昙净对倾国印象向来不错，就把萧云芪中毒之事告之。倾国闻言垂泪，命人快快请了卜生子来。萧云芪于倾国姊妹都有恩，此番救他，自是义不容辞。昙净没想到会这般顺利。

　　当卜生子抵达“飒雪川”时，已是黄昏。那医魔听了倾国之言，忿忿道：“没想到萧云芪这般自负，以为我的毒那般好破解？不想忘情，不想毒发，呸，想得倒美！”

　　昙净忙上前拍马：“是，他那人不识好歹，医术也退步了。医魔大人莫要和他一般见识才是，这普天之下，除了你，谁人可以做到两全齐美？”

　　卜生子对她的马屁甚为不屑：“小丫头休要拿话来激我，实话告诉你，就连是我也找不出既不忘情又能解毒的良药。正好，让萧云芪死了，六界之内再无医者于我匹敌。”

　　倾国淡淡一笑：“那岂不是无趣？酒逢知己，棋逢对手，方是活着的乐趣。”

　　“夫人也莫要激我，”卜生子躬身道，“姓萧的太也张狂，如今自食其果，怨不得他人。他既有能耐破了我的毒，却又狂妄的不肯服用解药，如此行径，真真气煞人也！”

　　倾国道：“除了解药，还有其他法子么？实不相瞒，萧尊者于我和魔尊都有恩，魔尊若是问起来，我也不好回他。”

　　卜生子见她拿了魔尊来压他，一时不好再发脾气。沉默了半晌，似在思索良方。昙净心急如焚，却不好打扰他。

　　“我当初研制‘念难断’其实存了私心，专克仙修。若服此毒，长期不能解的话，后果是仙身渐失，然后衰竭而死。”卜生子道，“如果肯舍却仙修，改入魔道，即便毒在体内也无甚大碍。”

　　“意思是，让他弃仙身入魔道？”昙净惊道，“他怎会肯？”

　　卜生子一耸肩：“那就服解药，忘情。不然，就改魔修。唯二法门。”

　　倾国叹道：“有劳医魔了。”

　　卜生子笑道：“夫人客气。如今我倒也很好奇，萧云芪终究会怎么选。也不知下一个百年之约，他是在冥界当鬼呢，还是在魔界修行。哈哈哈！”说完，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昙净心头冒火，这医神医魔两个无聊的货也不知道图个什么，没事打什么赌。

　　她带着卜生子的“唯二法门”下了“飒雪川”。一下山，就见萧云芪面色阴冷的在等她。那表情，似乎在说，你背着我找旧情人，我要杀了你。

　　她忙堆起笑容，挽着他的手道：“相公，你身子弱，不要吹风了。”

　　萧云芪没吭声，侧头看了她一眼。她也看着他，并且厚颜无耻的要去握他的手。他将手一抽，她扑了个空。

　　正不爽，却被他抱在怀中，将她的头，紧紧揉入他胸膛。

　　头顶上魔族大军滚滚而过，战鼓如雷。

　　“哎，我快要闷死了。”她仰起头来，喘气。

　　他勾下头，趁机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你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服解药忘了我，一是弃了仙身改入魔道。”她郑重的告诉他。

　　他微微一笑：“你愿我怎么选？”

　　她沉吟良久，缓缓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你向仙之心到底多执着，也不知你爱我之心有多执着。若是妄加期待，怕你有所顾忌。我能保证的是，无论你怎么选，我都不会放弃你。忘了我，我会让你重新想起我；入魔道，我便与你永世修魔。

　　她靠在他胸前，沉默不语。

　　“毋宁死。”他忽然叹了口气，轻声说了一句。

　　昙净一下子就听懂了。他是说，若非要在“唯二法门”里选，他宁可不选择，宁愿一死。

　　“不行。”她莫名烦躁起来。

　　比起死，入魔道也好，忘情也罢，都是更好的路。

　　他不再与她理论，只是轻轻浅浅的吻她。虽然吻得轻若鸿毛，他自己却再清楚不过，早在不知什
　　么时候，她就已经嵌入他的骨血，再怎么装绝情扮决绝，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对于她，他如何也不肯放手。

　　“骗子。”昙净挑了挑眉，故意在他腰间故一捏。

　　他笑了笑，满眼尽是宠溺。

　　“说什么忘记了我，说什么有了未婚妻，说什么替我治病，从头到尾都是骗局。”她道，“明明心中有我，却偏要耍我。”

　　他一愣，不知她是否真想秋后算账。正想对她解释，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为避免毒性加速发作，才有意躲着她。只是后来再遇她，渐渐脱离他的掌控，他根本无法控制对她的情/欲。

　　“可是，我好喜欢谎话连篇的你。”她忽然展颜一笑，“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仙，我终于把你拉下神坛，可以没日没夜的玷/污你。我在梦里，就经常调/戏你，气得你追我打我……”

　　听她又开始胡说八道，他才松了口气。这丫头，的确拿她没什么办法。她越说越没谱，他叹了口气，只好再度以吻封口。她哼唧了两声，便闭上眼，相当配合。

　　慕容炎凯旋后，刚回到魔界，便撞上这二位幕天席地的亲吻。他额上青筋动了一动，击溃仙兵的喜悦瞬间飞灰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