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师父》画城

23、清明泪重现往事

　　第二十三章

　　穿过一段朦胧雾气，九泽入目处是绵延的长明山。他来这里找过花菱，也是花菱告诉他这里的山里有一只九尾狐有清明眼，他还在这里遇到的紫鸢。
　　故事的起点。
　　只是，去哪里寻莲子。
　　九泽跃上半空，忽闻山脚下传来人声，他确定了方向，飞身而下。
　　只见村民三五成群的各自拿着锄头木棍之类的东西往林子里走，人群的后头，他瞧见了紫鸢。
　　九泽凝眉思索了下，如果这是清明泪的梦而非莲子的梦，莲子在梦里应该也是紫鸢的模样。想到这里，九泽的元灵跟在莲子身后，同她一起进入林中。
　　村民们寻了大半天毫无收获，互相调侃道：“若这金子这么好赚，那位圆真道长怎的不自己去寻？”有人附和：“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若抓到那九尾，他能赚的可不止一百金！这劳心劳力的活自然让我们来做！”有人反驳：“胡说！圆真道长为民除害！怎的在乎这身外之物！”
　　九泽看向莲子，只见她握着一根木棍心思沉重。
　　九泽皱皱眉，觉着看着紫鸢的脸让他不太顺眼，便又稍加钻研，竟然成功在入梦术的基础上再次施术露出入梦者的本来面目。嗯，这下看着小徒儿的脸，九泽觉得顺眼多了。
　　一直到天色黯淡，众人都毫无所获，有人打算先回家，有人猜测那九尾怕是夜深了才会现身，决定留下来继续找。
　　莲子也留了下来，只是趁着夜深大家打盹的时候握着她的小木棒悄悄的跑掉了。九泽好奇，忙跟了上去。
　　跑出去一段距离，莲子开始小声喊：“狐仙大人！你在不在呀！”
　　喊了一会儿无人应答，莲子又继续往前走，往更深的密林里走去。
　　“狐仙大人！”这次的声音更大了些。
　　但这次不但没唤来狐仙，倒唤来了一匹野狼。九泽看的清楚，是个快成精的狼妖。
　　“……呜……”莲子吓得小声哭了起来，握着手里的棍子动也不敢动。
　　九泽知道这是个梦境，伤不了人，但不代表做梦的人不会害怕。他在犹豫如果他以侵入者的身份出手，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不过，在那只野狼发起攻击的时候，九泽还是挡在了莲子前面，与此同时，另一道白影也和他重合在一起。
　　是那只九尾。九泽便借机将元灵附在九尾身上。
　　他转过身，看见莲子小脸带泪，在看到他后，呜哇一声哭了起来：“狐仙大人……”

　　莲子看着在最后一刻救她于危难之间的狐仙大人，连哭带笑：“狐仙大人你真的来了……”
　　“又迷路了吗？”
　　“我……”
　　“以后不要来了。”
　　“为什么？”
　　九尾转过身去：“我在此地修得人身，很多妖灵也前来修炼，你孤身前来，恐不安全。”
　　莲子低下头：“我……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有个道长召集了村民要来抓你！”
　　九尾轻轻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莲子握着手里的木棍，支吾道：“那……那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千万不要出来！等风头过去，我再来找你，你……你再出来。”
　　话音刚落，莲子只觉脑袋突然被人一把摁到怀里，刹那间的功夫耳畔嗖嗖几声似有利箭飞过。
　　那道长的声音在耳畔炸响：“妖狐！束手就擒我饶你一命！”
　　“就凭你。”
　　好听的声音在莲子头顶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怀抱消失，紧接着就是刀光剑影奇光异彩的法斗。
　　她看的眼花缭乱，也发现那道士本事一般，但是手里的法器倒是厉害。一人一妖斗得不分上下，最后两人也都看着十分疲累。
　　最后那道长不知道拿出了什么法宝，本是夏季的山林突然开始飘雪，看似寻常的雪落在人身上变觉得疲软无力。莲子扶住身旁的树，看狐仙大人似乎更严重一点。
　　莲子正在思虑该如何是好，倘若狐仙大人真的被抓了她怎么救他的时候，狐仙大人似乎用尽最后的力气冲过来携着她滚下山坡……
　　停下来的时候，莲子被狐仙大人护在身下，近距离看着狐仙大人的绝世美颜，莲子只觉得心砰砰砰的跳得停不下来。莲子支吾道：“你，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逃呀……”
　　狐仙大人坐起来，拣去她头上的杂草：“你过来向我告密，我独自逃走，你岂能有好果子吃？”
　　莲子羞涩的笑了笑，原来狐仙大人是在担心自己呢。
　　似又想起什么，莲子抬起头，纳闷道：“咦？我记得这里明明没有坡……”
　　“一个结界。”狐仙大人站起来：“那个臭道士不知道怎么会有魔族的法器，那雪花可以冲散法力，差一点，我千年修为功亏一篑。”
　　莲子听不懂，轻轻哦了一声：“那……那现在怎么办？那个道士会不会找我爹娘的麻烦？”
　　狐仙大人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眉眼间似乎有些嫌弃：“为什么会遇到你这个麻烦精。”
　　莲子默默的低下头。
　　狐仙大人又道：“先躲两日，找机会我去探探风声，若真如此，再想办法吧。”
　　莲子忙点头。
　　“对了，狐仙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清骨。”
　　“嘻嘻，我叫紫鸢。”

　　与狐仙大人在一起的这两日，莲子觉得内心很愉悦。结界里的世界也很神奇，水可以是天，云可以是水，万千树木可以是流光溢彩，漫天星子可以是繁花片片。
　　“清骨，我饿了。”
　　“清骨，去哪里找水喝？”
　　“清骨，我睡不着。”
　　“清骨，修炼苦不苦？”
　　“清骨，你若入了仙籍，我入了轮回，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清骨……”
　　清骨修炼了一千年，这如此漫长枯燥的一千年，与清风明月，与晚霞朝露作伴的一千年，从未有人这样喋喋不休的唤过他的名字。
　　他也从未发现，清骨这个名字，用那轻柔甜软的嗓音喊出，会这么好听……
　　然而九殿下却没有那么愉悦。虽说只是小徒儿的一个梦，但在梦里看着莲子日日对一个狐妖犯花痴，他有些担心梦醒之后，莲子会不会还惦记着梦里的狐仙大人。毕竟人间的话本里他也看到过类似梦里定情梦外成真的桥段。而且还是一个心智未开的小丫头，做这样的梦，对她以后的修行，也十分不利。
　　九泽很惆怅，不知如何带她离开这个梦境。
　　几日后，狐仙大人找机会离开结界查探了情况，发现搜寻的人已经离开，村里的人也当紫鸢被他抓去吃了补身子，只有她娘亲日日蹲在村口以泪洗面。莲子听了心中难过，想着应该回去同母亲说一声。
　　告别狐仙大人的时候，莲子有些不舍：“清骨，我还能来找你吗？”
　　清骨点头：“嗯。”
　　莲子高兴，走出几步后终是没忍住，突然扭头跑回来抱了一下狐仙大人，然后红着脸飞似的跑走了。
　　梦里的清骨愣了，九殿下也愣了。梦毕竟是梦，回忆的重演，所有影像虚无缥缈，无情无欲。唯有入梦者，感受真切。
　　附在那梦影上的九殿下被小徒儿这么害羞的一抱，只觉得自己的元灵也火辣辣的灼起来。有些尴尬，也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莲子回到村里的时候村民们除了震惊更多了猜测。被狐妖抓走的人，还能活着回来吗？
　　再加上回来后的莲子做什么都没心思，终日恍惚，还总爱往山里跑，村民们开始向紫鸢娘亲嚼舌头：“这丫头怕不是被狐妖吸了魂，紫鸢娘你可得留心点儿……”
　　这下好了，紫鸢的爹娘吓得不轻，商量了一宿，第二天就偷偷去了镇上紫鸢她叔家，商量着赶紧把婚事敲定，嫁出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莲子仿若被雷劈了：“我不嫁！我不嫁！”
　　挣扎几日，无果，莲子不吃不喝，开始绝食。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莲子哭的眼睛都肿了，紫鸢娘亲不忍，哭着劝道：“鸢儿，你清醒一点吧！”
　　莲子哑声道：“求求你，让我跟他说一声，明早之前，我一定回来，绝不会连累你们，不然，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妇人哭着，将她放走。
　　夜色深沉，云层深厚，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越到长明山，风声越大，莲子哭着走向山林，一边哭一边喊着：“清骨……”
　　清骨站在摇曳的树枝上，一身白衣在夜色中似要乘风而去。
　　看着那小小的在风中艰难行进的身影，他飞身而下，站在她面前：“有人欺负你？”
　　莲子用袖子抹了一把泪，哭道：“清骨，我要嫁人了……”
　　风声很大，清骨却听得很清楚。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很好，想要什么嫁礼。”
　　这样的回答，莲子在来时的路上想过，她来找他，无非也是想听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但真的听他说了，莲子觉得心好像要四分五裂了，疼的连每一口呼吸都受不了。
　　“清骨，我喜欢你……”莲子用尽最后的力气看着他，哭着说出心里的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此时的九泽很心疼，他想抱抱这为情所困的小徒儿，告诉她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师父绝不会让她这样哭。
　　但是清骨并没有去抱她，只是站在那，沉默，然后轻轻回了一句：“我是妖……”
　　我是妖，你是人，无论如何都跨越不了的沟壑。
　　莲子慢慢止住泪：“……我懂了。”她静静的盯着他的眼，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带着狐族专有的邪魅，却又清如泉水，让人看着心生欢喜。
　　突然，她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碰了一下。
　　九泽瞬间如五雷轰顶，浑身僵硬着呆立在那。
　　那种柔软的触感，像是雷神附体，把他电了个外焦里嫩。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独自离开。
　　清骨的梦影在那里站了一宿，九泽的元灵也在那呆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