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未解之谜》叶子连

119、School Days5

　　桂言叶静静地回望着西宫杪，并不意外对方察觉到自己的烦恼。
　　和对方的相识是偶然，却又像是注定。在那之前，她很少接触学校之外的同龄人，更何况是异性。
　　西宫杪是很好的人。
　　他们相处的时候不多，他总是很少说话，不会像同班的男生那样捉弄她，也从未让她为难过。最开始西宫老先生留他们自己玩桂言叶颇有些不自在，可时间一长次数一多，她便也习惯了。西宫杪远比同龄人沉稳成熟，细心的桂言叶发现，他向来都与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靠得太近让她不安，也不离得太远感觉生疏；虽然看上去很冷漠，但总能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再后来，桂言叶再受邀上门做客，西宫杪不再刻意陪着她，而是将她带到书房，说是自己还有事，让她随便看看。
　　也许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会觉得是被怠慢了，但是桂言叶，却十分感动。
　　西宫杪会有什么事呢？最多的就是练习剑道，以前他会带她一起过去。现在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照顾她罢了。
　　大概，是前一次，她与西宫道馆的人说话时的拘谨，被他发现了什么。
　　这样的体贴，足够桂言叶心生好感。她时常会想，如果自己能有个哥哥的话，应该就是西宫杪这样的吧。
　　所以，当她久违地来到了西宫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他，心里竟滋生了些许失望。向柳夫人询问他的情况，被对方打趣地看着，不由地不好意思起来。
　　几个月没见，西宫杪长高了不少。他只是散漫地倚着门框看她，便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那是属于青春期的男孩子的气息，但又有桂言叶班上的那些男生不大一样。
　　于是，面对他的问题，桂言叶难得地迟疑了。
　　她突然意识到，即使这个不错的小伙伴对她很是照顾包容，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但是，他仍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生。有些问题，她似乎不应该和对方交流。
　　即使除了他之外，桂言叶不知道还能找谁倾诉烦恼。
　　一时之间，惆怅难过的糟糕情绪将她淹没，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对话的女主角一直不说话，气氛便渐渐尴尬起来。
　　西宫杪自认真挚的眼神没有打动桂言叶，于是装逼失败的西宫少年强忍住自挂东南枝的冲动，看似淡定地圆场道：“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是我冒昧了。”顺便看了一眼手表，暗想自己是不是该以“去前面招待客人”的理由脱身。
　　他的一句话让桂言叶回过神来，恍然发现自己没有回应别人的问题不说，还自顾自的出了神。她立刻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便只能愧疚地看着他，眼中几分湿润，颇有种“欲语泪先流”的意境。
　　西宫杪愕然，十分不解现在的剧情发展。
　　卧槽我只是关心一下妹子让她说说自己遇到的麻烦，她不说就算了，这怎么还要哭出来了？！
　　我我我是不是戳人家伤口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这一次轮到西宫杪手足失措了。他站起来往桂言叶这边走了两步，手自然地伸向她的肩膀，随即又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性别，连忙收回来，懊恼地自责：“别哭，是我的错。”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桂言叶愣了片刻，对着面前紧张的少年破涕而笑。
　　“西宫君有什么错？”她偏过头，侧对着西宫杪，看上去似乎在擦拭眼泪。等她转过身来，西宫杪仔细地打量她，除了眼睛稍微泛红之外，没有别的异样。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种情况下，西宫杪也不好意思丢下她自己找借口溜了。可他又不敢轻易再说什么，怕一不下心再踩了雷区。所以桂言叶坐下的时候，西宫杪就慢慢踱步到了窗前，只留给她一个瘦高的背影。
　　庭院有来往忙碌的帮佣穿梭着，近窗口的一棵树上叶子簌簌而下，窗户正下方的那朵黄色月季直径大概有四厘米，他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数一数这花有几层花瓣几何。
　　这种尴尬的情况下，总要找点事做打发一下时间啊orz。
　　西宫杪数到十二的时候，身后的人似乎整理好情绪，说话了：“西宫君，刚才……不好意思。”他转身，桂言叶正站着，鞠躬道歉，“我真是太失礼了。”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西宫杪忙说：“没关系，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
　　说完他就发觉怪怪的，觉得这句话有种暗指自己是渣男的意思。
　　不过桂言叶是没这个感觉的，她摇头否认道：“和西宫君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控制好情绪，给你添麻烦了。”话说着，她又鞠了一躬。
　　三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弯两次腰了，西宫杪生怕她再来一次，于是果断说道：“坐下说话吧。”为了表达自己言行一致的决心，他也回到小圆桌前坐下来。桂言叶答应一声，跟着坐了下来。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在搞事的边缘试探：“总觉得，你是因为学校的事烦恼。是升上中学不能适应吗？”
　　其实他问得比较含蓄，要知道他们半年前就升了学，再不适应怕是要做一辈子小学生了。
　　不过考虑到这是一个身娇体软易推倒，刚刚还掉了几滴金豆的妹子，含蓄就含蓄吧。
　　桂言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西宫君，在新学校开心吗？”
　　开心什么的……西宫杪想了想他们班现在男女生老死不相往来的僵局，热衷找自己麻烦的新城光，还有那些可爱幼稚的同学们打的嘴炮，肯定地说：“挺有趣的。”
　　于是桂言叶一脸的向往与羡慕：“真好啊。”
　　这样天真的回应倒是让满嘴跑火车的他愧疚了。
　　“觉得好的话，要转学过来吗？”西宫杪笑着问。
　　桂言叶也笑了，她知道这只是玩笑话。
　　西宫杪接着说道：“所以说，果然是不适应中学生活吗？”
　　这一次，桂言叶没有否认。
　　“是被人欺负了吗？”
　　桂言叶连忙摇头：“不是，不是那样的。是……我自己的原因。”在再三的追问下，她终于忍不住，将自己内心的苦恼倾诉而出。
　　开学的时候，桂言叶因为姣好的外貌和出众的气质吸引了众人的关注，班里的不少女生都主动和她说话，向她示好。桂言叶本就不擅长和人交往，总是接不上周围人聊天的话题；每天放学她都要继续母亲安排的舞蹈课和钢琴课，为此拒绝了几次同学们“放学后一起去玩”的邀约，渐渐地就没有人邀请她了；除了课业、舞蹈、钢琴和剑道外，她也很少会对其他东西感兴趣，尤其是班上女生都热衷讨论的电视剧和时尚杂志，她更是一无所知，被人问起时只能摇头说不知道。久而久之，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会主动接近她了。
　　所以，课间休息的时候，她就坐在自己座位上埋头读书；中午吃饭的时候，三三两两的人分散开坐在教室，她便带着自己的便当盒去没有人的安全楼梯解决午饭；上体育课的时候，没有人和她结成一组做热身，还好有体育老师帮她。
　　那种孤单、被排斥的感觉，让桂言叶心情日益低落。
　　她其实，很羡慕其他女生。
　　可以自在地和朋友们随心地聊天；可以爽快地和男生打闹说话；可以在放学后一起去逛商场，买成对的钥匙扣挂在书包上成为友情的证明；可以不满地向别人抱怨数学有多难，考试有多麻烦，然后约好时间一起复习功课。
　　从以前开始，桂言叶都没能够交一个自己的朋友。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面前的少年。对方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正半低着头认真聆听，脸上没有一丝嘲笑，很是肃穆专注。
　　还有一点她没能和西宫杪说，因为，那不是可以和他谈论的话题。
　　她已经步入了青春期，自升入中学以来尤为明显。学校的生理课给她们灌输了充足的知识，让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体变化很正常，也知道每个人的变化是不同的。但这就是让桂言叶苦恼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桂言叶胸部的发育……远超于其他人。
　　起初她并没有感觉到异常，一直到某一天体育课换衣服的时候，有人在窃窃私语，她敏感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胸部”“大”的字眼。看过去时那几个女生立刻转移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有了第一次之后，桂言叶刻意留心之下，便知道自己异于常人的发育已成为了他们私下里聊天的话题。甚至有恶劣的男生，在她路过的时候，故意将同伴推到自己身上，嘻嘻笑着道歉之后转头低声交流着“感觉怎么样”“软不软”的话题。
　　那些别有深意的笑容，让她极为不适。
　　那一天，她第一次逃了舞蹈课和钢琴课，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