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云归何处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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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苋城后，与二人别过，又往言城去了。但见满街布匹店已无昔日身影，他只默默观望，未有其他。在言城住下，接到家中信件，说老爷外出已归，此次当真回来不再复出。认了个义子，五月初八在唐府结亲，特请六公子回去。夹杂一封喜帖，不着细看，扔到一旁，浑身乏力的睡去。
恍惚置身一处水晶宫，十几根水晶长柱拔地而起，支起一片琉璃穹隆顶，上有清泉结汇成流凭空而下，又有翠竹琼花铺张边际，百鸟鸣叫不绝于耳。诧异之际，但见宫殿正中有一人着青衣席地而坐，面前一张水晶棋盘正在自弈。
那身影，像际了郭函。
唐一笑双眼滚烫，跑了过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他。只是年岁未改，仍是初视时的俊朗。
唐一笑心中欢喜，缓步到他身旁，依偎坐下。
郭函放下手中棋子，将他怀抱。轻言细语说：“你怎到了这里？仙家之地，凡人何能及？”
唐一笑颤声道：“想必上苍见我思念你，今日化作鹊桥与你相见。”
郭函道：“你速离去。待将军们回来，留不得活口。”
唐一笑说：“不走！生不能在一起，死还不能在一起么？”说着死死抱住他不愿撒手。
忽闻一阵惊喝，似天雷劈地，贯穿宫中：“何处来的凡人？竟敢私闯修真殿？还不速速离去！免我等出手拿厮狗命！”
只见那人生有三头六臂，三头个个青面獠牙，怒目圆瞪，口中喷火，鼻间聚气。六臂拿着斧锤刀叉钺剑，寒光刺人。
唐一笑抱紧郭函大声道：“要我的命就痛快点！不要罗嗦！我与他在天比翼入地连理！就是不愿分离！”
郭函却推他说：“一笑，你阳寿未尽，今日若死在此处太委屈！还是速速回去！你不知天宫清苦，人间繁华！”
唐一笑抱着他说：“你可知道没了你我夜夜寒气入体，扰得不能安眠？怎么忍心让我一人独活？就算苟且于世也是折磨，不如死了同你在这里对弈，哪怕下了幽冥，也好求阎王续段来生！”
那三头六臂的怪物口中发出“轰轰”巨响，大喝道：“尔等愚昧之人怎可上得此地？幽冥地府倒是尔归处！”说罢大夸几步将他提起，郭函横到怪物身前疾呼：“将军们饶命！请将军放他一马！”怪物哪里肯听，用力一掷，将他抛下了宫殿。
唐一笑只见身边彩云缭绕，听到隐隐传来郭函的叫声。片刻间一双臂膀将他捞住，原来郭函随他一同跳了下来。郭函抱着他说：“我随你一同进地狱！”唐一笑眼睛一湿抱着他头埋在他胸前再不愿离开。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身边祥云化作黑雾，缭绕二人带有腥气。二人脚刚及地，十多个鬼差将他们团团围住，面目狰狞不在话下。二人搂在一起面无惧色，看得鬼差也称奇：“千百年来只见落进地狱之人不是嚎哭，就是匍匐哀求，你二人为何不似他们？”
郭函笑道：“有心爱之人共赴黄泉，何惧？”
唐一笑也笑道：“是啊，两人一道来，有什么好怕的？”
鬼差听了爆发一阵狂笑，似夜枭嚎叫，锥心刺耳。
不知哪个当头的说道：“他们一道来的，难道一道上阎罗殿不成？速速分开，各个拖去受审！”
众鬼差听命，上前捉住两人臂膀，生拉硬拽活活分开。
两人赤手空拳打倒几个鬼差，继而更多的鬼差扑了上来。一个两个……叠罗汉似的铺在他们身上，拖的拽的轮拳便打的……狰狞的鬼脸一个一个铺到眼前，渐渐断开他们之间的相望。
“一笑！一笑！一笑……”
“郭函！郭函！郭函……”
两人呼声渐渐隔开，唐一笑胸中一股闷气狂啸起来：“郭函！！！”
喉头声音惊起，他蓦的睁开眼，却在自己床上。接着一阵声响，赫然从身边传来。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人惊慌的跑了出去。
“谁？来人啊！”他下床追去，那人衣着深色，眼看就要没入黑夜之中，家丁的火把照亮了逃跑的路线。唐一笑紧随其后，扑来许多家丁抓住了那人，搜身之后，推至他跟前。见他穿着粗陋，发丝凌乱，烧火下人的装扮。
众人押他在地，起来不得。
“放开他。深夜到我房中来做什么？”唐一笑觉得背影熟悉。
那人直起身，却埋着头不说话。
唐一笑深感蹊跷，问道：“难道是个哑巴？你们谁认得他？”
家仆中一个老者出来，跪在他旁边说：“主人家，这人自称姓尹，晁县人，家中出了事，闭祸到此，求老奴保荐到府上做个下人，得条生路，在府上已两年有余。平日从未见他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不知怎的，今日主人一回来，他就犯了这事。要打要罚都请主人定夺，只是恳请主人留他在府上！”
唐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人，却问老仆：“你为何这样帮他？”
“两年来他与老奴朝夕相伴，老奴生病时，他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熬汤煎药亲力亲为。老奴已将他当作自己儿子。知他秉性纯良，所以恳请主人家留下！”
那人听完这番话，有些颤抖，似是低泣。
唐一笑见他也没有偷窃，不如留下来改日问个清楚。于是挥挥手说：“那好。留他下来。没事了，大家回去休息吧。”说罢叹口气，感到疲乏得很，慢慢走开。
看到他被过身去，那人才起身扶起老仆离开。
唐一笑始终觉得这人眼熟，却又想不起哪里见过，回头一望，却看见他微跛的背影。他愣在那里，望着那里眼睛湿润。随身的仆从见他停下，也都停住。
“站住！”他大喝。
那人背影微微一阵，站在那里，却不回转。老仆不知何故，惊得过来跪在他跟前说：“主人家难道想赶他走？”
唐一笑一言不发，走到那人身后，强将他转过来。那人撇开头，他便随后抓来一个火把照到旁边。
这一丝一眼的相貌，一缕一褶的容颜。果真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郭函！
他还想躲开，唐一笑将火把递到旁人手中，拉着他颤声说：“你骗我你们都骗我……合伙的骗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的……不知主人在说什么……”郭函双手垂在两旁，身子僵着，却能感到一阵高过一阵的心跳。唐一笑想起卫长普的话，想起周围还有很多人，便叱令他们离开。拉着他回了自己房中。
他们坐在床边，唐一笑拉着他双手，又笑又哭的说：“郭函，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潜进我房间却不叫醒我？”他巴巴地望着等个答案。
“一笑……”沉默良久后他终于说，“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这么多年你好不好……我只想，在你睡熟的时候静静的看着你……”他眼中也蓄起泪，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迸涌而出。
唐一笑抱住他，额头相抵：“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跟我在一起呢？”
郭函抚摸着他的脸说：“你以前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那些事情，我说等我回来时就全部告诉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我都慢慢讲给你听……你有耐心听么？”
“听，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听……”
一切的故事，不再会重演的故事……
+云归何处+
-完-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云归何处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