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见滑头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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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有些流里流气，像极了在调侃我，真是个一点儿也不懂得尊重人的家伙！
叫毛叫啊，没看到老娘都快挂了，混蛋！
然而出奇的是随着这声音的响起，笼罩在我身上的死亡阴影竟慢慢退却，似乎连死亡也在畏惧什么，而我正好能够喘上一口气。
意识从混沌中挣脱出来，思维重新清晰，我用尽全力睁开眼睛。
那还真是一个可恶的家伙啊！
一个顶着大扫把一样头型的怪人，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蹲在我面前还不停用食指勾弄我的下巴。
喂喂喂，把手给我拿开啊，没看到我都快成骨头架了吗？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即便没有同情心，你不害怕？
是的，我现在只是一只巴掌大的无毛小猫儿，胸口已经腐烂得只剩下森白的肋骨，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颗奋力跳动着的心脏。
那人很惊讶地叹道：“害怕？小猫又啊，你还从来没有见过妖怪吧。你是永远也不可能令我产生畏惧的，我可是魑魅魍魉之主，天下妖怪之王。”
“不过，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活到五十年才蜕变的猫又呢。”
那人的姿态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从不刻意傲慢，可是骄傲却从骨子里透了出来，那身俊朗的外表和懒散的做派也不能掩饰分毫。
而这一点正是我所厌恶的，或许是缘于嫉妒吧，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断绝嫉妒之心呢？
嫉妒就嫉妒吧，我只管承认，只要不让它扰乱我的心灵便是了。
咦，对了，这丫怎么听得懂我在说什么？我是猫呀？
这个时候那人所说的话才闪进我脑子里，请原谅这太笨的我。其实也不能怪我啦，谁叫这人一出现便太过吸引人的眼球，真是潇洒哩。
妖怪？
原来这是个有妖怪的世界啊，还真是有趣的世界哩，这么说我也有可能成为妖怪呢？
我收敛心绪以向着先行者请教的恭敬态度向那人喵喵问道：“请问猫怎么能够成为妖怪呢？”
那人脸上的惊讶之色越发浓重：“小猫咪呀，你难道已经好几十年都没有见过人了？以后就跟着我吧，可要让我好好给你想一个名字。”
真是一个自大的家伙！
这个时候那个久远得我都快要忘却的名字瞬间出现在脑海里，我情不自禁地抢答道：“我是有名字的，我叫林小楠！”
“你好，小楠猫猫！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做奴良滑瓢，滑头鬼妖怪，百鬼夜行的总大将。”
呵呵，这家伙一瞬间又变得彬彬有礼了。话说这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五十年的岁月对一只猫来说太久太久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滑头鬼接着很有诚意地说：“小猫咪，愿意位列在我身后，跟随着我一起开创妖怪和人的盛世吗？”
的确是很有诚意，然而我可从来不会跟随在别人后面，我反问道：“为什么要选择我呢？”
“直觉告诉我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妖怪的，再说身为妖怪之王理所当然地应该保护弱小妖怪不是吗？”
原来是怜悯么？
我回过头又看了看我那狼狈残缺的猫身，转过头再次对着奴良滑瓢诚恳地问道：“请告诉我猫怎样才能成为妖怪？”
他明白了我意思，知道了我选择一条凶险而孤独的道路，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才缓缓说道：“猫又指的便是猫怪和猫妖，其实你现在已经算是猫怪了，正在向着猫妖蜕变。”
“猫一般只能活九年，九年的猫身体变得极端虚弱，各种疾病缠身，这个时候只有猫的主人精心照料下才有可能活过来。活过来的猫吸收主人的担心、怜惜、害怕等等心念便蜕变成猫怪。”
“猫怪通灵，尾分叉，能见鬼怪之事，沟通幽冥。看见猫怪异象的人们常常将猫怪当成灾祸的象征而畏惧，因畏惧而崇拜，又或者到处打杀猫儿来发泄内心的恐惧。”
“妖怪缘于黑暗，妖怪缘于未知；妖怪缘于畏惧，妖怪缘于心念；妖怪缘于传说，妖怪缘于以假传真；妖怪本就是纷乱人心的偶然聚合，而这便是畏。所以侥幸活到了十五年的猫怪便开始在众人畏惧下蜕变成猫妖，开始拥有人的智慧。”
“猫妖的蜕变会假死，如果它的主人会因此而伤心欲绝，并且为猫儿诚心祈祷往生，那么猫儿便会以猫妖的姿态复活。当然也存在没有主人的猫儿，它们便只能依赖于陌生人的畏惧而蜕变，很容易便在猫怪的阶段沉沦，成为凶恶嗜杀的猫兽。”
“虽然一直有二十年猫又、五十年猫妖的传言，但你是我第一次看见的五十岁极限猫又，我在你身上竟然没有看见多少畏的包裹。”
滑瓢越说越温柔，伏下身子开始用手掌轻抚我的脊背。虽然背上的皮毛早就已经脱落，可是真的很舒服呀，我都有些忍不住咕咕地叫了起来。
我羞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脑袋撞开滑头鬼的手爪子，眯着眼睛将脑袋枕到两只毛绒绒的前爪上面，装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用我的畏怎样？敞开身心接受我的畏你便能顺利地蜕变成妖怪。”奴良滑瓢好心地建议道，他现在也明白了我的蜕变实在是属于九死一生。
我没有理会，趁着这个喘气的机会，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才慢条斯理地答道：“你听说过海那边的妖怪没有？它们从来就不需要所谓的畏，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修炼便能够蜕变成妖怪，那才是真的自由自在哩。”
“中土妖怪？”
滑头鬼显得有些不能理解。
“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畏，不过是千万个念头的堆积而已，倘若我自己的心念便足以胜过这沉浮不定的万民众生，那么我又凭什么不能成为妖怪？”
“既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传说，那么便让我本身成为这个世界的传说，让我的姿态与故事铭刻于人心中，世世代代流传。那么千年百年始终都将会有妖怪以我姿容出现，延续我的故事。”
此刻我早就将所谓的死亡阴影抛之于脑后，一副华丽的图卷在我脑海中缓缓展开，那是独属于我的大义。
既然梦想久矣的绝对自由有可能化为现实，那么此身又何足可惜？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初见滑头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