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云归何处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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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被烧，两人就在唐府暂住。唐若止一边找人修复屋宇，一边在外谋事。唐一笑整日望着门外，或举着拳头对着假人乱打，常常将手打出血来。府里人不知缘故，也无人敢问。本来他一回来，全家上下都做好了收拾烂摊子的准备。现在却不用担心他捣乱，只是得常买金创药。唐夫人看着儿子这样，整天叹息，心知是为了郭函，却又无从劝阻。
时近半载，却没有一点消息。他搬到唐若止那里住，渐渐呆得闷了，便到崔大的赌坊里寻消息。可那里人都说没有再见几位大人，也不知去向。他心中不安，决定到言城走一趟。毕竟是郭函管理的地方，老板在哪儿，管家总知道。
唐若止阻拦不下，当下辞了家人，日夜兼程奔去。
一到郭府就拉住管家不放。管家请他到内坐下，奉一碗茶，拉扯了许多家常，却不提郭函的事。
唐一笑听他说这家那家，却不提郭函的事，心中急切问道：“难道你就没有郭函一点消息么？”
管家知道他心思，说：“九爷离家时是去与你成婚。过了不久差人送信来说，家中事务与买卖，都暂由我管理。等一年他不回来，就找个好主顾，卖掉这里的买卖。家里人要留要走的，都随他们去，怎样遣散都由我主持。但要留下这宅子，赠与你。送到你家的聘礼也不用收回，你俩恩情一场，以此聊表他心意。”
“他真这样说？就没了别的话了么？一句话也不留给我？”唐一笑眼睛发涩。
管家叹息道：“九爷就说了这么多。”
“不会的，管家，你是不是记错了？怎么会这样？好歹……好歹我们相处几年，他却一句话也不留给我？”
管家问：“是不是唐公子觉得九爷留的财物不够？一年后，九爷若不回来，我定会将他收藏的珍宝都送与公子。”
唐一笑怒道：“管家！你也是看着我进郭府的。我与他怎样的情分，你也看得明白，怎么能讲这样的话？我只是不明白，他同你说的这番话，表明他知道自己此次离去时日长。可为什么之前没有对我说？又说了一年后的打算，就像他已知道回不来。我是怕他一去不回，凶多吉少……”唐一笑滚下泪，看着管家，眼神发憷。“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说着拉住他袖子不放。
管家也不好甩开，拍了拍他肩说：“唐公子，九爷自有九爷的打算。虽说我是这里的管家，可九爷有的事，从来不让我们做下人的知道。不如问问其他几位爷的家里人。”
唐一笑抹掉眼泪，点点头。
他们兄弟十个，就像一双手，用一颗心。不如再到其他人府上问问。
“唐公子这几天不如就在府上暂住吧。九爷的房间空着，暂住那里说不定也能找到些什么。”
唐一笑擦着泪，点过头就往那边去。
道路都是这样熟悉。
这样小小一个宅院，每处角落都有他的身影。仿佛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夜里，唐一笑在床上躺着，怎么也睡不着。都半年多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他能到哪儿去？
他起身下去，悄然走到书房里。平常郭函就是在这里看账读书的，橘红的灯光映着窗户，透出的光就像点点温暖。
人未归，灯不掌。
房中唯有月光遍布，淡白的幽幽似鬼魅。
借着月光，他手指掠过那些书籍。
兵法战略，诸子百家……自己平常贪玩，一到他进书房的时候，就四处找趣。看不出，他一个小小商人，读的却是经典。
桌边上放着棋盘，还有残局未了。正中央放着一张纸，题了句诗：
不敢攀富贵，但求捧骨归。
唐一笑心中一紧，又见纸下还有字迹。轻掀开上页，下面密密麻麻写着：珍重珍重珍重……未题名不知写与何人，整整一页，恐有百遍之多。字体端正大方，是郭函的笔迹。
他将那页纸抽出，看了多遍，合着那句诗一起揣进怀中。又四处玩弄桌上的器具，一个不小心，将棋盘撞落，棋子撒了一地，黑白相间像极了珠宝翠玉。
他俯身拾掇，不巧碰到连接桌底的某处，竟有个暗格。
小心的抽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大摞书信和两本册子。他好奇的将这些东西拿出，想这肯定是攸关的东西，也揣进怀中。又掏出那柄匕首，放到里面，才原原本本盖上去。他想，如果郭函不回来，自己拿这些东西没什么大碍；如果他回来，就当开了个小玩笑，也不会怪罪。虽然这些都不是贵重物品，但也算郭函精心收藏的东西，带着他的气息，时常带在身边，也就像他在身边一样。
这样想着，也全没了罪恶感。只是出门时，还是忍不住四下看看，确定无人才又偷偷溜回自己房间。
掩好门，他也吹了灯上床。街上打更的人依旧声音洪亮，透过几重房间也能传进来。
放下帐子，才敢掏出那些暗盒中的东西。本是玩笑心肠，看着看着却变了脸色。
书信中有几封，只写了地址时间，别无其他。再有几封，全是香艳词句，一看便知是情书。仔细看落款，勾画着几片小小树叶，他脑子里立刻蹦出“叶思林”几个字。之后的竟全是合谋杀害好几位重臣甚至天子的计划书！落款无名无姓，只有些横竖线条。唐一笑心下一惊，必是他们兄弟几个的名次，只是不用数字，用笔画做了暗语。
看到情书，他心里有些愤愤，可看到计划书，只觉天灵盖一阵发麻。将两本书册翻弄一下，一本是账册，一本是官册。里面许多红笔勾画的地方，不知何意。
他定了定神，将这些东西揣进怀中，整宿合衣双手护在胸前，不敢闭眼。
第二天一大早就向管家请辞。管家本想多留他几日，拗他不过，也不勉强。
他催马回苋城，一路上只觉得背后寒气直冒，日不敢停顿，夜不敢合眼。回到大哥府中，拉着唐若止的手话都说不出来。
唐若止道他是累了，牵他回屋，要他好生休息。
唐一笑拉着他不放，颤声道：“大哥，有没有郭函的消息？”
唐若止摇头说：“没有他的书信来，倒是长普过几日就回来。”
唐一笑想了想，既然是谋杀大人们的事，卫长普一定有所耳闻，等他回来后打听打听也好。自己拿着这些东西，心里实在不安稳，求唐若止道：“大哥，今天你别走，陪我睡吧。给我讲讲你和卫将军的事。我一个人冷清得很。”
唐若止心疼他，想他定是思念郭函了，便点了点头。让他吃了东西，两人一道睡着。他不肯脱衣，也由着。
唐若止将卫长普与自己如何结识又如何重逢那段刚说完，他已起了轻轻的鼾声。
唐若止叹口气，看来这次，他心里着实烦恼。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云归何处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