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车迟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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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徒四人走走停停，来到车迟国，找了间寺庙住下。这寺庙破旧不堪，寺中石板散乱荒草丛生，四周围墙倾塌大半。我们进庙参拜，但见各殿佛像都被推倒在地，断做几截，剩下的也被涂抹毁坏得不成样子。
偌大一个寺庙没什么人，我们一行人走进来，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悟空高声呼喊了一句，无一人应声。这猴子急得挠头，八戒也道：“这地方怎么没人呐。”
正当这时，悟空发现倾颓的石柱后面有个老弱的和尚躲在那里，偷偷瞧着我们。这猴子一乐，扑上前去就要问话，吓得那禅师拔腿就跑，险些没跌跤。
猴子一把扶助他：“你怕什么？”他又道：“我们是外地来的和尚，前来借宿的！”八戒也跟着帮腔：“我们都是好人！来投宿的。”
那和尚被这两人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看到了我，眼泪汪汪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师父，你也跟他们一起的？”
我拍拍这老和尚的胳膊，安慰道：“师父不必惊慌，这二位是我的徒儿，大徒弟孙悟空，二徒弟猪悟能。”
那老和尚带着我们溜进寺中，他鬼鬼祟祟张望一番关上门来，转身给我们倒了些茶水，叹道：“师父们若想活命，还是趁着天还未黑早些离去吧。”
我问道：“此话怎讲？”
“二十年前，此地来了三个道长，哄信了君王，自此君王便只喜欢道士，厌恶我们和尚。”
“我这庙中原有八百僧众，现而今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给他们捉去，丢到那道人家里做苦力。”
“师父在我这歇歇脚，明日一早就赶紧走吧，我看师父这细皮嫩肉的，真要被抓去，怕是活不过几天呐。”
我们在他这处落脚，又让沙僧拿了些吃食给这老和尚。次日，天刚蒙蒙亮，就听见外面呼喊震天。
我等站在远处看过去，见是一群和尚衣衫褴褛正搬运石块，间有道人拿着皮鞭抽打叫骂。
悟空冷笑一声：“这道士好大的威风！”说罢，腾云而去。那猴子一把夺过皮鞭，两鞭子抽在那道人脚下，将那道人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悟空转过头来，对这僧人们好言相劝，让那他们各自归家。
那僧人们不肯走，抱住猴子的裤腿失声痛哭：“师父啊，不是我们不肯走，是走不脱啊！”
“一旦跑了，各地官府都要抓我们哩。”
“若是被抓回来，刑罚只会更重。”
“待会儿那道士就带着官差回来了，小师父你还是逃命去罢。”
悟空气得抓耳挠腮，但要与本地官差发生大规模冲突终是不好，他便回来将此事与我们讲了。八戒听了，掏出个馒头啃了一口道：“这里的和尚命不好。”
沙僧皱眉：“这君王虽说宠信道士，可这般重道灭佛未免太过。”
猴子冷笑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好啊，那我们就去会会此地君王！”
我四人进宫求见陛下。
那国王年轻得很，行动中却透着沉稳干练，他为我倒换关文后，突然问了一句：“你们大唐的和尚有些什么能耐？”
我还未说话，悟空抢答道：“那是自然！俺老孙能上天入地，降妖伏魔！”
国王听了不太感兴趣，只问：“那你可能求雨？”
悟空嫌这皇帝不识货，傲然道：“求雨不过小技。”
国王叹道：“看到你们唐朝的和尚算是有些用处，不像我国内和尚，尽都是些废物。”
我奇道：“陛下何出此言？”
“二十年前，我国内大旱，土地干涸，庄家枯死，百姓在宫城外跪了一地。”
“我父王便命国内和尚道士分别求雨，和尚求不来雨，道士求来了。自此我父王便将那三位道长奉为国师，保佑我国风调雨顺。”
悟空问道：“同时将寺庙推倒，把和尚都抓起来给道士做家奴？”
国王漫不经心道：“这些和尚不种庄稼、不交赋税、连雨也求不来，整日里神神叨叨吃斋念佛，全无用处。”
“我让这些和尚给道长们烧火扫地、植树盖房，也是给他们找了些事做。说是家奴有些过了，但确是给道长们做小厮。”
国王说道此处：“你们这唐朝的和尚我管不了，我这国中之事与你等无关，你们也不必管就是。”
悟空走上前去：“陛下，若俺老孙能求得雨来，能否让国内佛道同尊？”
“你是唐朝的和尚，你求得来雨，保佑的也不是我方百姓，”国王笑道，“但小师父若是能求得来雨，又愿意留在我国，我自然也能奉小师父为国师。”
悟空眉头微皱，继而道：“我若是能在你国内，寻得一人，教会他求雨之术呢？”
国王道：“那本王自当崇佛尊道。”
悟空听得此番保证，当真在这车迟国内挑了个小和尚，教其求雨之术。国王也如同他保证的那般，将这小和尚奉为国师，自此国内佛道并重。
旨意下发后，三位国师极为不满，找到了国王面前。
虎力大仙很是不满：“陛下，这么小和尚如何敢跟我兄弟三人平起平坐？”
鹿力大仙也道：“那群和尚本是我等家奴，现在陛下要放他们回寺，我家杂事谁人来做？”
羊力大仙在一旁帮腔：“现而今无人烧火，无人做饭，无人种树，无人修建道观啊！”
八戒道：“你们自家道童难道做不得？”
虎力大仙怼他道：“本国师跟陛下说话，你一只猪插什么嘴？”
悟空冷笑道：“你们这一虎一鹿一羊能结拜兄弟也是奇事！如今在这小国混了个国师，还敢挤兑我师弟？”
鹿力大仙被戳破本相极为恼怒，与他针锋相对：“你这猴子成日里乱逛什么，回你山上啃桃子去！”
悟净上前对陛下行了一礼，转过身去也加入站队，于是两队小动物开启了凶猛的口水战。
阿弥陀佛，这些人好吵，我默默退了几步，离这几人远些。
国王坐上面看着我笑了，他给了做了个手势，让宫人引我到后厅来。年轻的国王陛下给我倒了杯茶，笑道：“法师可能理解本王的难处？”
我叹道：“治国之事，贫僧不敢置喙。”
陛下显然也只是想找人倒倒苦水而已，跟我闲扯了一通，又问问宫人：“国师跟那三位唐朝僧人还在争吵吗？”
宫人回道：“大国师说要跟那毛脸和尚比试砍头挖心下油锅呢。”
国王一脸无奈，叹道：“真是瞎闹。”说罢让宫人带大国师和我那三个徒弟过来。
“大国师，这唐朝和尚说要佛道并重，寡人以为有些道理，”陛下给几人赐坐，“现而今，这小和尚也能求雨，便封他为四国师，位列你三人之后，你看如何？”
大国师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
悟空则唯恐天下不乱，撩拨道：“陛下，大国师刚刚说要跟我比试砍头挖心下油锅呢。”
二国师闻言怒道：“比就比，谁还怕了你们这群脓包和尚不成？”
八戒立马加入战局：“你说谁脓包呢，你们这些道士才脓包！”
陛下深深吸了口气，满脸头疼看向我，他虚弱地唤了我一声：“……法师。”
我立刻会意，轻咳一声，悟空立马噤声，又拉了拉八戒沙僧，于是任那国师如何挑衅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三位国师乘胜追击几句，见这几个和尚不再答话，又见陛下面色发黑，也渐渐没了声音。
陛下对我道：“此次得见唐朝高僧实是有缘，法师急着西行，寡人也不好强留，还请让寡人为圣僧送行。”
之后我们再未见过这国王，只是后来听人说，车迟国中佛道盛行，和尚道士受人尊重，不事生产又不需缴纳赋税，出家人便越发多了起来。国库中没有银钱，国力日益衰微，国主一味迷信求雨治国，不到十年便被周边强国吞噬。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车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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