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滑头鬼之孙当猫妖》清水醉

3、九命猫妖

　　啪啪啪！

　　魑魅魍魉之主愉快地拍起了手掌，微笑着对我说：“真是一只高傲的小喵咪呀，我等着你，记得要来哦！”

　　呃，这家伙似乎误解我想要成为百鬼夜行之主了。

　　咦，似乎成为百鬼夜行之主也挺不错的嘛，虽然太过小家子气了。

　　“既然你妄想以自身的心念来代替传说与万民的畏惧，那么你想要成为怎样的妖怪呢？”滑瓢伏下身子直视着我，收敛笑容一脸肃然的样子。

　　“我小时候听说过这样的故事：猫经过千年的修炼最终会拥有九尾，每一只尾巴便意味着一条性命，所以便被世人称之为九命猫妖。当猫修炼出八尾的时候，猫便拥有实现人愿望的能力，每一次实现愿望便会失去一条尾巴，直至有人诚心许愿猫儿长出第九条尾巴。”

　　奴良滑瓢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会儿，叹道：“还真是忧伤得有些美丽的故事！不死不灭的妖怪吗？那倒是和某只小狐狸有些相像，最后都一样会有九只尾巴。”

　　“不过，你真的甘愿成为那样的妖怪吗？将自己完全依托于别人的好意之上？”

　　故事是人所流传的故事，那是人对美好事物的憧憬，然而我却是一只猫。所以我只会成为我自己的九命猫妖，而不是故事当中的九命猫妖。

　　见我没有回答，滑头鬼似乎有些明白我的心意便不再多问，站起来说道：“那么小猫咪祝你成功啊，记得来江户找我，我正要回到那里去建立属于妖怪和人共存相处的世界。”

　　不知怎么回事，我下意识地看向了滑头鬼的胸口，虽然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可是那里却永远也不会再有心跳了。

　　我不禁脱口而出：“你也要保重啊，不然等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已经……”

　　“哈哈哈，我是谁？我可是天下妖怪之王，一切魑魅魍魉之主，小猫咪呀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好笑的东西？”

　　额，我再次领悟到了这家伙到底是有多么讨厌。

　　“璎姬，走啰！”

　　“小楠猫猫，注意我的明镜止水要撤走了，休息时间结束了。”

　　我才注意到默默站在奴良滑瓢后面那位少女，怯生生的样子仿佛一朵初生的桃花，娇媚得令人忍不住怜惜。

　　嗨，还真是一个好运的家伙呢。

　　那位名叫璎姬的少女听到滑瓢的话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提着衣裙小跑几步赶到我的跟前，手掌温柔地放我的脑袋上。

　　一种温和的力量从她手掌之间绽放，白色的光芒犹如旭日斜照。

　　我那因腐烂而残缺的身体竟然开始焕发生机，血肉从白骨上重新长了出来，光滑的皮毛又重新覆盖在了上面。

　　少女显得很是疲惫，用衣袖擦着额间的汗水，可是脸色却很自然地展露出明媚而纯净的笑容。

　　想比于那治愈净化力量的温暖，此刻少女的笑容对我来说却胜过了千倍百倍，那是为我伤势好转而喜悦的纯粹心念。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所谓的畏，也是第一次没有将它抛却，而是将它珍藏在心里面。

　　我抬头凝望着少女，想要将少女的容貌永远地刻印在心里，然而我最后一眼看见的却是少女有些错愕的表情。

　　滑头鬼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的妖怪，来去之时从不惊起人的注意，当面之时却会完全吸引住你的眼球。奴良滑瓢和璎姬在我眼前如云烟一般消散，早在滑头鬼说走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只是我和璎姬都以为还没有走罢了。

　　真实与虚幻的错乱正是滑头鬼最根本的特性。

　　真是小气的家伙啊，即使我不愿意成为你百鬼当中的一员，难道多说几句话也不可以吗？想想还真是有些伤心呢。

　　转瞬间这伤心便化为撕裂心肠的剧痛，取名为痛苦的枯木贪婪地将它的根系深深地扎入我的灵魂，疯狂地汲取着我那五十年来仅有的慰藉。

　　我只是一只猫，一只有着人心的猫，一只寂寞了足足五十年的猫。

　　我渴望着与人交流，渴望着温暖，而少女那纯粹的心意犹如清冽泉水滋养了我干枯的魂魄。
　　可是正当我为之颠倒神迷的时候，那滑头鬼竟然将可爱的少女打包带着了，将希望撕碎在我的面前。

　　“混蛋啊，你这整天将妖怪之王挂在嘴边的家伙，有朝一日我必然要你在我面前俯首称臣！”我向着无人处咆哮着发泄怒火，由别离而生痛苦，由痛苦而生怨恨。

　　我暗自发誓必然这家伙给个满意交代，否则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猫儿的愤怒。
　　等待着吧，滑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得这么突然，甚至还用自身的畏来掩饰自己的踪影，而现在也不是该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与死亡的博弈又要继续开始了。只有我足够强大才能从这可恶的家伙口中问出答案，问不出来就打出来。
　　我知道自己有些没有道理，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我是如此痛苦着、怨恨着、期待着。

　　※※※

　　衰老继续腐蚀我的身体，死魔妄图再次用镰刀剔去我胸前的肌肤，这次我不再退缩防线保存实力，集中所有的心念和精力抗争着。

　　我不是贪图无用的美貌，只是单纯地不想那少女的成果没有意义，不想思念少女温柔的记忆没有凭依。

　　咆哮！反抗！厮杀！

　　一切都存在无形无质的心念当中，对于我的不屈那腐朽我的力量愤怒了，像是一座煮沸了的金山向我倒灌而来。

　　我现在终于明白那衰老腐朽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了，那也是众生的心念：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相信不存在超过五十岁的猫儿，那么这个世界便不允许超过五十岁的猫儿存在；同理，所有人都相信不存在没有传说的妖怪，那么没有传说的妖怪便不能存在。

　　我被这世间泛泛的人心所约束在这两者这间，似乎除了去死便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万民啊，你们以群体的大义杀了多少特立独行的无辜异类？

　　人群中泛泛而起的心念汇集起来，又会在无意中伤害多少人呢？

　　我真是十足憎恨这层层的枷锁和罗网，所以哪怕真的只剩下死亡的选择，我也会试着朝着那铜墙铁壁撞撞，那么就试试我的意志到底能不能胜过这浮云众生的心念。

　　我始终相信只要剑足够锋利，那么风和海也可以斩断来看看，多么炫目的美景啊！

　　无知无觉间，一切都褪却了颜色，视觉、听觉甚至连身体的触觉统统都化为了乌有。

　　那是最深沉的黑暗，没有空间和形体，只有芸芸众生的心念和我不断反抗的意志。

　　在这样单调反复的生活，我们对时间往往失去了正确的感知，我只觉得挨过了千年万年，反正是数不清的那么久。

　　我只记得我不断的胜利，战胜了那些阻止我活过五十岁的心念，战胜了那些阻止我成为妖怪的心念，战胜了那些阻止我突破死亡的心念。

　　不知不觉间，整个偌大的众生心念竟找不到一战之敌，只剩下独自一个我和万倍的孤独寂寥。

　　那么便战胜自己吧，自己本身便是最大也最难以察觉的束缚，就如同水没有束缚便没有形体。

　　然而那真是狡猾的对手，他把我叫醒了，我自己醒了过来。

　　或许也真是到了该苏醒过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