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流光》桃夭奚若

40、躁动

　　“阿任？”柳静云默念着这个遥远了许久的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他认识两个人都叫这个名字，这会是其中的一个还是两个呢？一向沉静的柳静云也坐不住了，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最终还是拉门出去了。坐进车里，他拨通了电话：“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等我。”一脚油门，车子驶向暗夜里市区最繁闹的灯红酒绿中。
　　接到电话的章华，一脑门子问号？这是什么意思？搂腰了？被咨询企业老总搂腰？“你说就算我胆子小不敢迈过去，他也用不着搂着我腰，给我提搂过这个沟吧？过了沟还一直不松手，靠！我哪里给他可以这么对待我的信号了！”
　　“等等等等，姑奶奶，”章华挤过狭窄的过道，一边嘴里不闲着地说“这傻B是谁呀？找抽呢，别怕，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抽这丫头儿养的去。”估计任懿是给吓到了，才会这么神经兮兮地没头没脑的发泄。
　　来到餐馆外面，章华沉下了声音：“阿任，你先别急，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描述一遍。嗯，郊游，……然后呢？……你不是恐高吗？瞎逞能，让人家骆部长拉你过去，不就结了。”
　　电话那边的任懿不干了：“什么叫逞能呀，我都抬腿要迈过去了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我一声，我一慌，没收住脚，欠一点就栽下沟里去了。”
　　“这时候，这丫的提搂你过的沟？”章华在任懿没声了的时候，及时补充了自己的想象。“过了沟还没松手，是吗？”
　　“嗯。”任懿的声线减弱，已经没有刚才那般委屈。
　　章华在心里舒了口气，使劲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笑音儿，“没事没事，有些男的就这德性，你别往心里去，就当被狗舔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想笑，章华把手机拿开，咧开嘴没出声地笑了。
　　“其实……”电话里任懿的声音有些吭吭唧唧的含混不清。
　　“你再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老章，我……其实是想问问你……”任懿的声音听起来越发地扭捏。
　　“你说，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章华也就对着不着调的任懿，回回像劝自己亲妹妹似的循循善诱的开导，这点耐心，也居然延展了二十几年。
　　“你说我不是心理有什么毛病吧？”吭叽了半天，任懿还是直接说了大白话。“我挺讨厌跟……有身体接触的。”
　　章华的笑音断然没了。虽然任懿没有跟自己详细说过与邵建的婚姻情况，但他从任懿的话音里还是解析出不少的信息，任懿每一次跟自己诉苦或套话的时候，章华都是看着干着急，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观念在他这一代人的脑子里还是有些印记有些影响的，但任懿这婚结的实在是太憋屈了：不光婆家不像是亲家——这点章华是从任家老太太的抱怨里听出来的，连孩子出生后都是养在外婆家，这让讲老理的北京人家任家老两口特别觉得不舒心，平时不说常来看看孩子就是连个电话也没有。任懿有次说倒是半夜里来个了电话，居然是婆婆大人的朋友问老太太的行踪，吓得她以为老太太出什么事了呢？满世界的一通联络，才知道老太太出国旅游去了。当时章华曾问任懿：“邵建没告诉你他妈出去玩了吗？”任懿想了想摇摇头“他没说过。”“那你知道邵建现在在哪里吗？”章华紧接着问。“应该在广东吧。”“广东那么大，他住在哪里？哪家宾馆还是公寓里？”章华问的一阵心虚。“不知道。”“你们不通电话不联系？”“当然联系了，不过是有事才联系。”“你别扯淡了，连孩子发烧，都是老爷子陪你们娘俩去医院，要不就是您一个人，你连这事都不告诉邵建，你还有什么事跟他联系。”章华的直觉是任懿这婚姻与众不同，出事是早晚的，这俩人根本不像是一家人。
　　“阿任，赶紧回来吧，咱俩好好谈谈。”章华停了停又说：“你没病，只是你能放松一点吗？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会断弦的，傻丫头。人家照顾你，甭管他出于什么动机，你照单全收，但要是敢来歪的斜的，只管抽丫的，你嘴上不是挺厉害的嘛，开抡呀。”
　　“噗哧”一声，电话那端的任懿也笑了：“是我有点大惊小怪了。”
　　“对啦，哪天回来呀？我接你去，我还给老太太踅摸了点好茶叶呢，得赶紧给送家里去。”放下任懿的电话，章华点上一支烟，静静地抽着，同时张望着四周，像是在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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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的成长都要付出代价，有的比较惨痛，但就当是蜕变的蝴蝶吧；有的会不自觉地伤害到别人，那还是不要靠的太近了。