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蜀君邪

20、云归何处20

　　再说府里两个人，谈了不知多少时候，转到月上枝头时，郭函说有事要走，卫长普也不多问，两人一起出去，走至大门边，没见到唐氏兄弟。郭函有些顾忌，嘱托卫长普道：“长普，一笑和若止现在都没有回来，不知是不是出了事情。你说在城外找到尸首，依着一笑的性子，十之八九都去了那里。”
　　卫长普一皱眉道：“他应当不知道此事。不过若止……看来你家猴子还真是能耐，能把我家那木头带动。”郭函皱眉笑了笑，说：“那就麻烦你找一找他们，若真去了那里，恐有事端。那边人还等着，我先过去，其余的还得劳烦你了。”两人道过别，卫长普目送他远去。
　　卫长普思量再三，带了些人，去旧屋，搜遍了整个废墟，也不见人影。他们又在城中找了许久，都不见得有人。心下迟疑，拿不定两人去了哪里。难不成逃婚？那书呆子，能到风月场所不成？
　　将近丑时，手下人也有些不耐烦。他又没有明说这两人怎么了，官高压住众人，可还是惹得人恼。众人都想快些回去，哪还有心思找。
　　卫长普也知道他们肚里肠子，只遣散了众人，独自回去等。如果被人绑架，兴许已有消息了。
　　回府各屋的人都已歇息，哪有什么消息相告。郭函初提时还不以为意，可到了这时候就算唐一笑玩劣，唐若止也会带他回来的。越想心里愈加焦躁了起来，在院中来回踱步，只盼望那两人早些出现。

　　唐氏兄弟被白马鸣蒙着眼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山庄里，扔进柴房。唐若止坐在一旁发呆，唐一笑则侧耳关注外面是否有人。隐约听见白马鸣吩咐那些人说要看紧些，说不定和夜明珠有关联。唐一笑暗叫不好，要是他们找到唐家，搜出了孔凡，那小子一定难保。
　　于是挪到唐若止身边，轻声说：“大哥，我听那些人不像善类。我身上有把匕首，藏在怀中，劳烦你拿出来下。”唐若止点点头，背过身，从他怀中拿出了那匕首，又蹲下两人手靠手的慢慢磨开了绳子。正待起身，听得有人过来，连忙坐到一处，靠在一起。唐一笑手里握着匕首，心想你放了我两就好，若敢近身一刀过去让你下半辈子找不着南北。
　　回到山庄，白马鸣琢磨这两人像富家子弟，若真错抓了人，不如作个顺水人情，问清楚便放了，免得节外生枝。于是同两个人一起过去，随意问问。
　　姓谁名谁一一问过，听说是苋城的大户，也不必为难，让人过去解绳子。
　　唐一笑暗叫不好，未待人走近，便比出匕首防身。
　　这一下可热闹，白马鸣止住手下的，盯着那匕首不放。那目光阴测测的，看得唐一笑手有些发软。
　　“原来你们早就准备走了。”白马鸣转而盯着唐一笑，戾气更长几分，“妙真是你什么人？”唐一笑想尽平身所遇之人，也没个叫妙真的，摇头说：“不认识。”白马鸣黑下脸，不知用了什么东西忽的击中他手腕，匕首哐当落地，他欲去抢，已被大汉拿起递到白马鸣手中。
　　“不认识？”白马鸣拿着匕首看了又看，发出一阵冷笑，“那你就在这儿好好想，想起来了再告诉我。”
　　“等等！你不是放我们走吗？”唐一笑大叫。
　　“走？”白马鸣扫他一眼，“捆起来，我看你们怎么走！”
　　说罢两个汉子上前，从腰间解下绳索就要捆绑。唐一笑跳起来指着白马鸣鼻子骂道：“你出尔反尔！小人！明明都说不认识，还想怎么样！这东西是我的，管我怎么得来的！我大哥一介书生，你扣着也没用！家里面找不到我们。总有一天会查到这里来！卫长普的人来时，你可不要跑！”
　　听他说得乱七八糟，但提到卫长普，白马鸣便问：“卫长普是你们什么人？”
　　“大哥！告诉他这王八羔子！看他有多大的本事扣留咱们！”
　　唐若止淡淡的说：“我夫君。”
　　白马鸣脸色扭曲，眼前两个难不成是女人？两个大汉更是愣在那里不知所以。
　　“听到了吧，怕了吧！快点放了小爷，免得以后平了你！”唐一笑见白马鸣这副模样，心知他忌惮卫长普，一时又骄傲了起来。
　　白马鸣定了定神：“你再说一遍，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卫长普是你什么人？”
　　唐若止略红了脸，正声道：“在下不折不扣男儿朗，卫长普是我夫君。婚期将近，故与舍弟话别。不巧冒犯了大官人，被抓到了这里。如若大官人不信，可到苋城唐家打听一番，便知真假。”
　　白马鸣摸着下巴，揶揄道：“只听说卫将军要成婚，没想到是娶个男人。风流一世的卫长普，也有今天。”
　　唐若止略皱眉道：“若大官人觉得不妥，可向他道，不必在我跟前揶揄。”
　　白马鸣脸色缓和下来，声音也柔了不少：“请恕在下冒犯。韩青，孟鸠，你们两人护送唐大公子回府。”
　　“舍弟……”
　　白马鸣正色道：“在下和令弟还有些事情没弄清出。不过唐大公子放心，令弟在这儿不会有事。”
　　唐若止还想说什么，唐一笑生怕白马翻脸，忙接口道：“大哥，你回去便是。白马大官人虽然容易出尔反尔，但看在卫将军的面子上，他一定会照顾好我的。要是你们来时我有什么损伤，只管拿他问话便是。大官人，你说是不是？”
　　白马鸣扫他一眼道：“令弟说得是。请唐大公子放心。”
　　唐若止犹豫片刻，点头应允。
　　看着他和两个随从出去，唐一笑送了口气。白马鸣却冷声说：“别高兴的太早。你大哥是卫长普的人，你却不是。不过既然答应他的，我也一定会做到。妙真这把匕首从不离身，你怎么得来的？”
　　唐一笑撇嘴道：“别人送给我的。妙真我确实不认识。”
　　“胡闹！”白马鸣厉声道，“妙真这把匕首绝不会轻易给人。就算给，也是心仪之人，怎可能被人随手转送？”唐一笑大呼冤枉，要真认识这么个人，他怎么会拦祸上身？白马鸣还是不信，叫人家着他去了一间房里。
　　唐一笑以为要用私刑，呼天抢地口不择言的乱叫，皇天后土祖宗十八代，张三李四邻居家的狗都被他叫了一遍，最后还是被仍进了屋。一进去门就被锁上，还留了人看守。他揉着被摔痛的膝盖四下打量了一下，只是间卧房。白马鸣在屋外说：“你在这里安心呆着，想起来了再叫人找我。”
　　唐一笑气得肠子都青了，大叫：“白马鸣你这个大混蛋！小人！奸人！乌龟王八蛋！连你唐爷爷也敢欺负！不要让我出去！否则让你鸡犬不宁！”
　　白马鸣揉揉有些肿胀的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过了会儿一扇小窗打开，送来个食盒。他看也不看，只顾骂。过会儿骂累了，坐在地上抱住双膝，眼睛贼亮。
　　不用看都知道，这里窗户全部上锁，守的人也不少，想破门而出铁定找死。不如用上逃婚的办法，回去后再找人来报复。逃跑要体力，于是伸了伸腰，拿过食盒吃个精光。白马鸣倒有心，还有壶酒。唐一笑这酒鬼见了也暗自高兴，自酌自饮忘却烦恼。
　　一壶哪能尽兴？朝着能开的小窗连喊要酒。过不多时，果然送了许多来。
　　他统统拿到桌上牛饮一番。
　　不知不觉醉个伶仃，扑在桌上手舞足蹈，连骂郭函：“郭九你个没用的家伙，小爷我现在被困别人手中，你不知在哪里逍遥！半夜出门好玩吧？好玩也不带上我！一看就知道是去找女人！送个东西也是大有来历，现在好了，让我怎么说？你倒好，没事在外，让小爷顶罪！说！妙真是你在哪儿认识的野人？男的女的？说不说？不说我拔光你头发，逃也别想逃！”
　　“我堂堂七尺男儿，说嫁就嫁给你。你也不尽了当家的责任。我被人关着，你在哪儿去了？整天一幅冷脸，说我是猴子，你才是猴子！死猴子！猴子祖宗！猩猩！白马鸣和你都是正月天的脸，你们干脆拜把子结金兰算了。从小到大，小爷我哪受过这样窝囊气？爹爹哥哥姐姐们，要知道我现在这样，非找上来拼命！你要是不来救我，别说嫁给你，就是再见你我也不愿意了！大不了和季双微成婚，生个孩子叫唐厌九，走哪儿都骂你！”
　　骂着骂着，又哭了起来：“我冷，郭函，我冷。你怎么不在这儿抱着我？不是说一辈子不放手吗？你骗我是吧？”
　　哭闹一阵没了声响，门外的人唯恐他出事，连忙禀告白马鸣。
　　开门一看，他已滚到桌下，缩成一团，浑身打颤，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