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流光》桃夭奚若

55、又是深夜“凶铃”

　　任懿在进入信达房地产投资所在的办公楼口的时候，特意立在大堂里，往玻璃门外张望了许久：即便有人进来，大家也是行色匆匆地进了电梯间。任懿走进电梯间，在门徐徐关上的刹那儿，又按下了开门键，她一步窜出电梯，四下张望：大堂里没有人，电梯间也没有人。重又返回电梯里，按下关门键，她拿出了手机，盯着屏幕：没有短信进来。不自觉地，任懿长长地呼出了口气。
　　电梯门打开，胡敏笑盈盈地站在那里：“任老师，王总要2点钟才到公司，您先到我办公室坐坐。”
　　进了总经理办，就只有胡敏一人，“谢谢您带来的米酒，南方的就是和咱们这边的味道差好多，刚好来事了，煮了红枣吃，真挺好喝的。”
　　“你还挺会养生的，我有个朋友就是营养师，每次看她搭配，我都眼晕，哈哈。”任懿嘴上打着哈哈儿，心里想着：汉江潮……穆少卿……咨询质量投诉……眉宇间不禁黯然：该来的一样都不会落下，挨个接招吧。
　　没想到王总是个办事效率极高的人，就是事情太多，任懿在和他交谈的过程中，多次被电话打断，听着他和各路人马交手，任懿真心觉得赚钱不易，自己这辈子也成不了有钱人，就这活法，自己两天就得挂了。主调定了，王总把任懿老师打发到了王主任和胡敏那里，具体落实去了。
　　什么时候自己要是能混成个老总，自己能做自己的主，不用看人脸色，不会被人委屈冤枉？……任懿瞥了一眼王总办公室的挂牌，心里忽然感喟起来：如果不是当年邵建突然辞职，家里需要稳定的经济来源......也许自己此刻正坐在金融街的办公室里。什么叫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任懿的体会恐怕是NO.1了。
　　“王主任，小胡，我们把刚才你们王总肯定了的部分汇总一下吧。”无论如何，今天还是要慢慢熬过的，坐在圆桌前的任懿打开笔记本电脑。“你们王总的意思是要优化组织构架，我需要你们各部门制度及岗位职责……”任懿看到王主任的眉毛挑了挑，耐心地解释道：“先声明，优化组织结构，只是为了贴近国际标准的要求，不会造成人员的流失和其它变动，所以我需要你们公司内部的意见，只有这样，王总才会觉得结构既符合国际标准要求也能提高公司工作效率。”
　　王主任接口说：“公司打成立那天起，都是王总一手安排的，如果贸然改动，怕是不好向王总交代吧。”
　　“既然是王总希望优化组织构架，说明他意识到目前公司还有提升空间，而且我们商议的结果必须经过你们王总的肯定，也就是说最终敲板的还是王总。”任懿不希望和王主任再发生什么误会，所以她努力解除王主任的后顾之忧：你的既得利益永远不会因为我们优化公司的结构而发生损减，我才懒得掺和你们公司内部的利益之争呢。
　　看到王主任面上还是颇为踌躇的样子，任懿将目光投向了胡敏，机灵的胡敏将眼睛往王主任那里转了转——家族企业的弊端和优势都是源于亲戚利益链。
　　任懿起身用自己的杯子倒了杯白水，她想起了中午洒了的那杯豆浆，甩甩头赶走了内心的不安。
　　“王主任，我也觉得优化组织结构是个大事，您看这样可以吗？”落坐在桌边后的任懿终于想到以退为进的法子：“我们今天下午先把王总定下的几点条条框框整理打印出来，您和小胡回头先商量一下，我回去也仔细斟酌斟酌，明天上午我们再碰头。”
　　王主任终于觉得不那么为难了，反正现在都是王总定的调调，自己啥都没说没参与，“好好，我再仔细想想。哎呀，任老师，你不知道啊，这个公司结构一调整，方方面面都得照顾到 啊。”
　　任懿望着这个不愿意担责任的总经理办主任，心里似乎预见到这家公司的将来，会如沙砾模型一般的松散、不堪一击。面上却敷衍说：“是，王主任考虑周到。”
　　四点半，任懿出了信达房地产投资的大厦，有些偏西的太阳依旧灿烂地照耀着大地，任懿下意识地向身后扭头看了几眼。大概还因为没有到下班时间，街上的行人并不很多，大家的神色也没有晚高峰时间行色匆匆的慌乱。也许，只是碰巧发错了的短信吧，比较这年头靠出卖他人信息赚钱的行业和人群是越来越多了。
　　任懿回到家先是与邵觉的班主任沟通，然后在班群里问询到今天的作业，儿子邵觉老大不情愿的在妈妈监督下开始做功课。九点半钟，轰着儿子上了床，任懿望着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矛盾着要不要给冷眉去个电话？思来想去，也没有将简明和冷眉的关系理清楚，又怕说错了话，她先去洗漱了
　　十点钟，任懿打开笔记本，开始查看邮箱，她看到邵建的邮件，看到汉江潮骆家明的邮件……没有点开任何一封——邵建的邮件不用点开也能猜到内容；骆家明的邮件无论是什么，都无法平息她心中的委屈和愤懑，时下的她极不愿意面对汉江潮的人和事，更谈不上回应。任懿给安心去了封简短的邮件，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回京，但对与冷眉的会面已经囡囡的事情只字未提。然后关闭邮箱，直接点开信达房地产投资的资料文件夹，对着胡敏给的公司各部门岗位职责，琢磨起与王总交谈的细节，大概将各岗位职责与标准条款对了对号，看看有无需要调整岗位的部门、有无需要增加的岗位……
　　十一点钟，刚刚预备休息的任懿，突然听到客厅里的座机响了起来“这么晚了谁还打人家的座机呀？一定是什么急事。”
　　“我找申闽。”一个陌生的老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大声地呼喝。
　　任懿听着颇为不爽，几点了还打错电话，上来就这么不客气：“这里没这么个人，这是住家电话。”怕影响父母休息，任懿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听到了父母房间的响动：“麻烦您看准了再拨电话，都多晚了。”
　　“你不是邓渝北的儿媳妇吗？”电话另一端的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依然理直气壮地问着。
　　对哦，难怪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可这里是我娘家啊。再说了我没有申闽的电话。”任懿已经很生气了：怎么回回找邵建家老太太的电话，都打到了自己娘家的座机上，还都是夜里。
　　对方“哦”了一声，“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这都什么人啊，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呀。怎么连自家娘家的座机号，都被邵建老太太留给了不相识的人！任懿的火大了。
　　“找谁呀？”任家爸爸推开房门，探头问到。
　　“打错了。”任懿不想让老父亲跟着担心。
　　“真是没教养，这么晚还乱打电话。”任家爸爸嘟囔了一句，又瞪了任懿一眼：“你怎么还不睡？又预备熬夜？”
　　“马上睡。”怕被老爸念的任懿，赶紧窜回了自己的小间里。
　　“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是这么毛躁。”随着这句念叨，任懿轻轻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