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赠卿耳玦 ...
-
“萧郎慕净女，赠耳玦悦之。然，玦与绝同，故俗语云：赠卿耳玦，与尔绝决。萧郎不知，贻笑六界。”
——《六界闻录》
“折胶潭”底，昙净起手飞出一道真气，直接击向水泡。可惜，只是徒劳。那水泡只变了形状，瞬间又弹回原样。
萧云芪道：“鲛灵一族不能久离水源，他们只能依靠‘寄宿水’，寄居在人族体内。如今他们将谷中修行者囚禁于水底，怕是要常年寄宿。”
听起来甚是可怖，活生生的人竟被鲛灵用来做巢穴。
“可有法子营救？”她问道。
“被囚于水泡中的人，听不到、看不见、闻不得，形如活死人。”他道，“我且试试以‘回魂雅笛’唤醒众人意识。”
萧云芪遂取出玉笛，缓缓吹奏起来。笛声一波波蔓延至整个潭底，但见一道道紫光如涟漪一般扩散开去，水泡应声而破。
水泡中的人依然意识不清，迅速沉入水底。萧云芪收笛，叹了口气，摇头道：“行不通。”
说着，拉起昙净浮出水面。才一上岸，便对上夏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身旁还站着一人，却是那鲛灵公主。是时，潭内外已无鲛灵聚集玩耍，只剩下他四人八目相望。
昙净见那公主穿一身银红宽袖长裙，遮住她颀长鱼尾。衣裙随风摇摆，甚是轻灵洒脱。
“又是你们，”鲛灵公主冷笑道，“屡屡坏我大事，好生没趣。当日，萧尊者以‘阴阳葫芦’收我，若非族长相救，我这条小命早已断送在你手中。”
“你怎只记仇？”昙净反唇相讥，“尊者助你产子，放你生路，你怎不提？”
夏樱道：“休要废话，你二人要么离谷，要么饮下‘寄宿水’。”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昙净：“看在魔尊的面子上，我且让你三分。”
“哟，魔尊的女人？”鲛灵公主捂嘴一笑，“让我瞧瞧，有几斤几两。”说着，旋身一跃，幻出万千水箭，直剌剌朝昙净射去。
昙净躲闪不及，根根利箭穿胸。她疼得呲牙咧嘴，忍痛将箭一一拔出，伤口瞬间愈合。
“就这点把戏，真不够看呢。”昙净挑了挑眉。
鲛灵公主欺身而上，昙净幻出一把弯月状的小镰，通体莹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对方身上一割——
但闻一声尖叫，鲛灵公主面色惨白，败退下去。
昙净收回小镰，轻轻拂去镰刃上的衣料和血肉。她眼眸露出一股冷冽如冰的寒光，看得萧云芪心弦一颤。
“你……”昙净不知发现了什么，忽如醍醐灌顶，指着鲛灵公主，良久说不出话来。
夏樱见鲛灵公主吃亏，正欲发动攻势。却见萧云芪屏息凝神，以手快速结印，数道真气涌向“折胶潭”，他已是倾尽全力，将潭水中囚禁的三千修行者悉数捞出，众人垂头合目，浮在半空。
萧云芪旋即幻出“阴阳葫芦”，飞快催动咒语，潭水瞬间被吸入其内。再占一咒，三千修行者也被收入葫芦。
夏樱大为光火，起掌向他袭去。掌法古怪蹊跷，昙净看着倒像是“不伶不俐掌”，却比师父使用的更显阴毒。
昙净飞出弯月小镰，那兵器竟通人性，缠着夏樱劈、砍、削、割，扰得她不得不分神顾及。
“不是没有兵器？”萧云芪挑眉道。
昙净叹道：“好久没用它，生疏了。”
“行了，莫要恋战。”拉起她的手，施了个“遁走术”。
……
振翅飞翔的仙鹤奇道：“六界第一美，你的衣裳怎来那么多窟窿？”
昙净这才意识到，方才中箭无数，衣裳自是破了。萧云芪挥了挥手，替她换了一身衣裳。一袭青衫，与他所着颜色一致。
她心事重重，拧眉道：“尊者，我们先往人界皇宫罢，我要见木槿师姐。”
萧云芪点头。
“对了，葫芦中的人怎么办？”她问道。
他道：“不急，且关几天。‘寄宿水’之毒总归是有解药的。”
“多谢尊者。”她望向他，这一次，谢得分外诚恳。
他似被那双澄明的眼睛惑了心志，一时并未说话。
“我会知恩图报的。”她眨眨眼睛，继续哄他开心。
“好。”他简短答道。
“以身相许，你要不要？”她忍不住又顽皮。
“随你。”他淡淡道。
“切，想得美。”她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却立即黯淡下去。茫茫大千，不会有了。她闭上眼，浮现过往种种，心中一阵绞痛。
“皇宫到了。”萧云芪忽提醒她，“我在宫外等你。”
她忙收回心神，施了个法术移形换影，入了木槿寝宫。
木槿正准备就寝，见昙净来了，一时甚是惊喜。
昙净却面色凝重，不似往日那般没个正经。木槿奇道：“发生什么了？”
“你出阁当日，送了我一箱新衣裳，我记得你说过的，那布料乃是异国贡品，圣上单只赏赐给了‘青国公府’。”昙净幽幽道，“是么？”
木槿笑道：“不错。怎么了？莫非你嫌衣服不好看？”
昙净从怀中取出一块衣料，道：“可是这种布料？”
木槿上前一看，那布料沾染了血污，但质地确是异国贡品。她隐隐不安，脸色微微一沉。
“不会有错了，”昙净见她神色异样，苦笑一声，“槿儿，这布料是从鲛灵公主身上撕下的。‘青国公府’同鲛灵族有何瓜葛？你又和鲛灵族有何关系？”
木槿道：“不明白你说些什么。”思忖半晌，又道，“这布料，我只送过你和絮儿。不知父亲是否赠送给了其他人。”
昙净闻言，又道：“怕是要打扰青国公了。槿儿，你可知‘精灵谷’三千同修皆惨遭鲛灵族毒手，而夏樱却成了鲛灵族长。”
木槿大惊，忙询问事情原委。昙净简单诉说一番，二人决定往“青国公府”问个清楚。
连夜造访，自是不敢惊动旁人，只使了法术，悄悄入府。见了父亲，木槿只询问那匹御赐贡品的去向。
青国公命人查找库房记录，但见白纸黑字写得分明：六月初五，番邦彩布，两匹，赠旋王。
木槿、昙净面面相觑。
昔日的旋王，当今的人主。他竟勾结鲛灵？
“你可记得当日鲛灵公主潜藏在南宫忆腹内，你我还将她引出来。”昙净道，“若是她同南宫旋是一丘之貉，那么……”
木槿点头叹道：“帝王之家，无非权位之争。当初，旋王安排鲛灵公主吸取先皇之精气，定是意欲图谋大宝。”
昙净叹了口气，所谓亲兄弟，不外如是。
“我娘家一直是支持旋王的，亦响应了旋王兵变。”木槿道，“只是未曾想到，旋王竟与鲛灵族有往来，我定要向他问个清楚。”
昙净道：“你亦小心为上，我先与萧尊者设法替三千同修解毒。”
二人计定，遂分头行动。
昙净依照原计划，在城北客栈与萧云芪会合。夜已深沉，萧云芪仍未就寝，屋内点了一盏明灯，等她归来。
见她风尘仆仆走将进来，他脸色方缓和了些。
“有何收获？”他道。
她遂将方才一切道与细细他听，唇齿张合，柳眉微蹙，好一派娇俏模样。他其间数度走神，唯见她红唇翕张，他终是打断她的话。
以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许是见惯了她吊儿郎当的无耻模样，忽变得正经，却触动了他心内柔软。他忍不住吻上她的唇，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啄，她竟像是被蛇咬了，不假思索的推开他。她眼中是惶惑和不解，甚是有些许厌恶。
他忽就想起，慕容炎将她压在墙壁辗转痴缠。那时的她，似乎不是这种反应。他的心瞬间被割裂，似有血水滴落。
“尊者，你中毒了？”她讪讪一笑，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他沉默良久，道：“许是中了幻术。”
“哦，早点休息。”她飞快的窜出门外，迅速阖上门，仓皇好比被猎犬追捕的野兔。
她跑回房间，只觉双颊发烫，心中一团乱麻。萧云芪，你跟着闹什么啊！还嫌事情不够乱么！她咬着枕头，欲哭无泪。
笃笃笃。忽地响起一阵敲门声。她将头钻进被窝，并不理睬。
“你还没睡，”门外萧云芪道，“开门。”
她从被中探出脑袋，冲外头道：“我睡下了，有事明儿再说。”
下一刻，萧云芪已经站在她面前。
孤男寡女，风黑风高，同处一室，干柴烈火。
“我、我不是个随便的人。”她将被褥死死裹住身体，往床角移。
他挑眉道：“我也不是。”
“那你、你想做什么？”她舌头不自觉的打起了结。
他道：“你有东西掉在我屋里了。”
说着，将一个物事搁在她床头，尔后便转身离去。
昙净一看，却是一对耳玦。她摸了摸耳垂，耳坠子好好的都在啊。再细细一看，那耳玦不正是当日初来京城，在小摊上看到的那对？她为了买它，还怂恿萧云芪收取诊金。可惜忙了半天，那小贩却收摊了。难道今日萧云芪在集市中恰好遇见那小贩了，还替我将耳玦买了来？她心中大喜，拿起耳玦，爱不释手。一时跳下床，对着菱花镜试戴起来。
次日，进屋洒扫的小二，瞧见妆奁上一副耳玦，竟对昙净摇头叹道：“小娘子莫要心伤，世上男子千千万，他若无情你便休。”
昙净一头雾水，后来才得知，在人界，耳玦是绝情之信物，俗话说：赠卿耳玦，与尔决绝。
她正迟疑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萧云芪，却见那萧尊者一脸阴沉的杵在门外，看样子已将小二所言听了个彻头彻尾。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赠卿耳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