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自由幻梦》魔幽魂血

27、CHAPTER 26 死中求活（新）

　　“第八回合，301号集塔喇苦对99号奇犽！”
　　奇犽抽出手，警惕地压低重心。但接下来的事出乎所有人意料，集塔喇苦冒出了句人话：“奇犽。”
　　奇犽霎时就僵住了，集塔喇苦开始咔咔拔他头上的钉子。一阵活像异形钻出人体的可怖扭曲和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后，他的紫色莫西干头变成一头瀑布般的黑发披到腰部，苍绿的肌肤化为长年不见光似的纸白色。这是张清秀而活像木头雕成的脸，每一块肌肉都是坏死僵硬不能动弹的。同样是黑色的眼睛，小杰的眼睛热情洋溢，生动活泼；而这个人的黑眼睛没有高光，波澜不兴，像一片死水，又像两条幽深冰冷看不到尽头的隧道。
　　奇犽活像是见到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情景般颤抖着声音道：“大……大哥……”
　　一片寂静中，只有奇犽颤抖的声音在大厅中回响。
　　奇犽的大哥？
　　见鬼，虽然我知道集塔喇苦是很危险没错，但这么猎奇的人居然是奇犽的大哥？暗杀家族的人都这么品味独特吗？
　　“好久不见，奇犽。”
　　奇犽的大哥注视着奇犽，一双黑瞳黯淡无光。
　　小杰的命运几次被推到风口浪尖，接着奇犽的大哥又说了一些话，奇犽的眼神开始有明显的动摇。
　　“你是个没有感情的黑暗傀儡。”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骤然睁大，这句话，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你本身没有任何的欲望也没有任何的企图。”
　　心脏好像被谁捏住了，我张开嘴，有种呼吸不畅的难受感。
　　“唯一能让你感到快乐的事情，就是看到别人死在你手下。”
　　有滴冷汗从我额头上冒出来，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全身气息试图减少存在感，除了西索朝我投来疑惑的一瞥外，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样。我想不通，为什么奇犽大哥的几句话，能引起我这样不适的排斥感？
　　“不是的！”
　　奇犽的喊声显得颤抖无力，这时奇犽大哥周身的气似乎有一阵细微的波动，我感到有股极具压迫感的恶念已经不动声色地笼罩了奇犽。
　　生命相迫，奇犽在大哥的威逼下溃不成军。雷欧力又气又急，上前一步咆哮出声：“喂，奇犽！你给我醒一醒！不要被你那个所谓大哥迷惑了！我看你跟爱拉妮西亚才像兄弟的样子！说什么没资格交朋友，他根本没资格做你哥哥！”
　　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场内对峙的两人，奇犽冷汗涔涔而落，终于在大哥的手指触到额头前颤声认输，在这之后，奇犽就像失了魂的傀儡一样，无论我们对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大局已定。我闭了闭眼睛，虽然早就知道以普通人之躯对念能力者，奇犽绝无胜算，但我一没预料到集塔喇苦居然是奇犽的大哥，二没预料到他那一番话对奇犽有这么大的影响。我拖着这副残血+残蓝的身躯，别说赢了，能否应战都是个问题。
　　很快考官宣布下一场的考生就位。我咬住牙，按着肋下走过去。我一点都不想和奇犽打，而这却是我最后的战斗机会。
　　奇犽低着头慢慢进入场地中央，他全身上下流露出非常赤·裸强烈的杀气。接触到他眼神的同时我吃了一惊，那不是孩子的眼神，深泻湖般的蓝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没有高光没有感情空洞的一片漆黑，跟他的大哥一模一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但就和盯着一个陌生人般，就和盯着必须杀死的目标一般。我这个之前和他当过朋友的女孩在他眼里已经全无意义。
　　不是装的，他是真想杀了我。
　　考官宣布“开始”话音刚落，奇犽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到了我面前，右手已经化作了青筋毕露的兽爪带着破风之声刺向我的心脏。
　　我的身体疼痛又疲惫，移动和闪躲都大失水准。我向左侧过身体闪过奇犽袭来的手，右手在空中画了几个圈圈绕住奇犽的兽爪化解劲道，这招叫“连环诀”，是专门用以化解直刺而来的攻击的招数，没想到竟用在这里。
　　奇犽一击不得手，转而改变攻击方向。他此时的速度竟快过了那日追逐抢我帽子的速度，从他手上的青筋、手臂隐隐浮现的肌肉和袭来的掌风里我只能大致判断他的力量超过我能抵抗的许多。如果我不是以速度见长，如果不会这破解的方法，恐怕此时已然毙命。
　　半空中奇犽的手像是从四面八方袭来，我发现他的体术和他大哥如出一辙——或者说，和凯瑟琳如出一辙，翻飞打斗间俨然就是凯瑟琳的模样。但他的攻击中掌法居多，招招都是快捷无伦、狠厉迅猛的致命杀着，没有那种暗藏其中的绵长后劲，我手臂只和他碰了一下，立刻一阵剧震，当下往后一闪不去硬抗。
　　然而奇犽停下了攻击。他眼神空洞冷漠地盯着我，脚下缓缓踏起了奇特的步法，身后竟拉出了一个个一模一样的幻影。转眼之间这些幻影形成了一个以我圆心、半径十米的圆，数不清多少个奇犽眼神毫无感情地冷冷盯视着我，辨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这是什么……鬼影迷踪步的变种？我正欲细看，突然间其中一个奇犽的幻影朝我袭来，我抬手格挡，“他”却消散了，与此同时我背后又袭来一个，刹那间数十个奇犽从四面八方发起了攻击。眼见无法辨别是真是幻，我索性闭起眼睛不受视觉干扰，将身体交给野兽的直觉。
　　精神高度集中，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我捕捉到空气中极细微的风声，在周围的气流和身体的重心发生变化时我以毫秒为单位精准迅速地做出了反应——脚下运念一个发力跃起，从空中突出了影子的重围。
　　天花板不过在十几米之外，我下意识地把引力朝天花板甩去，脚下也缠上引力。而后，我就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头下脚上地，倒挂在了天花板上。
　　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用了念，我咬起了牙，气恼自己这有失公平的举动。某种方面来说我其实已经落了下乘。与此同时奇犽也飞身上墙朝我冲来，不像我，他完全凭借飞檐走壁的扎实功底。我踩着天花板跳到墙壁上，一掌拍碎了我和奇犽间的一扇玻璃。
　　这一掌属于凯瑟琳授我的柔掌中的“虹吸式”，掌中有一股粘性。随着我收手，玻璃咔一声爆裂了，千万玻璃碎片飞溅，方向却是向我出掌之处，即室内。奇犽不得不抬手阻挡玻璃碎片时，我拧身直接落到地上。
　　我本来借这出人意料的攻击抢占了先机，可是突然斜后方一股森冷的杀意刺来，好像一枚冰锥刺进我心脏般令我猛地一顿。就在这时奇犽的手已经到了眼前，又是一记果决的杀招。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奇犽大哥的杀气，不由得有些恼怒。从开始到现在我用的全是擒拿招，纯体术，为的就是不伤他弟弟性命。而奇犽毫不领情，招招致命。要是我动念，奇犽非输不可，可我怎么能像他一样拿念能力压迫普通人？
　　奇犽的攻击越来越凶狠，手臂刺过空气嗤嗤有声，半空中只剩下道道残影，令人眼花缭乱。我凝神看去，那柔韧的手臂竟以毒蛇吐信的恶相、以灵活曲折的轨道从各个刁钻的角度袭来，一旦被这招数罩入其中便如猎物被蛇缠住般没有脱身可能，一思之下这招数的名字如电般在脑海中闪过：这不就是凯瑟琳的“潜影蛇手”的密集版——潜影多蛇手？
　　为什么他和凯瑟琳都会这手法？
　　不管为什么……这种手法会于残影中刺出一记狠招，一般是绞下脑袋……不能被残影罩住。我冷静下来，双眼紧紧盯着他手臂的舞动，脚上只是不住后退，并不接招。我要找出真实的那两条手臂。
　　忽然间我耳边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大堂也消失了，时间的流逝仿佛慢了下来，我眼里只剩下了奇犽向我逼来的身影。我惊奇地发现他的手臂舞动的残影好像电影倒放一样尽数消去，一霎间我面前只剩下两条奇犽刺来的手。我使出了应对的招数：双手抬起拍向他手臂——击灭乱蛇！
　　双手手掌拍到奇犽小臂上，我随即变掌成爪用力抓住。奇犽翻转手腕五指并拢就是一个“猛蛇蹂躏”，然而我更快地使出小擒拿手，交叉双臂一拧，四条手臂拧麻花似地缠在了一起。
　　尽快结束，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想法。不知是不是他大哥的洗脑，奇犽现在全无理智可言，除非我击晕他，否则非得血溅当场不可。在这沉默却凶险的打斗中，我渐渐感到有股来自内心深处的黑暗正在翻涌上来，有个男子的声音，不是这里任何人的声音，在我脑内一遍遍地、催眠般地低吟。
　　这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了……你没看出来他是真的要杀了你吗……
　　别顾忌什么了……抛开你的妇人之仁……没有必要……
　　出手吧……你已经支撑不住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出手，快出手……
　　骨骼咔咔响动，奇犽的肌肉紧绷着就要出力。我稍一松手抓住他手腕，手上用念强硬地借着身高优势把他的手臂弯向他脖颈环住，令他的手腕交叉到他脑后，只消用力一拧……
　　双蛇相杀。
　　不，我不能。
　　另一个声音，凯瑟琳的声音，比刀刃上的钢铁还要冰冷。“在你明白念是什么，知道念在猎人手中的用途之前，不准再使用念。你学念不是为杀人和被杀，你学念不是要在恐惧和憎恨的驱使下杀戮，而是为了拯救生命——你自己的生命，还有其他人的。”
　　凯瑟琳，早在你说这话的当时，你就预料到了我今天两难的处境么？
　　我看着奇犽，看着被血的咒缚缠绕、还活着的黑暗傀儡。我们有多么的相似啊，像两面碎镜，在运输途中交换过裂纹，却又只能倒映对方的影子。
　　咸涩的、不受控制的东西顺着我脸颊淌下来，滴在我的皮肤上，不烫，但却让我整个人紧绷了一下。
　　那是我的眼泪。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是悲伤吗？痛苦吗？绝望吗？好像都不是。一种宿命般的无力感笼罩了我。当我们被迫在最后的测验中决出胜负、决出猎人执照的归属、甚至是……决出生死的时候，除了毁灭彼此，我们还能剩下些什么？
　　也许，我和猎人执照再次无缘。比起拖着受伤的身体苦苦支撑，最后被失去理智的奇犽杀死，或许我主动弃权会是更好的选择。
　　手上的劲道已经用了五成，危急中我却硬生生收回了手劲。我知道这是格斗中的大忌，这样等于是把使出的劲力回击自身，但拼着回击自身我也不能对奇犽用出带着念的杀招。幸好，他只是暂时昏迷，咕咚一声躺倒在地。
　　我转过身向场外走去，略微低着头让刘海垂下来挡住脸，自欺欺人地希望没人看见我的眼泪。我声音沙哑地对考官说：“我愿意弃……”
　　接下来的事全发生在一瞬间，令我措手不及。
　　我还未抬头，就感到一股几乎发狂的杀意乘隙而进，正是我以发出的劲力回击自身、气血受鼓荡上涌、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
　　我所认识的念能力者不多，他们的念都给我不一样的感觉。凯瑟琳的念像裹挟着冰雪的暴风雨，凛冽凌厉；西索的念像牛皮糖，粘腻柔韧，被缠住就很难脱身；尼特罗的念如山一般凝重沉稳，海一般广阔无边；甚至洛贝黑市里那个扎绷带的青年的念也给我神秘莫测，捉摸不定的感觉。
　　可是奇犽大哥的念却像他的钉子一样尖锐森冷，还像水银一样沉重凝涩。我甚至能肉眼看见他背后升腾起的暗紫色的恶念，巨大的念压让空间都被扭曲。这令人窒息的可怖的念压带着发狂的杀意扑面而来。
　　这使我完全没能用念防备自身后袭来的利爪，只堪堪在被掏出心脏之前凭借本能侧过身。一瞬间，奇犽的利爪便刺穿了我的右肺。
　　剧痛一下子洗刷了我所有的感知，我的眼前像突然曝光过度一样一片刷白，我拼命地抓住了他的手向外拔，血，到处都是血，霎时间把我的衣服和他的手染成血红一片。
　　我的眼睛因为难以置信而睁得大大的。大脑仍能思考，但由于气体从肺部被赶出，既不能喊叫也不能说话，只能发出艰难的吐气声。我看着奇犽，他溅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暗无光的虹膜里倒映着我和他如出一辙的脸，倒映着一种深切的绝望和悲哀。
　　我觉得我会死，不是骑士文学或者浪漫主义的我为荣誉而死、我为自由而死，而是现实主义的——我会死。
　　不，我一点点地抬起了手指，在长年累月的死亡擦肩而过的博弈中我早就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Stupefy！
　　奇犽被我的斥力一推向后飞去，砰地一声把考场的大门撞得四分五裂，不知是否真的昏迷过去了。我左臂环过胸膛按住伤口，右手抵在左臂上试图阻挡像喷泉一样从我胸口涌出来的大股大股的血，体温正在从我的手脚流失，我感到全身发冷，体力念力都到了极限。我的生命已经是风中残烛，我已经无法再抵挡任何攻击了。
　　我呆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眼泪不受控制地沿脸颊滑下。考官在对我说什么，四周似乎有人着急地大喊，跑过来，脚步像山谷里的回声。他们焦急的脸孔在我四周飘忽不定。我脱力地向后倒去，眼前逐渐变得空茫一片。
　　我还不想这么早、这么毫无意义地死去，我的念啊，请你在我死前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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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眼泪：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