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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CHAPTER 46 Beauty and Beast (西索视角) ...

  •   她挣脱开他的手,他看着她,她看着自己——自己开始变形的身体。
      她站了起来,背后徐徐展开一对翼展长达三米的羽翼,羽色如同暗夜般漆黑。她抬起眼睛——那是一双竖瞳,瞳色犹如烧熔的黄金。
      原来,这就是她的秘密,她缄口不言、只留给自己的那个阴暗面。
      他在等,其实这么长时间来一直在等。他笃定她身上藏着一个值得他等待的谜,这种未知的等待并不像以往那样让他感到有趣,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全身渐渐泛起的焦躁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
      当他说华石斗郎的那边比赛定在4月30日那天时,爱拉的脸色明显变了,她从来就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心事,她的肩膀也在微微发抖。她意图用各种理由来逃避,她越是逃避,他就越是觉得她在隐瞒。生理期有可能导致念量下降到一半以下吗?她规律性的虚弱怎么看都有鬼。
      于是他决定稍微采取一点强硬手段。在玛奇治好手之后,他在暗处蛰伏着等待她到来。
      埋伏很成功,但是爱拉现在状态极差,甚至虚弱到难以靠自己站直。她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色惨白,身体发抖,有时她的眼睛没有聚焦,那有可能是失去视力的征兆。她倔强地说自己没事让他快滚,好吧虽然知道她浑身上下只有嘴最硬,但西索还不怎么希望她在决战之前不明不白地死掉。
      他去而复返。
      爱拉气得爆了两句粗口,在她能够继续骂出一些充满攻击性的脏话之前,浴室里传来一声磕到什么东西倒地的巨响,西索索性直接拆开浴室门,果然见到她倚靠着台下柜痛得泪眼朦胧完全站不起来的样子。一直以来,她都努力展现她最强的一面,这副狼狈虚弱的样子并不是什么常见的景象,她显然以之为耻。
      他俯身靠近她,她现在的样子特别像一只浑身湿透的兔子,兔子是最能忍痛的生物,不是吗?
      “我想知道你的阴暗面,现在就告诉我。”
      “我拒绝。”爱拉说,“不要再试图跨越我的底线了,你从来都是把我的世界搅个天翻地覆的。”
      靠近了。她抬起圆圆的黑眼睛对他怒目而视,他甚至能从她的眼珠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似乎折射出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是的,她在害怕,有什么能让一向无所畏惧的她害怕?是说不出口的心意么?是触摸、拥抱和有可能随之而来的接吻么?西索觉得,自己还没自恋到认为爱拉会爱上自己并把爱情当作生活的全部。
      她想逃跑,他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指。她的手不大,但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摸起来可以说得上是烫热的——西索开始意识到她的状态究竟有多糟,她似乎正在发高烧,而且已经维持这个状态很久了。
      一阵痉挛,他把她抱起来走出浴室。尽管他们有过不少近身搏斗,但这样货真价实的拥抱却是第一次,抱起她就像是抱起一只鸟儿,她比想象中还要轻盈,就像一片可以随时飞走的羽毛,她的骨骼似乎也在微微颤抖。和她糟透了的虚弱相比,她胸腔里砰砰直跳的频率有力得吓人,也快得吓人。
      她说你把我松开,你先把我松开。把我从这个有所依托的状态中松开。
      西索这么做了,但是没有走。她蜷缩在沙发里,像只缩在鸟巢里淋雨的小鸟。看着总是保持着隐忍倔强模样的她生理痛到连路都走不了的脆弱样子,这种巨大的反差更有一种戏剧般的效果。
      啊,这样蛮横无理、死缠烂打地逼迫一个要强的少女露出最脆弱的样子,说出她的秘密,并展示给自己看,我真是个大混账。
      他毫无负担地想,这一点点的愧疚立刻被好奇心和恶趣味盖过了。
      她向窗外看了一眼,似乎对赶走西索这件事完全不抱希望了。她最后一次警告道,她会变成一只怪物,很丑,也没有理智。
      “我不在乎。”西索说。所谓怪物,都是人类定义的东西。爱拉只是有着偶尔变成怪物的躯体,可他早已非常习惯被称为怪物,对于一些人来说,他在的地方就是地狱。
      他想她会悲伤,绝望,还会发好大一通火,兴许还会打一架,那无所谓,他会更兴奋。
      “很好,”她冷冰冰地说,“既然你在我的警告之后还执意要闯入我的世界,那就准备好承受我的怒火吧。”
      西索感觉自己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拉开,他全身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在熊熊燃烧,每一个细胞都在狂热地尖叫,欣喜到几乎疯狂,他想毁了面前这个少女,立刻。
      爱拉金色的眼瞳盯着他,她卷起嘴唇,露出白生生的尖牙。磅礴的恶念从她身上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连带着空气也被硬生生扭曲。他被骤然袭来的羽翼直接扇到墙上,力道之大,让他硬生生陷入墙体,羽翼呼啸而来带起的狂风席卷而来,瞬间就摧毁了整个室内。
      他们的眼睛短暂对视了一秒钟。西索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霎时间冷下来——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它们充斥着兽性,它们所透露出的唯一目标就是杀死他。这个时候她不再是爱拉妮西亚,而只是一只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她一副得了失心疯的样子,招招直击他要害。手掌并作刀砍他的脖颈,尖锐的指爪掏他的心脏,手臂绞住他的手臂,双腿狠踏他的双腿。扑扇的巨大羽翼带来的厉风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好在房间3米的高度不足以让她发挥出制空的绝对优势。他对她射/出半副扑克牌,她尖啸一声,羽翼合拢在身前抵挡,那些带着“硬”,足以切金断玉的扑克和她的羽翼碰撞在一起,竟然溅射出刺目的火星。碰撞的最末,扑克纷纷落地,她透过羽翼交错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他,金色的竖瞳既冷洌又凌厉。
      这时西索突然想起他在哪里曾见过这双眼睛——七年前的一个雨夜,他闻到鲜血和孩子的味道,于是独自一人走进小巷。黑黝黝的小巷像垂死的人张着大嘴,他看到一个裹着破旧黑袍、泥溅水淋的孩子蜷缩在墙角半趴半卧,脏兮兮地看不出性别。他——不,是她,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肩背处有血渗出来,滴滴答答地和泥水混合在一起。
      她闭着眼睛微弱地喘着气,但脏兮兮的泥水下依然能看出脸庞秀美的五官。不过攫取他全部注意力的还是那一头罕见的、纯粹的银发,即使在黯淡的雨夜里也像月光一样皎洁清明,像闪电一样干净利落,再黑暗的巷子和衣袍都在那银色的照耀下可怜巴巴地露出了暗灰的底色。
      可惜伤成这样……看来她只能缩在这条巷子里苟延残喘着度过濒死前的生命了。
      他兴致缺缺地洗着扑克,决定给那孩子一个痛快。
      不过,在那之前……
      “我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他盯着那孩子,如果他想活,说不定以后还能起死回生。如果自己都放弃活着……
      那孩子没有回答。
      他转身就走,看都不看地向后抛出一张扑克。
      接着他惊异地挑高了眉。
      “No one……can kill me!”
      没有扑克入肉的声音,却有一股带血的风从他身边掠过。几乎同时他后颈干净利落地挨了一下。那力道不小,却远没有一击就让自己倒下的程度。但对方速度快得他沉下去的心又扑扑狂跳了起来,如果他没有受伤,如果他再长大些……
      啊,果然自己的感知从未错过,小果实,绝对是美味的小果实!
      他向前看去,那孩子已经快要冲出巷口了。这时一道闪电劈裂暗夜,随之雷声轰隆隆而来。
      只是一瞬,那孩子侧过脸投来一个极其冷冽凌厉像极了这雷光的眼神,衬着身后炽白的闪电。即便多年后回忆起,那情那景让他仍然情不自禁地热血沸腾。
      And she will come back on a crimson tide
      Dead or alive……
      她将在在猩红色的浪潮中归来,不死即活。
      在照亮天地的耀眼白光中,他确信他看到了一双奇异的金色眼睛。
      种种未曾留心的细节在他的脑海中如拼图般拼凑起来。七年前,爱拉只有七岁……她说“我七岁前的记忆一片空白”,她的养母凯瑟琳·杜兰达尔独特的念能力……那孩子肩背处的撕裂伤,爱拉背上的羽翼……再加上少见的银色头发,这么多年他只见过两个天生银发。还有她左肩处的奇美拉蚂蚁刺青……
      毫无疑问,那就是她。
      他一向期待着能和她酣畅淋漓地来一场战斗,彼此赌上性命,展现出最厉害的一面。于是他开始想放在以往,他能多快将她拿下。如今和变形后体能状态明显拔高一截的爱拉缠斗却不能算是遂了他的意。他胡思乱想,她毫无章法,两人(准确说是一人一鸟人)都不在状态,却还半斤八两,奇迹般地撑了几十个回合。
      在狭小的空间打斗一向不是他的所长,对变形后的爱拉大概也是如此。他开始不耐烦,于是抓紧她掐住自己脖子的手,试图摆脱这个因变形而变得格外大力的对手。他一拳袭向她的侧腹,爱拉如他预计中地躲开,西索微微一笑,右手发出一条黏糊糊的气柱缠上她的脖颈,像拧发条一样一点点拧紧。他有分寸,知道该拧到什么程度能让她恰好昏迷又不伤她性命。
      爱拉仿若未知,仍旧一只手掐着他的脖颈,同时她另一手握拳,带着听不见的风声直接向他脑门而来。西索及时地头一侧,那只瘦小有力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墙上,饱受摧残的墙壁从一点延伸成蜘蛛网状,伴随着卡拉卡拉的碎裂声遍布整面墙壁。
      威力不小啊,看这力道……还真的是抱着杀了我的觉悟啊,爱拉。
      天空竞技场的两百多层,风早就不是从外灌入,而是由内把里面的东西吸出。就在风口的西索利用伸缩自如的爱的黏性防止自己如同叶子般消逝在夜空中,同时好心好意地伸手去拉打红了眼失去理智的她。他敢肯定,这只呆鸟根本没有好好地在高空飞翔过。只不过她硬生生地打回他伸出的援手,即使提防着用了硬,他的右手臂仍然被直接截成两段。
      西索飞起一脚及时把自己的断臂踢进房间内,同一天之内断了两次……啊不,三次手臂啊,看来他要叫玛奇回来一趟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加收骚扰费。
      这时爱拉的攻击不再像之前那么密集和杀意凛然。有什么——也许是她脑海深处的意识和此时野兽的本性在撕咬斗争。西索确定,是那没注射完的药水起了作用。以她的能力——奇美拉S·A级实验品惯有的能力来看,如果她完全发挥、不受压抑,她所能展现的厉害程度完全不比当前——也许能当场杀掉他也说不定?
      糟糕,这样一想又兴奋起来了啊。
      他趁她稍微停下的短暂间隙用念黏上她,把她猛力甩回房间内。几十吨的腕力让爱拉连着撞塌了几面墙,砖石碎裂时雷鸣般的轰隆声听起来尤其壮烈。他随即跟在爱拉身后走过去。
      爱拉眨眨眼睛,那种野兽般暴戾疯狂的神情渐渐从脸上退下去,虽然还是金色的竖瞳,不过,起码现在她看起来理智多了。
      “HI……SO……KA?”她迷惑地出声,表情是梦游般的表情,声音是没睡醒的声音,“我……你?”
      很好,她几乎就要表现出那种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无辜了。他挑眉看着她,传达的信息很明确——没错,就是你!
      她的意识很快清醒,脸上梦游般的混沌也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歉意和慌乱。嗯,这可真少见。她迟疑地走上来,两只手在他的断臂处摸来摸去,试图按住水龙头一样哗哗往外流的血。
      “对不起……”原来她刚才无意识念叨的是这句话,快报废他半条命竟然想用这三个字糊弄过去,好想揍你啊,小乌鸦。
      “帮我把我的手捡回来,还想待在这里免费洗盆浴?”
      他扯了点念覆盖自己的伤口——嘶,还真有点疼。
      爱拉乖乖地去把他的断臂捡回来,她站在那里,巨大的羽翼收在背后,一脸茫然无措。
      西索看了看如飓风过境般的房间、下雪般的羽毛还有那几堵有着鸟类形状的大洞的墙壁:“去我房间,从外墙走。你会飞吧?”
      “我是鸟人又不是母鸡!”爱拉冲他含糊不清地喊,听起来还有点生气。她一振双翼融入夜色,飞上221层的阳台。
      西索随后一步跳上阳台,刚好见到爱拉摇摇晃晃的落地,她走了两步,整个人就无意识地倒在地上。
      “啊……还逞强呢。”
      他把爱拉抱进去放在里间的床上,话说回来,完全没想到她的皮肤上有这么多伤痕啊。左臂上的肘弯处布满细细的针孔,大概是长期注射那种药水造成的。肩胛骨那边,生长出双翼的地方有两条血红色的、刀砍似的伤痕,每个月定时翻开一次想必是消除不了了吧。双腿、两臂、后背也是,仔细看的话,这些淡粉的、苍白的伤痕遍布了整具细瘦苗条的身体。大概是平时它们都被长袖长裤遮掩得好好的,从不轻易展现吧。
      这样畏惧着自己力量的你……一直都把这些伤痕当做耻辱吗?
      西索的手指掠过她的左肩,最终停留在那只青黑色蚂蚁刺青上。这样的话,我就留给你一件礼物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变态的心理难以揣摩=w=
    这段内容可以概括为美女与野兽。也就是题目Beauty and Beast。对不起,两个都是爱拉。
    把西索扇出去砍断手臂后乖乖去捡回来道歉的爱拉简直好孩子啊。
    向隔壁房间洗澡时不幸窥见爱拉秘密的勇士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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